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魔尊偷戒

这个时间大多数人都是早早起来带着困倦就开始奔波劳碌的,都被这一下的插曲搞得是惊魂未定有些呆滞。

缓过神来后,还有几个人赞叹了下王大的身手。

王大则不以为意,转瞪着地上那只黑漆漆的乌鸦,大刀铮鸣一声回鞘。

他咬着牙脸上的黑肉骤忽见变得很是狰狞愤恨,要在过去踩上几脚:“怎滴?大白天就敢朝着人过来了?!嗯?”

那乌鸦却当着众人的面化一团浓重的黑雾,钻去地下消失不见。

只听得有人叫了一声:“乖乖!还是只着了魔的老鸹!!壮士果然有几分功法门道!”

尤岸几乎可以确定,那乌鸦就是“四魔君”之一“黑鸦”千万化身的其中之一。凡人之躯,普普通通一把砍刀,竟能一招令这分出的化身毙命。至少得是陈烈那种程度或是再往上修为的人才能做到。

小七突然地跳上桌子,睁着它那一双金色灿烂的兽瞳冷不丁地盯着王大。

这是小七的防备动作起手,它在警惕这看起来乐呵呵的人。

“七先生这小狗仔为何如此看我?”王大也与它对视,伸手去想摸一把小七的脑袋。

“汪!!”小七冲他吠了一声,后退了小半步。

“它有些怕生,”尤岸抓起小七,不作痕迹地将桌上的鸦羽藏入袖中,拍了拍小七的肩头,便要向王大告别,“叨扰许久,却忘了正事,许我先告辞了。”

王大却仍有些担忧与不舍,“这就走了?我还没同七先生讲那第二件乐事呢!”

尤岸虽然已经预见这人会给出的答案,但还是向他问道:“那你这第二件乐事是?”

“第二件便是遇到了七先生,”王大嘿嘿一笑,那笑容爽朗得有些憨傻,看着却让人不觉被感染几分。

尤岸却总感觉到这汉子的高兴有些不太寻常,但他又不记得自己以前是否有见过这哥们。

“告辞了,”尤岸抱拳,三步作两步不再停留地朝镇子深入。

正走着经过一间糕点铺子,店家正收拾门前,准备开张生意。

小七在尤岸肩头突然叫唤了一声。

尤岸正揣着手,捻着袖子里的羽毛,猜测这只黑鸦飞入云中镇的原因,抬眸便望见铺子里新出锅的一盘月华酥,正巧太阳刚赶到这边房檐,一缕阳光照在上面,金灿灿的一木盘,令人看着满心欢喜。

“店家,包些酥,这盘月华酥我都要了,”尤岸径直进了铺子,递上足够的钱两。

老板收了钱点清,爽快地“好嘞”,着人动作利索地收酥包装。

提着大小四包月华酥的尤岸出了铺子,拐进一处行人仍少的小巷,准备直接去那所谓的“赵氏酒肆”走一遭。

正往前走着,原本只有半刻钟路却迟迟未到尽头,正行着,尤岸陡然觉出一丝异样来。

他扬起头去,却在不远处的屋檐上望见了一只漆黑的鸟。

一只血色的眼睛侧着,探究似的,正好与尤岸对上视线。

这一对视却让尤岸大叫不好,“小七——”

小七没有回应,竟是不知何时不见了踪影。

背后响起一声低沉压抑的“师兄”。

尤岸不可置信,小臂上寒毛直竖,但就这么保持着自欺欺人不理会的沉默。

“师兄何时好上酒了?”

腰带上挂着酒葫芦被一股力量解开,接着被身后的人摘了去。

周围景色是凝滞的时空,景象已经不再变换。

看来是被设了结界。

未等尤岸转身,那人已经在眼前重新化形成人。

济妄今日着着一身月牙白的薄衣衫,腰上勒着黑色的腰封,衣襟前散松着露出许些结实的肌肤。

他就这般站在了尤岸对面,拔开塞子闻了下。

“你为何今日就来了?”尤岸将包起的酥腾到一只手里,一把夺走济妄手中的酒葫芦,“这是我弟子的东西,你莫要给弄脏了。”

“自然是因为我实在想念师兄,”被夺去东西,济妄也不恼怒,朝着尤岸又走进两步。

那双瑞凤眼并不锋利,又有风情万千,望向尤岸手里提着的月华酥,“这是师兄买与我的?”

尤岸重新把酒葫芦挂回腰间,从四包酥里挑了包装最精美、量也最大的递去,“给你的,拿着,这酥偏甜,你应当喜欢。”

“喜欢!师兄送的,都喜欢,”济妄接过纸包的提绳,脸上笑得没了一点阴翳。

“你今日过来,月华山中可还有人知晓?”尤岸扫视过四周。

猎妖司常不定时来云中镇附近巡视,若被人发现了端倪可不是什么好事。

“只有师兄。不,应当说还有刚才那‘人’知晓,”济妄越发靠近过去,低着头凑在尤岸面前,打着卷的浓墨般的长发落下几缕,一双好看的眉目仔细看着尤岸,描摹着什么似的。

尤岸被他盯得难受,一股脑把手里一堆月华酥都给了济妄拿着,躲过去一边,“……王大?”

“师兄以为他是谁的人?”济妄嘴角挂着笑意,绿宝石般的眼瞳满是盈盈的旭日暖色。

他既然这么问,那必定不是魔域来的。

“猎妖司?”尤岸抿着嘴唇,食指抵在上唇。一时间确实想不到其他答案。

济妄笑着点头,“据我所知,他不过拿钱办事,倒也是少见得能于人间保持如此中立位置的妖。”

“……妖?”尤岸回忆起那把铮亮的砍刀,与挥舞着砍刀砸向乌鸦的王大,有那么一瞬间确实有几分非人之姿,“能被猎妖司信任的妖,的确不简单。”这也能大概解释对方为何对自己颇有些好感了。

济妄却一转话题,被停滞的阳光照耀得盈亮的眼睛透露出几分森然,“方才见他对师兄如此说说笑笑,心头嫉妒,便很想牠在师兄面前露出破绽。”

那黑鸦便是他故意派去的了。

真是个不折不扣疯魔。

“你也太冲动了些,”尤岸皱着眉训斥,“当了几百年魔尊,也没些轻重缓急。”

“师兄的事便是最重要、最急切的,”对面脸不红心不跳地启唇,又朝尤岸凑过去,舔了下唇角,“此刻便好想亲吻师兄,把师兄按在这墙边动弹不得。”

“……滚。”尤岸极为简洁明快地作出反应,“我还有事要忙,你先解了这结界。”

济妄虽然嘴上总冒出些虎狼之词,倒是听话。使了些小术法,让手中的那些月华酥浮在了半空,腾出一只左手,在空中轻轻一触,“晚上我可去找师兄吗?”

四周景色凝滞处恍若河流水面冰雪消融,再次开始流动。

“不行,不能。你现在在可是被月华全面戒备的魔,月华山上的结界不是闹着玩的,”尤岸拿起剩余三包月华酥,向前走了几步,庆幸后面的人没跟上来,“明日切记好生行事。”别说些让人害怕的话来,再把月华那些老头老太和皇帝吓着。

小七从某处一跃而上,趴在了尤岸肩头,“呜呜”迫切叫着。

刚才它还未来得及反应就被一股力量弹开,嗅着气息寻到现在才又找见尤岸,失而复得便有些激动地蹭着尤岸的脖颈,一面对着济妄就是一阵“汪汪”大叫。

“看你还信任他不信,”尤岸拍了下它的脑袋。

“我自当记着师兄的话的,”济妄落寞地望着远去的那抹靛蓝色的布衣背影,直到那单薄身形消失在转角。

他看向自己的手。骨骼分明修长的指头,无名指上戴上了一枚宽戒,盘着云雷纹,又有许多磨损古旧。

这是一枚纳戒,戴在他指尖隐隐发散出五颜六色。

济妄稍加施术,那亮眼的光便沉寂了下来。

云中镇逐渐苏醒起来,这条小巷里,三三两两,行人逐渐多了起来。

一卖菜老翁背着一大筐小青菜拐进巷子,却恍惚间见到一身浅白长衫的异域人影,可眨眼间却消失在阴影中,那一瞬间他分明还看见那人消失片刻时嘴角蓄着冷气森森的笑意。

卖菜老翁一抹额头的冷汗,看了看明媚阳光,回头四处,望见不远处青砖飞檐上落着一只红眼的乌鸦。

他朝那乌鸦吐了口唾沫,驱赶道:“去去去!大清早的!怎的撞邪了!”

说回尤岸,他提着月华酥几乎是一路小跑出了巷子。

走出去便拐进另一条繁华街道,尽是些酒楼、旅店。不远处便见到街角一家不甚起眼的酒肆,店门口挂着赵氏的酒旗,店门紧闭,对比其他开了一个通宵的酒楼显得很是门庭冷落。

尤岸在对面的茶水铺子里坐下,把月华酥搁在桌上,要了两碗凉茶。

没过多长时间,便进来两个汗津津的年轻人,挽着袖子,看着刚得了点休息的空闲,各点了一碗凉茶坐在了尤岸一旁的桌子上。

尤岸哪有什么正事,不过是借口甩开济妄。他本就只是闲来无事,奔着找到这传闻中的赵氏酒肆开开眼界,却听到那二人的对话。

“今日竟也没开张,诶!他家真能买到神酒吗!?”

“以前我也不信。但我家里老爷就曾搞到他家的一壶神酒,你猜怎么着!?他以前得的一种怪病,脚一直烂得发臭出脓,没拐杖都走不了路,就喝了一口,那脚就长出了新肉,连走二里路都不带喘的。”

“如此神奇?!那一定得要许多金银了。”

“那可不,而且拿着金银都不一定能买得到。”

……

尤岸听他二人越说越玄乎,便托着下巴认真喝起凉茶去了。

酒旗随风飘动,杆上却是落了两只乌鸦,扑打着翅膀,一双双怪异的赤红眼珠,四处看视。

另有一只却是从那酒肆后院飞出,与那两只汇合后,突然直勾勾一起望向尤岸方向,发出一阵难听的叫声。

凉茶铺子的老板甩着肩膀,“他奶奶滴,今日这是怎得了?!怎么哪哪都是这些不吉利的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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