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热……
牧南风在睡梦中紧紧皱着眉毛，不安分地蹬着被子，踹了好几脚也没把被子踹开，反倒是小腿搭上了又一处热源。
“唔……”他终于睁开眼睛，首先看到的是在没扣上的睡衣下若隐若现的胸肌，然后感受到的是熟悉的气息，只是这股平时令他安心的气息在此刻显得极具侵略性，莫名让他觉得心里痒痒的……
所以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牧南风被自家师兄抱在怀里，欲哭无泪地想。师兄你睡姿这么差你自己知道吗？
宗门建在山里，本来就谈不上热，早晚甚至还有些冷，因此他盖的也是厚被子，保暖效果一级，他都能感受到师兄身体散发的热量……这样也太奇怪了！这可是他自己的床铺、自己的被子！现在都快被师兄给浸透了！
但是吵醒师兄又似乎不太好……难得能看到师兄的睡颜欸。平时都是他赖床，师兄早起做饭来着……这个想法一冒出来，牧南风的思路立刻跑偏了，开始专注地盯着宿明渊的脸看。有些乱的额发，睫毛，泪痣，鼻梁……帅吧，这可是我师兄！
不过师兄长得也太大只了，感觉能把自己整个人裹进去……他对比了一下自己和师兄的体型差距，郁闷。也不知道自己以后能不能再长高一点……
正胡思乱想的时候，原本搂住他腰的一只手臂微微松动了一下，随后宿明渊便睁开眼睛，正和他撞上视线。
好别扭好奇怪好尴尬……！他赶紧爬起来，装成若无其事的样子：“师兄你醒啦？”
宿明渊“嗯”了一声，声音有些沙哑，还有点……性感？呸呸呸怎么能这么想师兄！自己今天早上一定是出问题了，怎么到处都不对劲……
甩甩脑袋，他不敢再看宿明渊，穿上拖鞋直奔洗手间：“师兄你自便吧，我去食堂吃早饭，然后就去考试！”
临出门前他停住脚步，迟疑数秒后才向仍然坐在床上看他的宿明渊道：“那个，师兄，你今天有空吗？考完试我们约个时间呗，我有件事想告诉你。”
*
中午十一点半，考场外。
今天已经是期末周的尾声，绝大多数弟子从考场里出来时，不管考得如何都是欢天喜地的，一溜烟儿就跑远了。剩下的一些人则或站在走道或靠在墙角，低头看手机，大概是在等还没出来的朋友。
“感觉怎么样？”没等太久，宿明渊看到了自家小孩的身影。
“师兄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修为……”牧南风情绪明显不高，闷闷不乐地嘀咕，“就那样呗，肯定不及格，希望理论课能拉一下成绩。”
宿明渊没说话，安抚性地在他脑袋上拍了拍——在大庭广众之下。
不远处留意到这边的人群立刻发出了或窃窃私语或摇头咂舌或激动捂脸的各色反应。牧南风赶紧躲开师兄的手，琥珀色的眼睛圆溜溜地瞪着他。
私下里牧南风并不会抗拒这种小动作，但是公众场所不行，所以自从某次摸头遭到抗议之后宿明渊就再没有这样做过，自家师弟当然得顺着来。但是现在宿明渊改主意了。
“师兄我跟你说过不可以当着别人的面摸我脑袋的吧？”回宿舍的路上牧南风还是气鼓鼓的，“很没面子的好不好！”
宿明渊没吭声。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最好全宗门的人都知道南风和自己举止亲密——不是师兄弟那种，而是更进一步的关系。
昨天那一遭之后他算明白了，潜移默化地诱导南风固然不错，但是耗时太长变数太多，谁知道哪天牧南风就会像昨天那样突然消失？为免夜长梦多，还是加快脚步比较好。至于牧南风会有何反应，暂且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
好在牧南风那点气性来得快去得也快，回到宿舍时就又好端端地跟他聊这聊那了。六年时光培养出的信任与依赖并非毫无作用，将南风拘在身边不会是一件难事。
“师兄，还记得我早上跟你说，有件事想告诉你吗？”
“嗯？”
“那个，我昨天想了很久，我想……离开宗门。”
*
牧南风终于把这个他思量许久的想法说出了口，他带着期待和一点莫名的不安去看自家师兄，却被那双黑眸中一闪而过的凌厉吓了一跳。整个房间的温度似乎瞬间低了几度，冷飕飕的。
这个反应完全出乎他的意料。师兄也许会问他打算怎么做然后给他出主意，或者会表示不赞同希望他留在宗门，但是为什么现在的师兄看上去……很生气的样子？
“为什么？”简简单单三个字，似乎压抑着情绪。
牧南风被宿明渊的气势镇住了，原本还顺手拽了个枕头抱在怀里，这下把枕头丢开，坐姿都规矩了不少：“师兄你想啊，我修为这么低，留在宗门里什么也干不了，但是修行天赋低不代表我干不了别的事啊，也许出去看看会有新出路呢？所以……”
“……谁告诉你的？”宿明渊站起身，椅子被推得咔哒作响，差点倒下去，他也不管，只是盯着牧南风，语气阴沉。
牧南风自己不可能想到这个主意。
“呃……”小孩明显被他吓到了，结结巴巴的，“我昨天不是去山顶逛吗？结果居然偶遇了宗主，他看我心情不好，问了原因之后建议我出去看看……”
宗主？难怪剑上的印记会那样轻易被抹去。只是宗主为什么要这么做，看乐子吗……？不管他，当务之急是南风。
“这样。”宿明渊点头，语气淡淡，“你觉得这是个好主意？”
出于对他的信任，牧南风果然犹豫了：“呃……不是吗？我想了一天来着，挺不错的啊……”
“这只是别人告诉你的，而且那人还是宗主，因此你就下意识听从了吧。”宿明渊的语气柔和了许多，似乎在循循善诱，“不要听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有自己的主见比较好。”
——这当然是瞎扯淡，真要论起来，“修为不高没关系，老老实实待在师兄身边就是最好的选择”这种想法，才是宿明渊花了六年时间灌输给牧南风的。而他本人恐怕是最不希望牧南风有主见的人。
“嗯……”牧南风的眉毛皱成一团，嘴巴抿着，“所以师兄你是不赞成我去外面吗？”
“我赞不赞同都无所谓。”宿明渊站起身，椅子被推得咔哒作响，差点倒在地板上，他也没管，径直坐到牧南风身边，在青年的手背上轻轻拍了拍，温和的程度简直像是母亲养儿子，“你得自己做决定，不能宗主说什么，或者我说什么，你就想什么。”
——当然后者也挺不错的，但是眼下不能这么说。
“但是我一个人想不出来啊……”牧南风嘟囔着，脑袋一歪想抱着枕头躺到床上，被宿明渊拉了一把后就靠在了他肩上，“我一直在想啊，宗主说的这条路应该就是最好的吧……”
“你都没去过外面，怎么知道好不好？”宿明渊力图打破牧南风的所有幻想，“知道现在外面找工作有多难吗？”
牧南风在他肩膀上扭来扭去，似乎有点不自在：“那不是更应该出去见见世面吗，不然不就永远不知道了吗……”
房间里一时沉默下来。牧南风有点慌，偏头去看自家师兄的表情，小心翼翼：“师兄你是不是不高兴？”
但是为什么呢？因为他没主见？因为他想出去？呃，听上去像是强制爱的设定……
“我不会对你生气。”当然，要分情况，“只是有些惊讶。”
“惊讶什么啊……师兄你是不是觉得我每天傻乎乎的根本不会想这么高深的问呜哇！”牧南风无语，在宿明渊肩膀上靠得不自在，想坐直，但是师兄反而伸手搂住了他的肩膀，他一个激灵差点跳起来。
这个姿势挺好哥们的，但是怎么感觉这么奇怪……牧南风觉得自己脸上有点发烫。难道是因为师兄太帅了？而且师兄从昨晚开始就奇奇怪怪的……
他尽力让自己的思绪回到他们讨论的主题上：“反正，我觉得出去看看挺好的……就像上次出任务那样。”
宿明渊皱皱眉。牧南风似乎铁了心要出去，不过离开宗门和出任务是两个概念……后者尽管也非他所愿见，但仍在可以忍受的范围内。如果能稍做操作，给南风安排一些艰苦的任务，也能打消南风对外界的向往……
因此他不太情愿地表达了赞同：“总之，我不干涉你的决定。出任务去见世面也可以，你的未来你自己做抉择。”
“嗯……”牧南风拖长了声音，带着点撒娇的意味，随后好像想到什么似的，马上转变了声调，咳嗽几声正经起来，“对了师兄，我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我不能只听某个人的意见，但是博采众长总可以吧？我可以再去问问师尊、二师兄、师姐他们，综合一下！师兄你觉得怎么样？”
宿明渊心思电转，沉吟数秒后点点头：“不错。”
这就更有可操作性的空间了。抢在南风之前，提前告诉远悠他们，让他们表达反对意见就行。嗯，冬夏不成问题，她不会反对……那么远悠那边也捎带着解决了，只有师尊那边，恐怕需要费点功夫……
小剧场：
明渊：知道外面找工作多难吗？知道……
作者：（捂脸）别骂了别骂了……
南风：（好奇）真的很难吗？
作者：虽然我觉得这事还是得具体情况具体分析，相信修炼了六年去搬个砖……（接收到明渊的目光，迅速改口）但是学历低的就是很难！超级难！难难难难……
碎碎念：
卡文卡得想死……我写得好烂……
又：虽然我觉得，其实现在大家都偏向于明渊所说的那种，干吗出去找罪受……知乎上大量的“如果给你多少多少钱，你会不会如何如何”就是这种心态的最好反映……其实我也是（捂脸），能躺平干吗要工作……但是南风不是，心态不同啦……我个人还是赞赏南风的这种心态的……很正能量（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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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主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