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栾思索片刻,便觉得这可行。
毕竟那个人往后是要到权家的,权家不可能会将人照着养废去,倘若被选中的是个有能力的,在权家所能得到人脉的比在赵家拿到的多得多。
而同样,嫁出去的孩子赵家也会出一份嫁妆,更不要提还是要嫁到权家的。
到时候即便是平庸无大才也能富贵安稳的过完一生。
对于给权玟找一个童养媳这件事情,上将军和相邦持统一意见,觉得将个人放在权玟身边既能陪着她给她解闷也能让对方跟自己家知根知底。
百利而无一害。
再有就是,娃娃亲吗定下来归定下来,往后娶不娶全凭权玟一句话。
而两家都不会有什么损失。
于是没过两天,权焕便带着权玟到了赵氏。
赵栾两儿一女,可偏偏权玟看上了赵濮,赵濮是赵栾亲弟弟的幼女。
赵栾的亲弟弟当时正在战场上,是赵栾的支持者。
对于这个结果两家的长辈都没有想到,赵栾没同意,那件事情也就那样不了了之。
直到几个月后,赵栾带着赵濮登门,把赵濮送到了权家。
在那件事情之后,赵栾便将这件事情告诉了自己弟弟,回信是并着噩耗一块传来的。
赵濮的父亲死了,在那之前他思索良久最终在他感觉自己可能活不下来时,做了决定。
那算是一封遗书。
信上说,他信任权家的人品,虽不在同一个战场上,但他还是欣赏上将军的英勇善战,若是权家真心愿意接纳她,将她送过去作童养媳也好。
毕竟赵家人口纷杂,派系林立,赵濮长在赵家或许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当成了他们博弈的棋子。
于是那一天,赵栾带着赵濮登门权家。
权家为表自己家的真心,将赵濮改名为赵璞,跟权玟一样从玉字辈。
自此赵璞就成了权家过了明路的童养媳。
权枳在知道否定的答案后,哦了一声。
权家现在剩下的人很少,整个府邸都冷冷清清的,她希望家里面能有个喜事冲一冲。
不知不觉这屋中只剩下了她们两个人,谢琮看着门口呢喃:“我今天见到姨母了。”
“祖母已经走了。”
说完才想起来,谢琮的姨母可不只是权焕一个。
“姨祖母回来了?怎么没在府中见到她?”
谢琮叹息:“走了,刚回来就走了。”
“哦。”权枳性情冷淡,生下来就是这样。
想法也是旁人不能够理解得了的。
“阿琮你也别伤心,虽然姨祖母已经回北大营了,但往后不是没有相见的机会。再则姨祖母你之前不是也没见吗?”
权枳看向谢琮,面上带着不解。
谢琮伏在桌子上,也不说话就那么看着外面已经升起的月亮。
月起日落,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这六年来世家原本的勾连已经大部分瓦解,剩下的也只不过是利益互相渗透的太过厉害,牵一发而动全身。
其中尤其是谢、宋、权三家的关系最为紧密,也最为令人忌惮。
“姑母今日珏宁君长子满月宴,陛下在宫中为她庆贺,可是要定下储君?”
谢境坐在她身旁,外面隐约能够听见牛的叫声。
在往皇宫去的路上。
这一年谢琮十二岁,从谢氏族学中结业。
而早两年,谢境便已经从家主的位置上退下来,谢曹成了如今的谢家主同时谢琮成了新的少主。
今日是珏宁君长子的满月宴,珏宁君于两年前娶了当今皇后,出身于齐氏。
齐皇后是西门邕登基第二年新娶回来的,珏宁君被放在了他手下,算是他的孩子。
西门邕给珏宁君拉了一个后台,可到底不过是表面上的关系,互相利用互相防备。
直到两年前珏宁君娶亲时,将齐家的孩子,皇后的亲侄子娶回来,齐家和珏宁君才开始彻底一心。
珏宁君长子出生,最高兴的非西门邕莫属。
其次便是皇后。
珏宁君是满朝上下公认的储君,其他人再怎样也无法动摇。
而这个孩子是珏宁君的嫡长子,倘若珏宁君继位,他可就是板上钉钉的储君。
未来的皇帝会有齐家的血脉,他怎会不高兴?
“珏宁君谦逊有礼,才华卓越,兄弟姐妹虽多却无一人及她,满朝上下官员虽争权夺利却也无人不服她。陛下既然也属意她为储君,又为何还要忌惮她?不惜提拔二王君和四王君,同她渐行渐远。”
谢茗这么多年过去依旧不善于窥探人心,她年岁比谢琮长几个月,结业和入朝也比谢琮早,如今已经跟在明蔚身边做事。
领着不大的官职,多是管账目,把她放在这里就是因为谢茗在族学是便善算。
明蔚时常告诫她,若是一心只管算账,即便是有谢家的扶持在这官场上也走不远。
可惜这话对着谢茗便是对牛弹琴,一腔官道忠言对着一个于官场**不大的人。
“因为皇帝老了。”说话的人是谢昝,她在谢旭被调出京城的第二年春便回到了京城。在京城做官,一直住在谢府倒是比之前有更多时间同谢茗相处。
对于自己女儿这半点都没有的上进心,谢昝深感无奈,但就只有这么一个打了怕她疼,骂了怕她委屈纠结几年只能放任。
倒是谢昝被她这不求上进的逼得比任何时候都想往上爬。
谢境听到女儿的声音便从短暂的睡梦中醒来,她眼睛眯着,谢昝不知道她这是在睡觉只当是她就是想闭着眼睛而已。
“皇帝老了,他开始害怕珏宁君。因为几年前大王君便为了皇位造过反,他害怕珏宁君一家做大,危及自己的皇位便开始扶持其他的王君同珏宁君相抗衡。但……他和珏宁君之前的和睦便是因为互相信任,这份信任经西门邕这样的磨戳再坚实到了如今也该消磨掉了。他越是想削弱珏宁君,珏宁君便越是要争,即便是她不争皇后背后的齐家也会逼着她去争,可她争了便又招惹了皇帝的不满。直到现在渐行渐远,回不到从前。”
西门邕若是正值壮年,当然不会惧怕珏宁君势大,甚至他自己还会推波助澜让珏宁君更上一层楼。
可……他已经不是壮年了。
谢境睁开眼,马车一侧嵌入了整面的铜镜,以求下车时仪表端庄。
她往那边看去,就见头上那丝丝缕缕的白发。
她和西门邕是一个时代的人,也并不比西门邕年轻,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朝堂上的人都开始尊她前辈。
她看着身边人一个接着一个的离开,忍不住的叹息。
她也老了。
满月宴通常设在正午之前。
以日喻人,日出则为降生于世,一路往上直至长大成人。
而午后的太阳便呈下坠之势,因此人们认为给幼儿举宴须选在午时之前,否则便是不吉利。
但又不能太早,否则有早夭之势。
太卜给出来的吉时便是午时初。
刚入了宫门,便瞧见不远处裹着厚实大氅的权玟。
如今已经开春,天气日渐回暖,但权玟身上却瞧不见半点春日即来的感觉。
赵璞在她身旁给她挡着风,护着她入轿子。
权玟进去时,似有感悟一般往谢琮那边看去,与谢琮对视一眼便入了轿子。
谢琮小时候便时常听人说,她和权玟小时候几乎生得一个模样,像是亲姊妹一般。
但那时谢琮还小,只当是旁人在恭维,可现如今她已经长开了,这张脸和权玟生得确实像。
只不过权玟比她身上多了一丝病气。
前往花言宫的路上有专门的轿夫来接,不需要官员亲自走过去。
但这仅限于官员,若没有官职则需要蹭有官职的。
谢琮就是没有官职的那一个,她和谢境同坐一顶轿子。
在前朝时她生下来就是都愚县主,食邑过万。
若是朝堂没有出事,待她领了官职便是都愚侯,食邑万户侯。
如今往事一切都成了烟云。
刚入了大殿二王君便过来同谢境打招呼。
西门邕为了克制珏宁君,将二王君放在谢境手下,美名曰要让二王君跟奉常大人学习。
前几年二王君到了娶亲时,想借着这层关系娶一个谢氏的儿女,将谢家彻底拉到自己这边去。
当时谢境看出他的想法,她不介意去站队,但她并不看好二王君。
是以婚事不了了之。
“大人今日好气色,看起来年轻了不少。”
本是一句恭维之言,二王君没有思索便说了出来,自顾自的继续说着什么。
没发现谢境的脸色已经变得僵硬,还是四王君西门仰渔过来同西门仰岂说了些什么,才将二王君带走。
这场宴席觥筹交错成了一个名利场,但谢境本就是因名利而来。
谢境问谢琮想在哪为官时,谢琮说她想做武将,谢境想到了,但不太想让谢琮在这么小的时候便上战场。
更何况她一直是希望谢琮做个文官,谢琮志不在此,即便是做文官在京城也不会有什么出路。
不如出去闯一闯,乱世天下最快往上爬的方式就是打仗,靠着军功往上走。
谢家的人脉多集中在京城、虞州一带,若执意要作武将,便要权氏插手。
权玟动用权家的势力,给她寻了个历练的位置——博阳郡郡尉。
博阳郡离京城不远不近,但匪患出名,将谢琮放在那里谢境想她便随时去看她,也能让她凭着剿匪的功绩给她铺后来的路。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