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宿明渊的刻意配合下，牧南风的卖腐行动轰轰烈烈地拉开了帷幕。短短两天时间牧南风发了五六个帖子，大都是宿明渊的日常照，配上的文字也都显得强势并略带暧昧。
——明明是卖腐，为什么不发合照？大概是因为两人的身高差实在太明显，只要站在一起，牧南风营造出来的那点气势就该荡然无存了。
至于效果如何，据宿明渊的观察，成效是有的，只是并不符合牧南风的期待，这几个帖子最大的作用就是在渊风圈里激起了又一轮创作热潮，至于风渊……还是原先半死不活的样子，几乎没什么变化。
“啧啧啧……”宁冬夏咂吧嘴感叹，“你们这卖得也太过分了。这真是南风自己发的？我还以为是你盗了他的号。”
他们眼下正在风璇的办公室。风璇不在，这儿就成了师门的天然自习室，宁冬夏来这儿写任务报告，方远悠来陪她，至于宿明渊，他是来找前些年的笔记和试题的，拿给牧南风当复习资料用。
“是他自己发的。”宿明渊不咸不淡地回应，同时从书柜顶上取下来一个纸箱，开始在一堆乱七八糟的笔记本练习本里寻找目标，“以及，我不需要盗号。他的账号密码全在我备忘录里记着。”
“讲道理我觉得挺奇怪的。”宁冬夏干脆也不写报告了，撑着下巴转向他，“我以前只觉得南风年纪小所以不懂这方面的事，但是现在看来根本不是啊？那帖子下面那么多评论，他应该都看到了吧？”
方远悠在旁边嘀咕：“你是怎么觉得一个十八岁的男生不懂这方面的事的？”
宿明渊终于找到了他自己的笔记和试题，掸掸上面的灰尘，站起身看向宁冬夏：“所以？”
“你不觉得他其实喜欢你么？我是说那种恋爱意义上的。”宁冬夏说着瞥了一眼身旁的方远悠，“你能想象南风发的那些帖子的配图是方远悠吗？贤惠的二师兄什么的。”
没等宿明渊回答，方远悠就先哆嗦了一下，双手环胸抱住自己，一脸惊悚。
“对吧，说明南风只对你这样啊！”宁冬夏一击掌，“这不就是两情相悦？师兄你在等什么，这都不上？”
我表情包库存里那个“这都不上，你是不是不行.jpg”送给你……
方远悠痛苦地趴在桌面上：“冬夏你能含蓄点吗，不要这么直白好不好……”
“没出息，你思想怎么这么封建？”
“什么叫我封建，南风是咱们师弟啊……你想想要是他和大师兄在一起，咱们该叫他什么？师嫂吗？”
“呃……”宁冬夏一呆，捶他，“你雷到我了！”
“……”宿明渊等他俩闹完才开口，“在你看来，南风喜欢我？”
*
当然了，全宗门都知道，牧南风喜欢宿明渊，师兄弟感情多么深厚！然而他们眼下讨论的自然不是这种喜欢。
宿明渊并不认为牧南风对他抱有恋爱意义上的感情。这听起来很奇怪，一个每天写着各种各样如何压倒他的文的人，却并不喜欢他？但是事实如此。
他最初发现牧南风在写风渊文时，南风十六岁。那时候他也只是刚刚意识到自己对南风的感情超出了师兄弟的界限，要说不兴奋是不可能的，正如宁冬夏所说，这不就是两情相悦吗？
那是暑假，期末考结束不久，他们都还在宗门。自从进入宗门后牧南风就几乎没回过家，寒假和他们一起过年，暑假就在宿明渊的包庇下祸祸整座山上上下下老老少少。
“又一个单人甲级任务。”办公室内，风璇把他的任务报告递还给他，难得带着笑意，“明渊你的出色程度让我也压力很大啊，那几个老家伙天天烦我。行了，现在也很晚了，快回去休息吧。”
宿明渊接过报告，却没急着走：“师尊你看到南风了吗？”
“……？”风璇扬了扬眉毛，“他不在宿舍？”
“我刚才没看到他。”
“这可过门禁时间了。”风璇的语气倒没有多少责备，毕竟违反门禁对牧南风来说实在是稀松平常的事，“打过电话了吗？”
“手机放在宿舍。我本来以为他在办公室这儿。”
这下风璇才皱起眉：“我打电话问问冬夏。”
“不用。”宿明渊抿着唇想了数秒，“我想我大概能猜到他在哪儿。一会儿再联系。”
山顶。
东海门依山而建，隐匿在群山环抱之中，绿色、自然、环保，但相对的，也不那么繁华。每到太阳落山，稀疏的灯火就被黑暗笼罩，宗门建筑群之外的地方也显得凄冷阴森。
宿明渊顺着一条被杂草和灌木丛掩盖的小径行走，目光视黑暗如无物，准确地避开每一个障碍，直到在密林里找到那棵最高的树为止。抬头去看，某根粗壮的树枝上坐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这次任务耗时很久，再次看到南风，又得知对方似乎也喜欢自己，宿明渊难得抑制不住自己的心情，勉强才没有表露出来——显而易见的，牧南风现在心情低落。
每次闹别扭或者不高兴的时候，牧南风都跑到这儿来发呆。第一次跑来这里时真是吓蒙了他们所有人，他差点去逼着所有长老一起帮忙找人，得亏没多久牧南风就自己灰溜溜跑回来了——太黑了怂得慌，然后就破天荒地被宿明渊揍了一顿，众人为之侧目。
至于后来，这里倒成了他们两人心照不宣的地方——上哪儿都找不到牧南风的时候，大都是在这里。
他悄无声息地隐去身形，再出现时已经到了牧南风身边，树枝有些支撑不住两人的重量，微微向下屈伸。
牧南风被他吓了一跳，在认出是他后眼睛亮了亮，随即黯淡下来，闷闷不乐道：“师兄……”
“怎么了？”
“师兄你也猜到了吧。每学期都这样。”牧南风嘀咕着，琥珀色的瞳孔映出月光，“又没考好……虽说我都习惯了，但果然还是不好受……”
夜间的山顶，空气冰冷。宿明渊无意间碰到牧南风的胳膊，冰凉。
他没吭声，只是揉揉自家小孩的脑袋。对此他也没办法，他尽可以宠着南风，但是天赋这东西实在是人力所不能及。
安静了好一会儿，牧南风才拍拍脸振作起来：“算了算了，睡一觉应该就好多了。对了师兄，你任务做得怎么样？”
边说边熟练地朝宿明渊张开手臂，宿明渊伸手环抱住他，下一秒两人就出现在了地面上。
“顺利完成。”
“喔——”牧南风拖长声音，闷闷的，“羡慕。我也想和师兄一样……”
抱怨的、撒娇的语气，和过去没什么不同。然而这和宿明渊的预想并不一致。已经开始写风渊文的牧南风，对待他的态度怎么会和过去一样呢？
也许只是因为成绩不好太低落，所以对他的触碰无动于衷？当时宿明渊是这样安慰自己的。
*
然而事实证明，他的想法完全错误。牧南风对待他的态度始终未变，尽管这种依赖也已经超出了绝大多数师兄弟的界限，但却远远未达到宿明渊的预期。从牧南风的眼睛里他看不到任何情爱的影子。
这实在是一件令人纳闷的事——鉴于牧南风甚至写过隐晦的风渊**文，难以想象他是如何在对自己并无恋爱想法的情况下写作的？宿明渊一度以为自家小孩是双重人格，写文的和日常生活的不是同一个。
从回忆中回过神，宿明渊才意识到宁冬夏正用探询的目光打量他，眼中满是“你刚才在想什么速速说出来不要逼我求你”的好奇。他装作没看见，转身想走，却听到方远悠突然低低地骂了个脏字。
“……？”
宁冬夏也一脸莫名，看向正看手机的方远悠：“什么情况？”
“你们自己看。”方远悠拧着眉毛把手机伸出来，“评论。”
屏幕上的帖子正是牧南风今天发的一个，然而评论区无比火爆，接近一千条，几乎都是吵架，而且烈度比昨天高了几倍，已经上升到了人身攻击。
宿明渊耐着性子看了几条，主要的骂声针对的是牧南风本人，大意是作为吊车尾究竟是怎么好意思每天赖在宿明渊身边蹭热度的，而且同性之间搞这种暧昧，实在是如何如何，一些零星的其他骂声针对的则是广大磕cp上头的同人女，后者当然不能忍，遂反击，各方火气蹭蹭上涨，对骂那叫一个不亦乐乎。
——卖腐成了这种局面，恐怕牧南风本人也始料未及。但仔细想想又理所当然，这种cp毕竟只是局限在小圈子里，影响力一旦扩大，势必引来其他类型的人群……
希望牧南风现在正老老实实复习，没有刷论坛。
“……冬夏你登一下师尊的管理员账号，清掉评论。”宿明渊语速很快，“我去找南风。”
方远悠在旁边摩拳擦掌：“顺便查查那些账号绑定的身份证，我要来个线下真人快打……”
碎碎念：
尽管已经写了十六章，但就我个人来看，南风的形象仍然是虚浮不真切的，那是因为我始终没有去写他心灵中更深刻的一面，顶多只在浅浦镇酒店时浅浅提了一下……这个还是该怪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写的时候总是遮遮掩掩，然后思路也很乱……郁闷……
又：关于南风拜入宗门之前的情况……其实是有的，封建版本里很详细，与主线密切相关……但是在同人版本里就显得赘余了所以我基本不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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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卖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