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仅放一日，林昭月揣着满心雀跃返校，书包侧袋塞得鼓鼓囊囊，全是给姐妹带的零食。
老地方的天台栏杆旁，温柠早已等候，见她来便笑着迎上来。
“快瞧！我妈卤的牛肉、炖的排骨。”
“还有——噔噔噔！油焖大虾”林昭月掀开保温桶最底层，油光锃亮的油焖大虾冒着热气。
“赶紧吃，凉了就不好吃了。”
温柠麻利戴上一次性手套剥虾，虾肉入口便赞：“阿姨手艺还是一如既往的绝！”
两人吃得热络，唯独姜书妍一反常态，坐在一旁动也不动。
林昭月拿起筷子，用纸巾仔细擦了擦递过去：“快吃啊，别愣着。”
姜书妍没接，指尖在栏杆上轻轻摩挲：“我不吃了，老班找我有事。林昭月，晚自习下课，你来操场找我。”
林昭月嘴里塞着排骨，含混点头：“好……”
姜书妍转身走下天台，她们班在一楼，三楼到一楼的距离，却像隔了层说不清的雾霭。
晚自习下课铃声划破寂静，林昭月收拾书包时还在琢磨，姜书妍找她做什么？
是有生物难题要问，还是又给她整理了数学错题集？她拎起那袋没来得及递出去的零食，沉甸甸的，一如上辈子对这段友谊的执念。
两人并肩走在通往操场的小径上，夜色浓稠，只有一盏惨白的路灯孤零零立在石阶旁。
“我们是什么关系？”姜书妍突然停下脚步，转头问她。
“闺蜜啊！”林昭月想也没想便答。
姜书妍没说话，抬手拉开校服拉链，从内袋里摸出一包烟和打火机。
火苗一蹿，烟尾燃开星子大的红，在指尖明灭不定，像枚攥住的微型火种，风一吹便轻轻颤，暖得细碎，却刺得林昭月心口发紧。
她从没见过姜书妍抽烟。
上一世，高三下，草长莺飞的三月，姜书妍给了她一场猝不及防的决裂，随之而来的是整整一个月的冷战，直到高考结束，两人分道扬镳，那道裂痕终成心底拔不掉的刺。
可上辈子，根本没有这场对话。
“什么意思？”林昭月攥着零食袋的手指泛白，勒得掌心生疼，烟味呛得她忍不住蹙眉。
“我觉得，我们顶多算感情好点的同学。”姜书妍见她皱眉，默默把烟往旁边挪了挪，声音里听不出情绪。
“我告诉你我喜欢王睿，那你呢？你从来没跟我说过任何你的不愉快，你的心事。”
“我……”林昭月想辩解，喉咙却像被堵住。
女生间的友谊似乎总需要某种“价值交换”，袒露秘密才换得来安全感，可她习惯了把情绪藏在心里。
“我没有喜欢的人。”她只能这么说，“我觉得这些儿女情长太幼稚，我们现在最重要的是学习。”
姜书妍低笑一声，那笑声里满是嘲讽：“原来，你是觉得我很幼稚。”
她往前逼近半步，眼神冰冷，“你真的没有喜欢的人吗？别骗我了，你在瞒着谁？”
不等林昭月回应，她便轻飘飘丢下一句：“总之，你以后别来找我了，我们就当最普通的同学。”
转身的动作潇洒利落，却像一把冰锥，狠狠扎进林昭月心里。
“站住！”林昭月吼出声，积攒了两辈子的委屈瞬间翻涌，“你是不是又想冷战？！”
姜书妍背对着她停下，肩膀绷得笔直，月光勾勒出她侧脸的冷硬线条。她掏心掏肺交付所有秘密，换来的却是林昭月六年如一日的客气与疏离。
不肯把后背交给她的人，她也没必要再并肩同行。
林昭月追上去，声音带着颤，却越说越坚定：“你想知道什么？我喜欢谁吗？好，我告诉你，我喜欢秦越！这样你满意了吗？！”
话一出口她就懊恼，姜书妍之前那般大张旗鼓追王睿，怎么可能在意秦越。
她立刻补道：“就算没有秦越，青春期的荷尔蒙作祟，我也可能喜欢上张三李四。可这些激情顶多维持两三个月，男人只会影响我们答题的速度！我想不明白，你就因为这点破事，就要跟我绝交？”
她气得眼睛瞪得圆圆的，水汽在眼眶里打转。
姜书妍愣了愣，显然没料到是这个角度。她掐灭烟蒂丢进旁边的垃圾桶，沉默了许久。
林昭月正憋着气等她回话，姜书妍却突然俯身靠近，在她脸颊上轻轻啄了一下。
“唔！”林昭月像被烫到似的猛地后退一步，脸颊瞬间烧了起来，“你干什么？！”
姜书妍看着她惊慌失措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干嘛，亲一下不行吗？”
她收敛笑意，眼神认真，“那你答应我，以后不准对我客气。有任何事都要告诉我，做不到，我们就当普通朋友。“
”我的闺蜜，必须坦诚相待。”
林昭月摸了摸被亲过的脸颊，心里又气又暖。淡淡的烟草味混着姜书妍身上特有的玫瑰香，萦绕在鼻尖，说不出的复杂。
上辈子，她连质问的机会都没有，只能在异国他乡一遍遍回想，是不是自己不够好。
“你怎么这么霸道啊……”她吸了吸鼻子，眼泪还是没忍住掉下来，“就因为我没告诉你暗恋一个臭男人，就要跟我绝交？”
“因为我眼里容不得沙子。”姜书妍的声音带着几分中二的执拗，却格外真诚。
“我爸妈离异，我从小跟我爸长大，所以我认定的闺蜜，是我重新选择的家人。你不信任我，我也不想浪费精力。”
林昭月看着她明亮而坚定的眼睛，忽然就懂了，这傻姑娘，太缺爱，太怕被辜负。
她抹掉眼泪，故意板起脸：“那从现在起，我们就是亲姐妹！明天叫上温柠，我们仨天台‘桃园三结义’，歃血为盟！”
姜书妍被她逗笑，刚要说话，头顶的路灯突然“咔哒”一声熄灭——熄灯时间到了。
两人同时开口。
“我送你回寝室吧。”
“你怎么回家？”
相视一笑，姜书妍率先迈步：“我送你到寝室门口。”
小径人迹罕至，高三校区多是住校生，走读生寥寥。
一声惨叫袭来。
坐上出租车的林昭月忍不住打哈欠流眼泪。
天啊，重生怎么这么多事。
上辈子也没出这么多事儿啊。
姜书妍：什么关系？[小丑]
月月：好龟龟[星星眼]
秦越：干嘛亲我老婆[问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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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做普通朋友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