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面时，你为什么戴着墨镜？”进了公寓，沈研替郁清把墨镜细细擦干净，折好放进眼镜盒。

提及往事，郁清有些不好意思，他承认自己当时抱有中二幻想：“我想打扮成小说里的神秘老爷爷，开局第一章给主角送外挂那种。当时我完全没料到你也重生了……你是不是以为我盗你小说还厚颜无耻想控制你？”

“是有点吧，不过我那时最主要的想法还是稳住资助。”沈研坦言。

面对版权危机沈研还在想着资助……郁清记得沈研穿着校服的站在校门口的样子，太瘦了，走起路来裤腿兜风，背着书包像只饥饿的小兽，警惕地盯着他瞧。

光是想想郁清都心疼得没边，懊恼道：“要是我早几年就找到你就好了，今天中午我们吃顿营养丰富的，枸杞羊肉汤、当归鸽子汤、天麻草鱼汤……什么补就吃什么。”

沈研被他沉重的怜爱压得猝不及防，惊恐摆手：“别，珍惜我好不容易练出来的腹肌，现在这样就挺好的。”

在沈研一再坚持下，郁清终于妥协，他俩最后换上常服决定去吃粥鱼火锅。

“原来西装是限时服装吗？”沈研和郁清并排走，穿常服的郁清看上去很懒散。他身上有一种神奇的气质，无论什么衣服都能穿出对应风格，方才日理万机的总裁换上衬衫薄夹克，瞬间就成了无忧无虑的大学生。

“我只有那一套西装，顶多在你面前开开屏、装成熟过个瘾。吃饭弄脏了就麻烦了。”郁清慢悠悠从侧边撞一下沈研，压低声音，“开学后你是不是就得叫我学长了？以后要是还想看学长穿西装是不是得拿出点态度？”

“学长想要什么态度？”沈研入戏很快，诚惶诚恐的样子像极了屈服于淫威的新生。

郁清示意沈研把耳朵凑过来，他的声音很轻，软软的气流激得沈研耳朵瞬间红透了，勉强爬出心猿意马的深渊，沈研把注意力放在郁清的话上：

“开学之后……狠狠地……大量地……专一地……办我的卡。”

……

人无语到了极点是会笑出来的。

偏偏郁清还浑然不觉，他脱离角色扮演，拍拍沈研的胳膊，严肃道：“记住了吗，学长学姐朝你献殷勤千万别理，都是骗你办卡的。”

“知道了……你就非得在这种时候对我说教吗。”沈研不动声色地整理了裤子，接着一指耳朵，朝郁清笑得天真又虚伪：“不好意思啊学长，我耳朵不太好，最后两个字没听见，以后一定实施。”

上面那句话删掉最后两个字的意思是？郁清后背一凉，乖乖闭嘴，企图跳过这事。

火锅店白天人很少，白米粥在锅里咕噜咕噜煮，配菜全部自助，每个盘子里只装着一层薄薄的菜，让人产生一种自己一个人就能吃十盘的错觉。

把盘子里的菜平摊在漏勺上，进锅漂一下就熟了，其中有一盘叫不上名字的肉类，脆脆白白意外很好吃。还有被粥蒸得嫩滑的牛肉、慢慢熬出金黄油泽的冬虫夏草、薄如蝉翼的大片鱼肉……来不及夹进碗就化在烂熟的米里。

集齐各件精华，底下那锅粥变得异常鲜美，唯一美中不足的地方就是味道淡了点，他们叫来老板洒了两勺盐，一人一碗把这锅粥分得干干净净。

大一新生需要军训，比大二大三提前两周开学。有郁清这个经验丰富的学长在，沈研甚至还没开学就已经知道了T大食堂里哪家店便宜好吃。

军训的第一天，沈研相当老练地往硬胶鞋里塞了软鞋垫，脸、脖子、手臂仔细涂满防晒霜，轻装简行只带了一个保温杯去田径场接受训练。

站太阳底下军姿的时候沈研一直在考虑《多元极限》的剧情，身上的燥热随思绪的起伏慢慢消退，他想得正出神，队伍后面突然传来一阵骚动，顾不得维持军姿，沈研回头看向骚乱处。

一个女生晕倒了，直挺挺往前倒的，同学们不知所措地让出一条通道，呆若木鸡看向教官，没人敢碰她。

他们训练这地方位置偏，最近的营队都在百米开外，教官没法丢下他们整个队伍单独照顾那个疑似中暑的学生，于是他吹了一声哨，看向男生堆：“谁把她背去医务室？”

大伙出于男女有别的羞耻心作祟，不敢轻举妄动，沈研看不过去，主动出列背起了那个女生。

医务室的位置沈研知道，万能的郁清连这点都替他提前考虑到了。帽子影响他看路，沈研摘了别在腰带上，毒辣的日光烧得他皮肤微微发红，女生很轻，沈研背着她还能加速跑两步蹭到断断续续的树荫下。

还好假期锻炼过，不然背一半背不动就尴尬了，金色光芒太过刺眼，身后队伍已经看不见，沈研眯眼辨了辨方向继续跑。

“兄弟，打个商量呗。”背上奄奄一息的女生突然开口说话了。

“你没事？”沈研意外道。

“没事，先放我下来吧。”沈研松了劲，那女生轻巧从他背上跳下来：“你人还怪好的，我就不瞒你了。”

她个子不高，齐刘海长头发，还戴着个方框黑眼镜，双手合十对沈研说道：“晕倒是假的，但是我是有理由的，别出卖我，我可以帮你把今天训练翘掉。”

沈研掏出手机，打开前置摄像头让她看自己眉心：“但是你倒的时候磨破了皮，不处理小心感染。”

女生闻言打消了溜走的念头，乖乖跟着他前往医务室。

“帅哥，你好冷淡啊，不问问我装中暑的理由吗？”女生自顾自地说下去，“我提交了心率不齐的医院证明，但是班主任说审批没办下来，非要我跟着其他同学参加一天，我为了我的生命安全着想，就装病翘掉了。”

她背着手走到沈研身边，笑容令人琢磨不透：“怎么样啊帅哥？这是不是个很完美的正当理由？有没有觉得这次规则之外的翘课一下子就变成助人为乐的好事了？”

“那万一我告诉你的理由是谎言呢？你的原则还会让你跨越规则帮助我翘课呢”

这种乐子人的说话方式……沈研越听越觉得她给自己的感觉很熟悉，像是个上辈子的某个未曾谋面的熟人，于是他望向那女生的眼神中带上了几分探究：“别叫我帅哥了，我叫沈研，经济学院的，你呢？”

“柳悦，美院的。对我那么好奇？抱歉，虽然你很帅，但是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柳悦摇摇头，长长的头发随之晃荡。

学美术的柳悦，以及这种独特的说话风格……沈研心中划过一个猜想，准备等后续证实。

“我叫沈研，已经有对象了，只是好奇你为什么会这样说话。”沈研坦诚道。

“好玩啊，不过像你这么较真就不好玩了。”柳悦秀眉微蹙，发愁道，“也是，除了我喜欢的那个人，谁还能让我产生好玩的情绪呢。”

沈研默默带路，把她送到医务室转身就走，本以为这段助人为乐就此结束，没想到柳悦进了医务室又退出来叫住他：“沈研，留个联系方式呗，万一后续教官说了什么话，能不能请你转告我一声？拜托了，我现在就只认识你一个人。”

这理由合情合理，沈研无法拒绝，亮出微信二维码让她扫。

沈研的微信头像是他第一次发表小说的日期，中规中矩，没什么特别的，他无意间瞄了眼柳悦的头像，一瞬间错愕。

任他怎么想都不会想到这个答案，不是可爱小动物，不是二次元人物，不是风景画也不是表情包——而是张一志的大脸！

张一志本人都不会拿自己照片当头像！

照片里的张一志笑得很傻很模糊，一只手挡着半张脸以为自己笑得很含蓄，其实该遮的啥也没遮住，很符合沈研对张一志的印象。

沈研毫不怀疑如果现在自己不给柳悦写备注，未来某天聊天绝对会找错人。

“你的头像是你认识的人？”他努力组织语言。

“哈哈，说不上认识吧，我喜欢他！每天晚上都蹲他直播，”柳悦特地把头像放大，“你看，是不是很可爱？”

沈研一言难尽地看着张一志占满整个手机屏幕的脸，这张脸他看了三年多，实在看不出什么可爱的地方，见柳悦热情高涨，他不好得拆台，只好违心认同她：“对。”

“加上了！那就有缘再见咯。”柳悦想摸摸眉心的伤口，伸手伸到一半又怕伤口感染，改成梳理刘海，齐刘海变成中分，看起来倒有些可爱。

沈研和她告别，转头把柳悦当做头像的那张照片发给了张一志本人，这家伙目前用的是一个逼气十足的骷髅头像，没几秒钟他就回复沈研：“哇，这图片你从哪里看到的？好像是我直播时候截的图吧？还挺帅！我要把这张当我的新微信头像！”

……看来他对张一志的了解程度还不够，这下只能用昵称来分辨真假张一志了。

现在他的聊天列表有两个人在用同一个头像。沈研看着自己朴实无华的头像，开始考虑是否要找郁清换情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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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第29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