第十七章武将执杯醉灌浓酒
(蔻燎)
褪去厚重的黑甲武装,单着素净黑袍的付庚重浑身多了几分少年郎的恣意气息,倒叫人眼前一亮,略微出神。
若说俞冠楚是皮囊绝美,举世无双的文人之美,那么付庚重则是英武卓绝,桀骜不羁的武人之姿,两人的气质大相径庭,无可妄论,却各有千秋,不分胜负。
柳厢支起手肘半撑起来,鬓边青丝垂落而下,掩在胸前,如瀑飞流。
她素日极少簪花,只爱戴些精致小巧的银饰,可自古以来美人都是浓淡相宜的,打扮简单的柳厢依然有着夺人眼球的魅力。
付庚重喉咙一滚,目不转睛盯着柳厢,再一次道,“柳师父,请随徒儿前往宴会处,把酒言欢。”
听到“柳师父”,柳厢全身一震,忙不迭站起来,指着付庚重的鼻子,“别乱认师父,本姑娘可没有承认收你为徒!你如此喊来喊去,叫旁人听了作何感想?岂不是凭白给我添麻烦?”
付庚重踱步走进帐篷,摸了摸鼻头掩饰尴尬,他腆颜笑道,“柳师父,你不必这般冷漠,我相信你终有一日会愿意教我的,对吗?为了大睦朝,师父定然能分清轻重缓急的。”
柳厢双手环胸,嗤之以鼻,冷声道,“再说吧!你假如能让本姑娘高兴,本姑娘一时兴起,说不定会告诉你一点有用的东西。”
付庚重眼眸一亮,忙问,“如何?要如何柳师父才能高兴?”
“这得看你能不能明白你未来的师父的内心了。”柳厢摆出老神在在的模样,故意将话说得若隐若现,朦朦胧胧。
付庚重百思不得其解,心知柳厢极大可能在专门戏弄他,可没有实际证据,只好作罢。
他低眉轻扫一眼盘腿坐在破毯子上闭目养神的俞冠楚,他方一看去,俞冠楚便毫无征兆地睁开眼睛,直勾勾对视他。
“俞公子,你的伤势如何了?是否能与大将军和在下同饮一杯?”
俞冠楚瞭了瞭一旁的柳厢,嘴角含笑,彬彬有礼,“有劳付校尉关心,骆军医说,我的伤口不宜饮酒,怕是无法给大将军和付校尉把酒助兴了。”
“啧,那多可惜啊。”
付庚重嘴里念叨,心底却想着,你不能喝最好,随口一问而已,你千万别跟着过去凑热闹。
对于俞冠楚是柳厢盖章认定的“未来夫君”,付庚重深觉荒诞不经,可笑至极。柔柔弱弱的一介破书生,怎么看怎么与柳厢不相配,也不知柳厢是用哪只眼睛瞧上他的。
俞冠楚不宜饮酒,付庚重也不过多强求,他的目的是带走柳厢过去酣畅淋漓地喝醉,目下见柳厢并不是特别抗拒,他也心痒难耐,不乏兴奋。
柳厢朝俞冠楚投去一抹意味深长的眼色,随后吩咐不喜热闹的妙语照顾俞冠楚,等吃食送来,他们两人安静地吃便可。就答应付庚重,拉上卷丹走出了帐篷。
许是庆功宴的缘故,往日守在他们帐篷外的十几个士兵们也得了空闲去搓顿好的,柳厢见帐篷外面没人,嘴角以不易觉察的速度缓缓勾起。
三人极快来到了宴会之地。
说好听点叫宴会之地,其实就是一处露天的平地上摆满座椅酒菜罢了,毕竟军中物资有限,能搞成这样已经是很不错了。
夜深深,璀璨星空之下,饮酒高歌,豪言壮语,不失为一件美事。
甫一走近,柳厢就听见木逍遥的粗粝喉咙豪气干云地大嚷,“本将军已遣人把战胜的消息快马加鞭地传回大睦朝皇宫,待到圣上知晓,我军必能得到一顿嘉奖!保家卫国,是我军生来的职责,我们要永远效忠皇上,永远抵御外敌!”
“皇上万岁!大将军威武!”
“皇上万岁!大将军威武!”
“皇上万岁!大将军威……”
吃得满嘴流油,喝得头晕眼花的士兵们听见木逍遥的声音,赶忙追着吹捧夸耀,一个个脸蛋上涨得红扑扑,像熟透的果实即将掉下树枝,滚进草地里去。
木逍遥自是喜欢听这些恭维之音,笑容满面,他捏起一坛烈酒,扯开喉咙仰头猛灌,一大半的酒水流入嘴里,一大半的酒水湿透衣衫。
空气里的酒味,摇摆不去,迷乱心神。
多年来嗜酒如命的木逍遥一个人就干翻了一堆士兵,肚子里装了不下□□坛酒,喝得过多,他就去偏僻地放一点水,回来继续推杯换盏,和那些士兵不分尊卑地搅在一起,面红耳赤,眼瞪如牛。
柳厢走过去,在付庚重的安排下落座,卷丹紧挨着她坐下。
付庚重坐到木逍遥旁边,举手在对方眼前晃了晃,“大将军?大将军?可是喝醉了?”
木逍遥抱着酒坛,抬起头,出乎意料地“嗝”了一声,那酸臭闷热的味道熏得付庚重差点白眼一翻。
付庚重捂着鼻子,皱紧眉峰,“大将军,柳姑娘来了。”
“柳姑娘?”木逍遥闻言赫然把头转了一个方向,正对着柳厢,眨眨爬满血丝的眼睛,定定不移地看着对方。
柳厢唯恐木逍遥给自己打个臭酒嗝,身子不动声色往后一让,堆上笑脸,“大将军,柳厢来了,柳厢庆贺大将军又得军功,击退敌军,夺回城池。”
木逍遥“嗝”了两下,哈哈大笑,“柳姑娘,此战多亏了你,多亏了你……”他嘴里咕嘟着,话未说玩,脑壳“砰”的砸到酒桌上,就地沉睡起来,没过几秒就呼噜震天,鼾声如雷。
按理来说,庆功宴刚刚开始不久,以木逍遥的酒量不可能这么快就醉得不省人事,那些喝得歪来倒去的士兵更是醉得乱七八糟,没个人形。
付庚重环视周遭,入目所见的酒桌边的人几乎都喝得眼神迷离,恍恍惚惚,一副随时倒下的德行。
柳厢发觉付庚重心腑的疑虑,拿过一坛酒,找出几个干净的酒盏倒满,递给付庚重一杯,贴心地解释道,“校尉大哥,许是今日作战,大将军和士兵们较平日里劳累过度,不胜酒力,也是情理之中。”
她把酒盏递到付庚重胸前,“喝!不能与大将军同饮,与校尉大哥对酌亦是趣事。”
卷丹很有眼力见的端起酒盏,站起身对着付庚重一饮而尽,“付校尉,国家安宁就靠你们了。”
大概是柳厢说的“对酌”二字吸引了付庚重的神思,又被卷丹敬酒夸赞,付庚重立时抛弃疑云,接过柳厢的酒盏,与对方手中的酒盏一碰,浅笑道,“多谢柳姑娘。柳姑娘,你不愿意我唤你为‘师父’,那么,可否容付某唤你的芳名?”
柳厢一愣,不知付庚重脑子里在揣摩什么,想着反正是最后一面了,随着他去罢,“成,你想叫就叫,一个名字而已。”
付庚重受宠若惊,试探性地喊,“柳厢?”
柳厢一脸标志性假笑,无动于衷。
“厢儿?”
“你说什么?”
“没什么。”
“……”
柳厢不淡定了,心想付庚重必是今天高兴过头了,狗嘴里还吐出象牙了。
时间紧迫,她不愿多费唇舌,再一次给付庚重斟满一杯酒,“今夜无眠,就来好好地喝一通,校尉大哥,不醉不归哦!来!喝!”
她朝身边的卷丹挤了挤眼,卷丹会意,倒满酒水与柳厢一起敬付庚重。
盛情难却,付庚重只得一一回应,连喝两杯酒。
在付庚重扬起脖子,喉结滑动之时,柳厢和卷丹眼疾手快地把杯里的酒朝脑袋后方泼去,泼完之后立马对着付庚重倒扣酒杯,表示她们二人喝得干干净净,滴酒不留。
柳厢道,“校尉大哥,你果真是酒量过人,柳厢自愧不如啊!”
卷丹道,“付校尉,你真真是男子中的顶尖强者,叫人心生爱慕。”
主仆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一面把付庚重夸得天花乱坠,一面毫不停歇地喂付庚重喝酒。
二十多年极少与同龄女子接触的纯情付庚重,哪里听过这些使人心神荡漾,心猿意马的话音,一听一个不吱声,一喝一个不抬头。
忙活了大半个时辰,付庚重喝得燥热难耐,双手不受控制地去解自己胸前的衣服,嘴里念念有词,“喝!再来!不醉不归!不到天亮誓不罢休——厢儿,厢儿,你也喝啊……”
一语未了,解衣服的手顿时一滞。
付庚重眼前一黑,四肢发软,一头砸进杯盘狼藉的桌面,撞得瓷器酒盏摇摇晃晃,发出清脆的碰响。
响声过大,激得倒下许久的木逍遥一跟头站起来,举目四望,“谁?谁在动武?”
柳厢被木逍遥吓得魂魄飞天,反应过来,忙不迭揪起一个木制托盘朝着木逍遥的后脑勺狠狠地一拍。
“哐当”一声,虎背熊腰的木逍遥直接被柳厢一下子撂倒在地,换了个姿势继续呼呼大睡。
卷丹拍拍胸口,额冒冷汗,“小姐,吓死我了,这大将军怎么跟‘回光返照’似的一惊一乍!”
柳厢冷哼一声,一托盘敲在付庚重的后背上,敲得对方无意识地闷哼。
她甩开托盘,抱着胳膊,睥睨付庚重,“厢儿?哼!厢儿也是你可以随意叫的?揍不死你!”
感觉还不解气,旋身抬起一脚踹在付庚重的大腿上,再一转身,眼底掠入一道惊心动魄的白影。
俞冠楚不知何时已然离开破帐篷,在妙语的搀扶下靠着一桩木头,遥遥望向这边。
柳厢眉飞色舞,隔着酒桌对俞冠楚挥了挥手,“小郎君!我们成功了!”
俞冠楚(冷漠):厢儿也是你叫的?
付庚重(揉揉被揍的地方):你不是叫柳姑娘吗?
俞冠楚:我以后叫她阿厢。
付庚重:那也不是厢儿啊?为什么我不能叫?
柳厢(摩拳擦掌):你想叫什么?嗯?
付庚重(可怜巴巴):我什么都不叫,行了吧,我是你们两人play中的一环吗?哼!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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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武将执杯醉灌浓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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