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雪还没化。车门打开，顾莫牵着南淮到顾宅，张嫂和冯妈都惊讶地对望一眼，李叔在旁小声说：“我就说是她嘛。你们还不信。”

顾棠见到南淮倒很平静。

“Yvonne.小姐，别来无恙啊。”

很明显，他早已调查过南淮，连她的法文名都知道。

南淮得体一笑，“顾董事长，您好，好久不见。”

“是有很久，六年了吧？Yvonne小姐结婚没有？”

顾棠明知故问。南淮知道，他是不可能松口，同意她和顾莫结婚的。

毕竟，顾莫的这位父亲，是比他要狠得多，狡猾得多的人物。

“还没有。”

“那今天是来？”

顾棠的眼神睿智深邃，极具穿透性，言行举止优雅成熟，带点风轻云淡的幽默感。南淮要开口，顾莫先她一步，道：“来和我结婚，通知一下顾总您。”

“我没记错的话，你们六年前就分手了，是你被她甩。”

顾董怼起人，连亲生儿子都不放过。

顾莫领教多次，气个半死。拉着南淮就走，她却回头，盯着顾棠的侧影看。

“看什么？Yvonne.！”

顾莫在她面前晃晃手掌，狠狠别过她的脸，捏着她的下颌，“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和顾董结婚呢？看得那么深情？”

“怎么？顾总连自己亲爹的醋都吃？”

“胡说。我是见你挪不开眼了，怎么？要做我小妈？”

“也未尝不可。”

“什么？你真这么想？！”

“你和顾董长得挺像的，就是眉眼有点差距。”

“那我和他，谁更帅？你喜欢谁？”

“顾总，这你也要比？”

“快说，Yvonne！”他一掌将她揽过，喋喋不休。

“好好好！是你，顾总。”

“这还差不多。”

顾莫生平最厌旁人将他和顾棠比较，他们父子间总暗暗较着劲，像隔着什么。头一次，他自己先比较上了。

“顾董越来越有魅力了。”

“你胡说什么，Yvonne.我没有魅力吗？他比他年轻那么多。”

“好好好，顾总也越来越有魅力了。”南淮在水风琴下吻他的唇角，笑一笑，道：“现在，婚还结么？顾总？”

“结！当然结！趁着顾董不留神。现在就去民政局。”

“诶！顾总。”南淮拉回他，笑得直不起腰，“今天民政局不上班。”

“什么啊。”顾莫的情绪被浇灭一大半，“扫兴。”

彼时，叶子林下的张嫂和冯妈偷偷看着他们俩，被二人一瞥，又各自掩饰，转回头去。

“我说，二位，看够了么？”被顾莫一喊，张嫂和冯妈尴尬踱步上前，看看他，再看看南淮，欲言又止。

顾莫笑道：“您二位，今天是怎么了？我就不介绍了吧？你们都认识。”

南淮打过招呼，张嫂和冯妈对视一笑，有些生硬客套。“真是很久不见，这些年还好吧？”

南淮微笑着，点点头。不知该说什么，有点陌生又熟悉的感觉。

包括这整座顾宅，给她的都是这种感觉，更有一种，近乡情怯的懦弱不言。寒暄过后，南淮喝过张嫂泡的茶。顾莫送她回家，在路上，积雪化了不少。

影到黄昏，难得一道雪后夕阳。南淮说要下车走走，顾莫和她一起。

昏黄黄的光照在二人脚边，南淮差点踩中雪水，顾莫扶她一把，忽问她：“Yvonne.你为什么要回国？又为什么答应和我结婚？你在国外混得风生水起，不是么？”

那天晚上，顾莫来找她之前，顾棠就将所有的调查资料甩在他面前。他沉默半个钟头，才连夜去找她。

如果说，这六年的别离让顾莫的爱里掺杂恨意，那顾棠的介入，更让他的爱里掺杂猜忌。

而南淮正是通过这六年，知道，顾莫的爱远比她想象中的牢固。

但也有缺陷。

他爱他想象中的南淮，他不甘心失败。他要豪赌，来赢一场。赌的就是他奋不顾身地和她结婚。

南淮刻意将表情做的很严肃，贴近他的耳廓，答：“顾总，你不是说过，还是你的钱比较好挣。所以，我回来找你。”

“你——！”顾莫差点要扼死她，眼睛气得红红的，“真是为了钱？”

“对。”

“行，算你狠，Yvonne.幸好我不差钱。”

“是啊，顾总，但是顾董比你还要有钱，我现在觉得，还是做小妈比较好。”

“Yvonne！”

“顾总，真可爱。”南淮扶着他的肩，笑得前仰后合。

街边路灯亮起，雪又落下。擦过顾莫阴沉的脸颊，他无可奈何，深深吸一口气，像下了决定般：“不管你是为了什么，Yvonne.你要的，我都能给。你千万别后悔！”最后一句话里，他带有深深的恨意，将她拥进怀里，吻她。

南淮还在因为刚才的对话，笑得直不起腰。突然被他拉过，抬头，泪花在眼眶里打转，不知道是笑的还是怎样？撞进他怀里，她的心噗通直跳，她疯狂地回吻他。“好，绝不后悔。”

毕竟，她也是喜欢豪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