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中的成绩一向出的很快，老师们加班加点批阅试卷，终于在三天后将成绩登记出来，并打印成成绩单，下放到各个班的班主任。

高二整整24个班，24名班主任全部集结坐在会议室里，表情严肃，不知道还以为是八国总统会面。

年级主任一身正装，姿态端庄地站在会议室前方，手里拿着成绩单“啪”的摔在台上：“想必这次开学考的成绩各班班主任都已经看到了。”

杨手电背对着大家，缓缓伸出胳膊，竖起食指，语气沧桑：“一个结果，很不理想！”

“尤其是文理综！”杨手电猛的转身，语气拔高，表情痛心：“怎么能连100都考不到！！”

杨手电在暴怒的边缘也不忘记打一个巴掌给一个甜枣：“当然这很有可能和他们这是第一次接触文理综有关。”

“……”

杨手电的这顿批话整整持续了一个点，期间连口水都没喝，也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

大抵是多年的自我修养和职业素养。

会议结束后，韩雪拿着成绩单走在廊道，忽然听到了熟悉的高跟鞋声音。他一瞥，乐呵呵的叫了声：“老婆。”

季秋怀斜了他眼，踩着高跟鞋从他身旁经过，不带走一片云彩，只留下句：“在学校里别这样叫我。”

季秋怀风风火火的从会议室离开，径直下楼，来到高二24班。

此时还是早自习时间，班级里十分安静。

季秋怀手里拿着成绩单，有些眼尖的学生早已经发现，偷偷瞄了眼又收回。

“都先停停手头上的动作。”季秋怀将手中的成绩单摊在讲桌上，视线自上而下的扫视了圈，重点落在几个成绩下降的学生身上，直到对方身体抖了抖才收回。

“开学考试的成绩已经出来了，至于考的怎么样，想必你们自己心里也有数，杨主任还给你们开脱说是因为你们是第一次考文综才会差些。”

“这确实是你们第一次考，但……”季秋怀话音一转：“这不是你们第一次接触。”

“在放寒假时我给你们发过几套文综试卷。”季秋怀说：“学校念在你们是第一次考的份上，题都不会太难，可你们依旧那么差，自己好好反思反思吧。”

有人胆子大，弱弱的举手说：“可这地理题也太刁钻了吧。”

那人表情一言难尽：“问陕西地炕院为什么种大树，结果答案是怕坑太深，路人走着走着就掉下去。”

那人抬眼偷偷的看了下季秋怀后慢慢的收回，声音越来越低，但还是勇敢的说完：“这谁能想到？”

他话说完，班级里就想起一阵阵的咳嗽声，显然是在憋笑。

季秋怀“哦”了声，细眉微挑问：“是吗？”

全班“嗯嗯”的点头，像小鸡啄米。

“可是，有个人想到了。”季秋怀说：“宁惘。”

“身为你们的班主任兼地理老师，我把你们答题卡从头看到尾，除去普通班和加强班，实验班只有宁惘一个人答对了。”

正在一心二用背单词的宁惘只感觉自己好像被射成筛糠。

“看什么看，不用看了。”

“宁惘这次又是全年级第一，并且文综总分300考出了237的成绩。”

“你们知道文综237是什么概念吗？”季秋怀敲了几下桌面，将众人看向宁惘的目光引回：“高考文综想要过220已经是天方夜谭，因为这选择题最多只能错八个，多了就意味着你不可能过220，错到十个，过200就是痴人说梦。”

季秋怀将成绩单竖起，也不管众人能不能看到，说：“第二总分是632，文综201，而宁惘总分是674，文综是237，光文综就能拉开分开三十六分。”

季秋怀将成绩单放下说：“我就是想告诉你们，文综的重要性。”

“宁惘我从高一就开始教他，可以说是一步步看着他从地理60分到70再到80。”

“我也不想说些什么，只想告诉你们天赋固然可贵，但更可贵的是坚持，是努力。”

早自习只有短短的三十分钟，随着季秋怀一声话落，下课铃声也响起。

季秋怀脚踩高跟鞋离开的后一秒班级里就是一片哗然。

“宁惘，我发现你真是文科的定海神针。”

“去去去，别说废话。”

“打个商量，能传授下文综考230的经验吗？”

宁惘每次考完试，最不擅长应付的就是这种场面，以往的每次考试都是单科，众人也都习惯了，这还是第一次出现这种情况。

宁惘想了又想说出来六字经典：“多背、多读、多写。”

确实，文综好像也只能这样学，没有什么捷径可言。

就在宁惘绞尽脑汁想着还有什么方法时，班级里的小记者带着最新消息一个缓冲冲进班级。

“报！报！最新消息，最新消息。”小记者喘着气，磕磕绊绊的说：“隔壁班出了个理综考了297的。”

“卧槽。”周遭人难得的爆了句粗口。

小记者接着补充说：“好像大题一分没扣，就多选题少选了个，并且因为是校内出的题，那个未选的选项好像还有bug。”

“卧槽，牛逼。”这个时候应该也只有最为原始的语言才能表达出他们的心情。

宁惘也呆愣了下，后知后觉的回神。虽然没有名字，但他就是知道这个人是岑豫。

因为只有他能做到。

于是，不过是一次次小小的开学考，高二年组却出现了两个大新闻。

一个是万年不变的文科定海神针宁惘文综237。

一个是以理综297的成绩硬生生将第五的名名次拉到第三的岑豫。

一天的时间匆匆而过，成绩虽然今天才下来，但试卷早已经讲解完毕，只有语文老师的脚程慢了些，还差个作文没有讲。

宁惘趁着放学的功夫，班级里没有人，用手机给付欣回了个电话。

“妈。”

付欣应道：“怎么样，在学校住的还习惯吗？”

宁惘目光落在窗外正奋力奔跑的蓝白相间的身影上说：“挺好的，室友人也很不错。”

“那就行，对了我看你成绩，考的不错，你钱够不够花，不够花就跟我打电话，我也升职了。”

宁惘在付欣看不到的地方点点头说：“我知道的。”

宁惘随便说了几句学校的事便挂了电话。

身侧是开了一半的窗户，隐隐有欢声笑语夹杂着冷空气吹入，现在残日将落未落，恰好有一束斜斜的打在桌子上，照亮了上面的字迹。

宁惘蹙了下眉，在“书呆子”这三字上短暂的停留了瞬又移开。

不用问，就知道是谁的手笔。

除了岑豫不可能再有其他人无聊到这种程度。

他正在出神，岑豫那极具穿透力的声音一路从隔壁传到宁惘耳中。

“哈哈哈哈哈，高文博，你是傻子吗？”

宁惘拿笔的动作一顿，从窗户旁踱步到门口，本以为岑豫是在自己班级，没想到他此时正和高文博站在廊道。

宁惘走到门口，刚好看到岑豫半个身体，对方的笑声不断，他直接将敞开的门合上。因为教室和廊道的窗户开着，宁惘原本正常的关门动作被带起“嘭”的声。

声音响亮，岑豫不可能听不到。他正想着是谁，忽而听到高文博说：“宁惘这是嫌太吵了。”

“宁惘？”岑豫纳闷：“他没去吃饭？”

“这你就不懂了吧，这是学霸的自我修养，和你和我都不一样。”高文博神色微顿，忽然想起自己身边这位爷理综考了297，算得上学霸。

高文博见对方没反应过来，继续说：“晚上的食堂关门晚，宁惘都会再学会才去吃饭。”

“晚几分钟？就那帮饿狼，晚上一分钟就能抢的盘子都不剩。”

高文博没管岑豫，自顾自往前走说：“你知道就好，所以赶紧去吃饭吧。”

岑豫的身量高，站在廊道的另一侧，可以看到坐在窗边的拿笔身影。

对方的神色专注，手中的笔在纸上转个不停，不知道是在写算什么，落晖恰好在他消瘦的背影上投下光影。

不知道是不是岑豫的错觉，他总觉得这个身影有些孤独。

岑豫晃了下脑袋，将这个念头晃出。

也许是他的目光太过专注，宁惘抬起眼皮，轻轻的瞥向他。

两人的目光隔着门上的玻璃在浮光中不期而遇，但下一秒又像说好似的，同一时间错开。

错开的瞬间，岑豫愣愣的想，他难道不会累吗？

高中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一小时的晚饭时间眨眨眼就已经过去。

岑豫回到班的时候发现课桌上多了本不属于他的书《S省优秀作文大赏》

他原本还在想是谁的，但扫到书名时，不用多说就知道一定是张老师给他的。

张老师是他们班的语文老师，长相可爱，虽然她有着萝莉的外表但有这一严厉的心，平时惯喜欢罚写。

岑豫这回作文写跑题了，他还在纳闷张老师怎么没叫他谈话，看到书时，才知晓对方原来是打算实行怀柔政策。

对于语文，他可能天生就少根筋，化学的元素周期表、公式张口就来，偏偏语文背古诗词和文言文跟慢羊羊附体了似的。

本着眼不见心不烦的原则，岑豫直接将那本书丢近桌肚里，拿起本数学竞赛题做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