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四章强掳美男挟持人质(一)
(蔻燎)
毒瘴森林静如死域,苍雾翾飞,弥漫飘动,撩拨视野,受困之人苦不堪言。
在防守与攻击的双重压力下,柳厢一面让士兵加把劲找一找“破破”在哪,一面身绷似弦,聚精会神地捕捉敌军的动静。
然而那一声重物砸地和马匹悲鸣之后,毒瘴里的长河士兵杳然不见,仿佛同时隐了身形,又仿佛早已将他们弃之不顾,头也不回地走了。
难道,水萦烟以为能用毒瘴困住他们,所以甩开手不管了?
为何毒瘴森林里死气沉沉,听不见对方的一丁点响声?
时间在指缝间溜走,大约半个时辰之后,一大睦士兵兴高采烈地欢呼,“柳将军!柳将军,找到‘破破’了,找到了!”
柳厢道,“很好,很好!你在哪?向本将军走来!”
确保找的真是“破破”,柳厢和岳兵棋需要看一看,那士兵“哎”了下,循着声音往柳厢的位置走去,摸到马屁股后,高高奉上双手。
柳厢朝下摸了几把,稳住那包药,道了句谢,喜笑颜开,“岳兵棋,你过来摸摸是不是‘破破’?”
岳兵棋与柳厢是并排骑马,所以离得也近,他甫一伸手,小心翼翼在柳厢手掌摸了一下,点点头,“嗯,柳将军,是紫菀做的‘破破’。”
“好。”
得到肯定回答,柳厢雷厉风行,一举就将药包里的三颗紫色药丸掷在地上,“嗤嗤”几声,紫色气流犹如武功盖世的大侠扫荡着山野敌寇,瞬间把白色毒瘴打得作鸟兽散,散得一干二净。
视线重归清明,原始森林的面貌熟悉地浮现。
柳厢把余下的“破破”塞进胸口,曳了曳马缰,挥手道,“走!跟本将军走出这破林子,打得水萦烟哭爹喊娘,磕头认错!”
……
跑回长河军营的水萦烟,脱掉磨损过度的冰嬉鞋,勒令那些偷了点煤炭藏在身上的士兵把煤炭卸下来。
她则端正着脑袋上的银铸兜鍪,整理了乱糟糟的头发,拍拍肩头的飞雪,拧身去瞅一位士兵拖行在地的麻布袋子。
那袋子自毒瘴森林一路拖至长河军营,又是被树根石头摩擦,又是被残雪冷水浸染,已然脏得不堪入目。
于毒瘴森林叫嚣说话之际,水萦烟便是故意引起柳厢,岳兵棋,沙戎楼三人的注意,命士兵伺机挑掉柳厢的避毒面罩,在其被毒瘴侵入,意识不明的时候用绳子去套住,擒拿在手。
没想到那士兵动作了得,一瞬就套中了活物,还顺顺利利把人活捉回了军营。
水萦烟抚掌大笑,不乏满意,招人执着武器过来解开麻袋。
一士兵费力解麻袋,四名士兵举着刀剑时刻提防对方反扑。
好在虚惊一场,待士兵解了袋子,露出半个身体时,袋子里的人也一动不动。
瞥视露出来的下半身,水萦烟一个爆栗敲在那士兵头盔上,气笑了,“你傻啊!谁教你从下面解开的?本将军要看脸,看她的上半身!蠢货!”
士兵捂着被敲歪的头盔,委屈巴巴,正了一正脑袋,认认真真去扯开袋子的上半段。
蹲在地面的水萦烟俯视着平躺的一长条人影,瞧着那修长笔直,粗壮健硕的大长腿,一头雾水,喃喃自语,“不对啊,本将军怎么记得柳厢与我身量体型相差无几,差不多的高矮,差不多的胖瘦。但是,她的腿怎么这么长,这么粗?这脚丫子也和船似的,啧,怎么长得跟男人的腿一样!”
她伸手去捏了捏地上之人的大腿和小腿,硬邦邦的,越捏越不可置信。
正欲掀开对方的裤管一探究竟,此时那士兵鬼哭狼嚎道,“啊啊啊啊啊!水将军!错了!抓错了!”
水萦烟一拳打倒吱哇乱叫的士兵,推开他凑近一觑,这一觑,她的心脏中箭般骤停,呼吸困难。
操……
她眼睛没瞎的话,这地面上容貌俊朗,俊中带邪,邪中带恶,眼睛紧闭,昏死过去的臭男人,不就是她那天命所归的有缘人——沙戎楼吗?
水萦烟想自戳双目,翻了翻白眼,一把揪住套绳索的士兵的衣领子,指着沙戎楼,咆哮道,“你眼睛果儿长屁股上了吗?这么大的臭男人你看不见?本将军叫你捕柳厢,你居然给本将军捕了个祸害回来!你是不是想找死?”
“回,回水将军,在毒瘴森林,小的眼拙,一时看劈叉了,我明明是看着柳厢套的,没想到套住了柳厢旁边的这个人……求水将军息怒!息怒!”
士兵脖子一梗,下巴后缩,极力躲避水萦烟的手劲。
水萦烟怒不可遏,真想一拳头轰死有眼无珠的士兵,在她盛怒不去的时刻,国师慢悠悠过来了。
扫见地上的沙戎楼,眉山一硬,扬声道,“水将军,此人身上气场强劲,有王者风范,非是俗人。看衣着打扮,好像是大睦士兵的装束,这脸,臣似乎在哪见过……”
“说够了吗?”
水萦烟丢了紧攥士兵衣领的手,直直站起身,一脚踹沙戎楼脸蛋上,踹得某人眉头无意识地蹙了蹙。
她逼近国师,一字一句,冷笑道,“国师,上次一战,丢失三座螺髻山,这臭家伙就在柳厢的队伍里,他的名字叫沙戎楼,乃是你所说的有缘人,你瞧,可不是有缘吗?本将军阴错阳差将这家伙给绑回了军营!国师,你可算得极妙,算得极好!”
国师吞了吞口水,一个劲盯着沙戎楼,汗如雨下,“水将军,他真的是你的有缘人,而且是你绕不开的有缘人。”
“闭嘴,本将军不想听!”
水萦烟拿手指堵着耳朵,无视国师的存在,对士兵道,“来人,将这脏兮兮的臭男人关起来,想办法弄清醒,本将军会好好地审问审问他!”
士兵们闻言,点头应是,一群人蚂蚁搬家似的抬着人高马大的沙戎楼走了。
水萦烟转身去看士兵们东刮一点西搜一点装回来的几坨煤炭,估摸不超过五十斤,心底恨得牙痒痒。
柳厢将她当傻子戏弄,还不肯拨出煤炭救急,简直是在挑战她的极限。
水萦烟甩甩头,想把这烦人的思绪给抛开,她道,“把这些黑煤分发下去,给那些身子比较弱的士兵烤烤火,取取暖。”
几位士兵得令,寻了小板车驮走黑煤。
国师道,“水将军心怀天下,怜悯苍生,士兵们能感知的。”
水萦烟扯动嘴角,喟叹,“本将军以前认为天底下唯我独尊,任何人都敌不过本将军,可当柳厢出现后,本将军才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句话的意思。其实,本将军与柳厢,双方都没有错,都是为了家国而奉献。”
“唯一错的便是,她是大睦朝的女将军,本将军是长河国的女将军。国有国的区分,如何能相安无事?”
国师默然片刻,小声道,“水将军,战胜与战败之间,其实还有一种立世方法,那便是不战。简而言之,以不战来保持和平,不失为一个国富民强的好办法。”
心中一动,水萦烟缄默无言,敛敛绝色眸子,自嘲道,“不,国师,不战的结局不一定就是和平,很可能会沦为被欺凌折磨的角色。和平是强者的旗帜,弱者有什么资格谈和平?国师,一句话,是大睦朝大还是长河国大?大睦朝的面积和国力能比得上十个长河国,两两相较,我们才是弱者,根本无法言语所谓的和平。”
她道,“你知道曾经的无垠国吗?曾经的西落国?你知道‘曾经’是什么意思吗?他们现在更名改姓变成了扬沙州和东升州,多么荒谬可笑!本将军若是不继续打下去,难道要让长河国也改名改姓,归属大睦朝的狗皇帝管辖吗?届时,长河国会叫什么名字?是弱水州还是螺髻州?国师,柳厢此举来到螺髻山地,不只是想抢回东边的七座螺髻山,而是要故技重施以此为借口来攻下长河国,本将军不会给她这个机会!永远不会!”
“……”
水萦烟说的不无道理,哪有人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时候还能及时收住手,保留苟延残喘的弱国呢?
若能,无垠国,西落国就不会变得如此下场。
国师拢了拢衣袖,不再发言。
两人一前一后朝将军帐篷走去,还未走进去烤烤火,一长河士兵连滚带爬跑到水萦烟身前,面色灰白,话都说不利索,“水将军,完了!完了!”
“什么完了?会不会说话?”
“啪”的一巴掌抽过去,水萦烟眼里凶光乍泄,厉声道,“说重点!到底怎么了?”
那士兵平白无故挨了一巴掌,嘴都有些歪了,期期艾艾道,“水将军,我们的箕宿山,亢宿山、氐宿山皆已沦陷,大睦朝的军队已经朝着宿山而来,而且,而且,而且是两队人马,一左一右包抄过来了,水将军,该怎么办啊?我们该怎么办啊?”
“箕宿山,亢宿山、氐宿山怎么会沦陷?本将军为何一点风声都不知晓?那三座山的士兵们何以不前来禀报敌情?”
心脏紧缩,窒息得呼不出一口气,水萦烟脚下一软,颤颤巍巍几欲跌倒,猛然拽住帐篷帘子,稳住身形。
士兵道,“水将军,我们中计了,我们去柳宿山打仗之时,大睦朝的付庚重领着另一队人马杀了过来,箕宿山,亢宿山、氐宿山的士兵们在炸弹,火铳,燧发枪,大火炮的攻击下全军覆没,一个活口也没有了,自然无法透露消息出来……眼下柳厢和付庚重已经在宿山汇合,他们马上就要走出毒瘴森林了!”
水萦烟瞳孔一震,急得声调都变尖锐了,“怎么会?毒瘴森林不是有毒瘴吗?他们为何能这么快就……他们有专门的药物攻克本将军的毒瘴?操!柳厢,你真是本将军的克星!”
这一切,一直是柳厢与付庚重挖了个大坑陷阱让她跳,利用她的军队缺少取暖煤炭的弱点,左实右伪,声东击西,骗她假意回百里京送煤炭,实则兵分两路,打得她穷途末路,难以反抗。
水萦烟深觉天昏地暗,呼吸痛苦,抚着帐篷站了半晌才缓过一阵眩晕,她恨恨道,“本将军绝不认输,死也不会让他们得逞!”
国师见水萦烟失魂落魄的模样,痛心疾首,提醒道,“水将军,你还有一个办法。”
“什么?”
国师道,“沙戎楼在你的手里,不如使他作一个小小人质?”
沙戎楼你的报应要来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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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4章 强掳美男挟持人质(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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