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马樱从温暖的怀抱中离开,一行人继续前行,只是青年有力的臂膀始终在旁边虚虚护着她,没有接触到皮肤,让人感觉格外心安。
一行人已经到达地下室,“砰”的一声,大门突然紧闭。
“终于开始了。”白马樱露出期待的神情,紧接着屋里的烛火被不知从何处而来的风吹灭。
卷发女生发出短促的呼声。
“快拉我起来啊!”美香叫住她男朋友,男人摸黑向前,突然被眼前的东西绊倒。他摸索着起来,惊叫一声,居然是骷髅头。
“别害怕,是假的。”白马樱柔和的声音传来,她打开手袋中的微型手电,手机虽被收走了,但包还在。
男人刚要放下心,却见这位面容甜美的女孩轻声说:“真的骷髅不长这样。”
霎时间恐惧又席卷了全身。
虽然都是推理迷,但许多人颇有些叶公好龙,真正置身于有危机的环境时也会产生恐惧。
青川明失笑,他看出来白马樱在吓唬眼前的男人。
他细细打量四周:“看来我们抽到的并非密室杀人推理,而是密室解谜游戏。”
“为什么这么说?”短发女生很沉稳,也在观察四周。
“虽是放着骷髅头,但明显是装饰。”借着微弱的光,青川明将地下室的构造纳入眼中,三点钟方向有一把三弦琴,旁边放着古书,白马樱拂去灰尘翻阅:“是俳句集。”
那边又有同行人发现了其他的暗号——在墙面上刻的一组数字。那面墙恰好与三弦琴相对。
短发女生则去试探性地推了推门,发现推不动:“我们的任务就是从这里出去。”
青川明扫了一眼墙上的数字印在脑海中:“这是一段谱子。”青年席地而坐,转身将三弦琴持到手中,又从口袋中掏出贝斯用的拨片。垂手轻拨,清脆锐利的声响穿透整个屋子,天花板掉落下一个小小的凹凸不平的木块,似乎是什么东西的钥匙。
卷发女子神情不爽:“不会乐器的人还走不出来了?”
“自然不是。”一男一女两道声音同时开口,他们默契相视一笑。
青川明停下想要讲解的意图片白马樱顺理成章接上:“这串数字还可以与俳句集相关联。”
她已经用随身携带的笔将数字转化成页码行数并在书中圈注一些内容,摇了摇头发现不对。
扫视四周,又按照数字位置向右错了一位,果然这次成功了。
“天、月、梦、湖”仅需随便一瞥,熟悉的句子便从脑海中穿过,只是还没等白马樱说出口,青川明已经走到她身后看着被圈出的几个字眼,阴影投在桌上,青年的声音像河流一样缓缓流进她的世界,连带着温柔的呼吸一起:“章鱼湖中梦黄粱,天边夏月。”
白马樱觉得脸微微发烫,明明青川先生没有刻意离她很近,但是她分明觉得后颈有一丝丝酥麻,连带着两次突然默契带来的小小雀跃,一起搅得她心神不宁。
女人左右顾盼,强装镇定:“松尾芭蕉的诗。”
“快看看书里有没有这句!”美香多多少少起到了一些作用,她挤过来翻阅书籍,找到了那行字,但却在底下发现了……新暗号。
可是白马樱此时已经无暇分析,一个新的灵感闯入她的脑海中——她决意写出一位温柔的有艺术气息的侦探。
会弹琴,如松之风一样的君子,吟诗作画无一不精,但当危险来临时,手中一切风雅的扇子,竹笛都可作为趁手的武器,顷刻制服敌人再毫发无损地回落到手中。他的智商也极高,在院中抚琴时,便轻而易举识破敌人的诡计……
她已然控制不如海潮一样奔腾的灵感,所以此时无法再深想暗号。
能来此的人确实也各有所长,他们拼拼凑凑从几个暗号当中推进着,来到了倒数第二关卡。
打眼一看白马樱便知到了她的专场。数独与英文字母的九宫格各有一版,是木质结构,中间的木刻字母或数字可以取下,是机械机关。
“我数学很差的。”短发女人后退一步离开候选人之列。
卷发女人则说:“别看我,我数学和英语都不好。”
白马樱食指点着下巴沉思,她只粗略看了这盘字母便将他们迅速摆好位置,“咔”的一声,机关转动。
“有哪位能把数独解出吗?”美香男友弱弱地问。
“滴滴滴——”暗处象征炸弹的红色报警器正在倒计时。
“快来人算算呀,不然过不来啦。”美香很是着急。
青川明此时谦逊道:“我来试试。”
众人本以为他会沉思然后尝试,没想到他所谓的试试是走上前拿起象征数字的小木块像回答1 1=2一样,迅速将每个数字摆到该去的位置上。
“咔嚓”一声,门又开了。
剩下五个人目瞪口呆,包括那个短发女人和白马樱。
而青川明只看向穿绿裙子的姑娘,弯起眼睛。
短发女人见此露出暧昧的眼神,美香在打断:“你们这对别眉来眼去了快走!”
青年好像没有听到女人的称呼似的,白马樱认为他的耳朵只解码出了“快走”,便认真朝前走,手里还握着刚才拿到的木质钥匙。
接下来是一段十分崎岖的楼梯。又高又窄又弯曲,侧墙上布满了种种刑具一般的挂钩。
青川明走在最前面,美香的男朋友断后。白马樱专心致志往上爬,几乎是手脚并用。但她实在不是很擅长运动,略有停滞。
青川明不知为何发现,非常敏锐。他回身温声问:“还好吗?”
此时他翻身一跃,已经到达地面,就像井口上方能给人以希望的救赎者——上面光线不错,能够映照出他清晰的面容。
他伸出手,语声有力,又带着点儿安抚:“抓住我的手。”
白马樱轻轻把手搭上去,感受到了干燥又温暖的触感。此时她已经因为奔波变得脸色微红,借着对方的力道果然很轻松地站在地面上。
此处便是解谜游戏的结尾。
女人敏锐发现了旁边有可以插东西的角落。她示意青川明去看,后者果然闻弦知雅意,将开始收藏的那个可以当做钥匙的小木块拿出来插进去,果然,屋内响起了一段话语:“人世皆熙攘,樱花黯然转瞬逝,相对皆顷刻。”
土方岁三的句子。
弦乐声渐渐响起,樱花飘落,造就美丽的落幕。
“是解出三弦迷题的彩蛋吧。”白马樱笑容灿烂。
青川明注意到她亮起的眼睛:“理论上来说是这样的。选择一号厅真是歪打正着。”
他们慢慢向外走去。
白马樱立即借机去洗手间,将自己的头发重新梳理整齐,又是一个漂亮的丸子啦,她给镜子里的自己还了一个笑。
青川明笑意温润:“樱小姐手很巧。”
“其实我只会这一种发型……”她装作没有察觉对方称呼的变化。
“你说……”白马樱出来玩一趟,和这个人变得更加熟悉,“一个会弹琴会画画,文能以智谋破万难,武能轻松退敌风度翩翩的男主人公会有什么样的缺点呢?”
“诶?”青川明一直温厚可靠帅气的面容上出现了很萌的紧张和局促感。
诸伏景光刚在心里想,今天的计划不会起效的这么快吧,就见眼前的女人陷入了沉思:“再优秀的角色也是需要缺点的,不然完美得不真实了,也不符合创作要义……”
那酒红色的双眼已经显露出头脑风暴的前兆,青川明意识到她在说她创造的角色。
不知是失望还是松了一口气。
“嗯……或许是会比较执着,不解风情?”
“可以,”白马樱立即在心里设想了这种场景,却觉得和眼前的原型不大相似。诚然她也写过许多和原型并不相似但同样出彩的人物,但此番不知为何,她并不愿意进行如此刻画……
“那……”青川明摸索着自己还没有长出胡茬的下巴:“死的早?”
诸伏景光是绝对的唯物主义者,既然知道对方不是在说他,那可就要勤勤恳恳提意见了。
“啊…………啊???”白马樱终于流露出非端庄非甜美的震惊表情,“太恶毒了吧。我怕读者给我寄刀片。虽然我也不是没写过悲剧了啦……但……”她上下打量了对方,心想那你这样说是不是也有点太无所谓了?
青川明一脸认真:“从你的描述来讲,我只是想到了一位东方名著中的人物,他叫做诸葛孔明,不知……”
“我知道,不过这两者的关联性似乎不是很大吧?”
“嗯……我从小听着他的故事长大,我,”他的话语中有微不可察的停顿,诸伏景光在脑海中硬生生把那个词改换掉,“朋友很喜欢。”
“好吧,感谢你的思路。但是我坚决不会把他写死。”
走到一处公交站,白马樱示意对方不用送:“我家就在警局旁边,很安全的。”
白马樱从不会刻意提起自己父亲的身份,但也不担心别人知道,青川明一向很有绅士分寸,送到这便离开了。
只是,他转身回到了刚刚同行的短发女人的车上。
原本眉眼和唇角上温和的微笑逐渐变化,男人看上去很礼貌,他敲了敲车窗,坐到副驾驶,眼神淡漠,周身也泛起灰色的冷气。
“演技不错。”来自大明星的夸奖属实难得。
“过奖。”苏格兰笑意未达眼底,这使他脸上挂着的礼貌性的微笑更加疏离,甚至让人恐惧。仿佛笑容只是男人的面具——反着银色寒光的冷冷的面具,面具背后包裹着的,是没有心的恶魔。
“但是你的进度可有些慢。”女人撕下脸上的面具,露出明艳璀璨的五官,“苏格兰。”
“哦,是吗,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苏格兰轻扯嘴角,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他的声音不紧不慢游刃有余,但整个人周身的气质却像正在草原散步的豹子,等待猎物出现,恰待时机一口跳上去咬断对方的喉咙。
他知道贝尔摩德此行目的是监视和催促,催促的意味更甚。所以对方也没有伪装到让他看不出来的地步。
当天晚上,苏格兰和贝尔摩德一同守在设备旁边,后者强烈要求要留在这里观望进度。
“嘶嘶嘶……”耳机中的电流声响起………
“这星期我都不在家。警局有很重要的事情。”白马总监听上去很是疲惫,“你自己在家晚上不要出门。”
“什么事情这么严肃?”
“那个连环杀人犯。”隔着网线的两人都听出来了白马正太郎的停顿,这分明是个幌子。
“……好的,我知道了,爸爸。”女孩听起来态度不错,答应了父亲不在这种特殊时期出门。
随后白马樱哒哒哒上楼了,白马正太郎又接了几个电话。
“这样温和的手段得多久才起效果?”
苏格兰少见地反唇相讥,他语气平稳,但这样状态下的讥讽反而比针锋相对来得更让人窝火:“伪造一份档案所需时间大约只有三小时。”
你们怎么不用呢?直接把苏格兰安插进警视厅多好。
贝尔摩德听得明白,她事不关己的笑笑:“上面的命令。”
“并非没有效果。”青年的蓝眼睛露出捕获猎物的光,他向贝尔摩德展露出一个弧度温和但目光充满冷意的笑容:“你也听出来了,不是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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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窃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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