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命啊——”
一到小声的哀嚎突兀的出现在考场,林昭月趴在冰凉的课桌上,盯着数学试卷上扭扭曲曲的函数题,指尖把答题卡攥得发皱,只想当场表演原地去世。
她明明是刚敲完德国博士论文致谢,正对着香槟杯畅想未来的二十八岁法学大佬。不过是补了个博士生涯里久违的懒觉,怎么一睁眼,就躺在了高三宿舍的铁架子床底下?
硬邦邦的床板还留着触感,室友明暖临走时那句“今天上午考数学”的叮嘱,像道惊雷,劈得她魂飞魄散。
来不及细想这场荒诞的穿越,她套上宽大的蓝白校服,刷牙洗脸的动作快得像打仗,睡炸的齐肩短发胡乱翘着,活像只受惊的小炸毛鸡。
冲出宿舍时,身后“哐当”一声,寝室老师已经锁上了大门,里面还飘着几个女生撒娇求通融的声音——七点半上早自习,七点二十准时关门,晚一步就要记名字、扣班主任奖金,她这算是捡回了半条“小命”。
林昭月挠了挠头顶的呆毛,从校服口袋里摸出常备的黑胶圈,三两下扎了个松垮的低马尾。
许是刚穿过来的缘故,她总觉得头重脚轻,浑身软绵绵的,像踩在棉花上。
刷校园卡在楼下小超市抓了个面包,跟着记忆里的路线往教学楼走,沿途的朗朗书声、五楼走廊里“顺流而下的是时光,逆流而上的是梦想”的高考寄语,还有顶楼那幅“希君生羽翼,一化北溟鱼”的红色横幅,都争先恐后地撞进眼底,把高三那种紧张又灼热的气息,狠狠按在她心头。
三楼左侧走廊最尽头的14班,教室最后一排柜子顶上,还挂着她们班主任李总定制的“菜就多练”激励语。
这位风华正茂的数学老师,口头禅深入人心,而她林昭月,就是李总办公室的“常客”,重点扶贫的数学困难户。
浑浑噩噩踏进三考场(按成绩划分的考场,她这半吊子常年盘踞此处),拿到数学试卷的那一刻,林昭月彻底傻眼了。
别说后面的大题,就连前面的选择题,她都看得云里雾里——谁能告诉她,一个被法学典籍和德语论文摧残了三年的人,怎么会记得十八岁的数学公式?
凭着仅存的一点模糊记忆,她磕磕绊绊做完两道选择、一道填空,再往下翻,满纸的几何图形和代数运算,像天书一样嘲讽着她。
最终,林昭月认命地把笔一扔,趴在桌上生无可恋地叹气:早知道要重考高三,她当初博士答辩都该再认真点!
心里把这破穿越吐槽了八百遍,她开始琢磨起“重生福利”:避避前世的坑,买点黄金囤着,好像也不错?
可一想到还要再熬一遍高考,她又蔫了——关键是,那年高考作文题到底是啥来着?考完就放飞的人,早就忘到九霄云外了。
考场里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衬得她的咸鱼姿态格外显眼。
监考的田老师(隔壁班班主任,就坐在李总办公室后面)频频往她这边瞟,眼神里明晃晃写着“就这?”——怕是等着午饭时,好好嘲笑一番李总“自家数学抓得紧”的大话。
两个小时的考试时间,林昭月磨磨蹭蹭挨到铃响,跟着人流走出考场,连去食堂抢饭的力气都没有,蔫头耷脑地回了教室。
刚把笔盒放进抽屉,就被同学叫住:“林昭月,你大题怎么做的?”
她干笑两声,尴尬到脚趾抠地:“没写。”
“不会吧?这次大题超常规的,很简单啊!”
“简单?”林昭月瞳孔地震。
“对啊,凌苗苗前两道都全对了!”
被点名的凌苗苗,是班里公认的数学“稳倒一”,此刻正骄傲地扬着下巴:“那可不,我运气超好!”
旁边的明暖察觉到她的不对劲,伸手贴了贴她的额头,惊呼一声:“好烫!你是不是发烧了?”
林昭月自己摸了摸,果然滚烫——得,又是这毛病,前世每次遇着大考就发烧,妥妥的心理作用躯体化。
“下午还有语文呢,要不我陪你去外面诊所拿药?”明暖拉着她的手就往办公室走,“趁李总还在,赶紧开出门条。”
办公室里,李总被问答案的学生围得里三层外三层,好不容易借着她们俩的到来喘了口气。
看到林昭月脸红彤彤、眼睛也泛红的模样,他二话不说拉开抽屉,签上名字、戳上班主任的专属章,把出门条递过来:“天气凉,注意保暖,拿了药赶紧回来休息。”
“谢谢李总!”林昭月攥着假条,跟明暖一溜烟跑出了校门。
刚走出校门,明暖就笑嘻嘻地挽住她的胳膊:“下次发烧还叫我,正好能出来透透气!”林昭月哭笑不得——高三党半个月才回一次家,一周就一天能出校门。这姑娘哪儿是陪她看病,分明是借机会“越狱”。
校门口的小诊所里,刚从酒精瓶里捞出来的温度计夹在腋下,冰得林昭月一个激灵。
“38.7℃,烧得不轻。”医生看了看读数,“想好得快就打针,要么就输液。”
“吃药行不行?”林昭月瞬间怂了——天不怕地不怕的法学博士,唯独怕打针。那种酒精棉签划过皮肤的冰凉、未知何时落下的针尖,能让她紧张到浑身僵硬。
“还是打针吧,后面还要考三天呢。”明暖在一旁劝道。
林昭月认命地走进隔间,趴在白色的诊疗床上,扒拉下校服裤,闭上眼等待“审判”。好在屁股针来得快,十秒不到就结束了,她提上裤子,丢了棉签,感觉自己又活过来了。
拿完药,两人的目光瞬间被街边的美食勾住。“麻辣烫?”林昭月试探着问。明暖眼睛一亮,两人相视一笑,异口同声:“走起!”
滚烫的麻辣烫端上来,林昭月选了清汤,一口土豆粉下肚,浑身的寒气都散了——比起在德国吃的那些白人冷餐,这才是人该吃的东西!她吃得狼吞虎咽,最后捧着铁盆把汤都喝了个精光,放下盆时,还没忍住打了个响亮的嗝。
明暖目瞪口呆:“不至于吧?”
林昭月尴尬地挠挠头,正想解释,一阵喧闹声传来,一群穿着同款蓝白校服的男生涌进了小店。为首的那个,身高腿长,188的个子衬得宽肩窄腰格外显眼,不是秦越是谁?
林昭月的脸“唰”地一下红透了,连耳尖都烧得发烫——他肯定看到自己喝光汤的窘态了!她清清楚楚地瞥见,秦越看过来时,嘴角扬起的那抹熟悉的调侃笑容。
“快走!”她慌慌张张地拽起明暖,几乎是逃一般地冲出了小店,连头都不敢回。
身后,秦越插着校服裤兜,看着她仓促的背影,眼神里藏着几分宠溺,又带着点不知所措。小姑娘脸红得像熟透的桃子,真想咬一口,耳朵也红得透亮……
直到那抹背影消失在街角,他才微微敛了神色,眼底掠过一丝落寞。可转头看到桌上那个被喝空的铁盆,又忍不住勾了勾唇角——还是和初中时一样,像只贪吃的小狗。
走进校门,林昭月的心跳才慢慢平复下来,那些被时光尘封的记忆,却汹涌而至。
秦越,她少年时那场无疾而终的暗恋。
初中时他们是同桌,情窦初开的少年,一次次向她表白,都被她没心没肺地拒绝——“你大冒险输了就换个人,别总找我”。她那时只把他当好朋友,从未察觉少年眼底的失落。
后来,班里有人带头建群孤立她、骂她,秦越被拉进群里,却始终站在她这边。
是抽屉里偶尔出现的巧克力牛奶,是值日时被悄悄擦掉的黑板,是清洁日提前扫干净的教室……直到有女生偷偷告诉她“秦越在群里一直帮你说话”,她才后知后觉地开窍。
可等她心里泛起懵懂的情愫时,秦越已经放弃。班里的大姐大向他表白,他答应了,还在篮球场上被众人起哄着吻了她。那一幕,被站在二楼教室窗边发作业本的林昭月看得清清楚楚,心口像被什么东西揪着,又酸又涩。
十三四岁的感情,像一场幼稚的玩笑。
几周后他们就分了手,林昭月却在日记本里一笔一划地写:“他的初恋不是我,初吻不是我,以后也不会是我。别傻了,你的目标是全世界。”
她写满了秦越的坏话,逼着自己放下,一头扎进中考的复习里,成绩扶摇直上,也渐渐走出了被孤立的阴影。
她以为,高考毕业那天,就是他们最后的再见。
十年光阴匆匆而过,久到她几乎忘了这个人的存在,却没想到,会在这样一场荒诞的穿越里,再次遇见十八岁的他。
“林昭月!你发什么呆呢?”明暖的声音把她拉回现实,“叫你好几遍都没反应,我都要生气了!”
林昭月回过神,摸了摸依旧发烫的脸颊,讪讪地笑:“可能……烧傻了吧。”
“快别想了,回去睡会儿,下午还要考语文呢。”明暖拉着她的手往宿舍走。
林昭月点点头,目光不自觉地往校门口的方向瞥了一眼。
秦越,这个她曾希望再也不见,却又在心底偷偷渴望重逢的人。
原来,好久不见。
[星星眼]练练手[闭嘴]不定时更新,但这两个月肯定会写完[狗头]短文呢[让我康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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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重回十八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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