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级大超市’的风格和抚村其他处比要简洁且格调很多。赵表姑没认出许西楼,笑眯眯地打了个招呼:“靓仔,无衍的同学吗?”
许西楼很礼貌:“阿姨好。”
粟粟和赵方一人喊了一句姑,顺势就趴在柜台跟赵表姑说话。
“赵姑。”阎无衍不知道怎么地看出许西楼的想法:“不是我妈,这赵方表姑,我妈在生粟粟之后两年就走了,坐月子的时候落得毛病。”
他说的十分坦然而且还很突然,许西楼本来没反应过来地‘哦’一声,等跟着他迈上台阶后突然就刹住脚反应过来自己听到了什么东西。
此走了的意思好像不是个单纯的走。
可是当事人都这么‘划’过去,许西楼做出大的反应也不好,但不闻不问好像也不好,一下子不尴不尬地抿着嘴,无奈地看向阎无衍。
他这模样看的阎无衍有点想笑:“怎么了?”
许西楼指了指他,又指指自己,两只手竖起两根手指,朝两边划开又朝中间合拢,生动形象地比划了一遍自己里外不是人的处境:“你下次说点什么的时候能不能给点预告?”
阎无衍重重地挑起眉。
许西楼:“……”
也对,打预告说‘我妈去世了’,好像更奇怪。
“干嘛又这个表情。”
阎无衍拍了拍他的背,许西楼的无袖衫很薄,他一拍就摸到了许西楼的肩胛骨,触感像直接摸到了许西楼的背一样。他收回手,不露声色地垂在身侧,过了会儿又放进裤兜里。
他说:“你马上就上去了,等会儿没看见我妈,还要在心里琢磨怎么没看见,是不是上班去了,之后如果学校家长会也没看见,总会想怎么老没看见。比起你自己琢磨来琢磨去,我直接告诉你不是省事了,也不是说不得的事。”
话说的没什么毛病,许西楼看了他一眼。
阎无衍:“同理,我爸也不在。”
“……”许西楼艰难且难以置信地问,“也去世了?”
阎无衍:“不是,跟人跑了。”
许西楼彻底不知道说什么了。
阎无衍不知道是不是应付过很多次这种状况,根本没给许西楼复杂情绪发酵的时间,就把许西楼推上了楼。
目前三巷这栋矮楼看起来都是阎家的,一楼是店面,二楼是居住区,阳台左边有两个房间,右边是厨房和厕所,中间布置成了小客厅,老奶奶坐在阳台的老爷椅上,矮几上放了收音机,咿咿呀呀地唱杂腔小调。
收音机很久,咿咿呀呀的声音却挺清晰,许西楼乍然听见的那一瞬间神色微妙地顿了下,阎无衍没注意到。
阎无衍的手从裤兜里出来,他落后许西楼一个台阶,长胳膊在许西楼的后腰处,懒散地撑着木质扶手,喊了声:“阿嫲。”
阎无衍第一声叫她的时候她没反应,阎无衍略微加大音量又喊了一次:“阿嫲。”
老奶奶扶着椅子直起背,从怀里抓起老花眼镜,一边戴一边望过来:“干什么哦……”
她的头发银白,但梳得一丝不苟,举手投足间有股说不出来的气质。
许西楼不知道怎么称呼的,有那么点不知所措地望向阎无衍。
阎无衍:“我奶奶,叫阿嫲就行了。”
“阿嫲?”许西楼对着阎无衍小声地重复确认。
“嗯。”阎无衍竖起大拇指,笑了,“很准。”
阎奶奶的耳朵也不知道什么情况,好像时好时不好的,许西楼这么小声的她居然听见了,推着眼镜就走了过来:“阿嫲听到啦,无衍的同学嘛?”
阎无衍拉着许西楼的手腕把他拽上去,直接替许西楼应了:“还是我同桌,天太热了,我拉他过来喝杯茶。”
许西楼一下就被推到了沙发里坐着:“阿嫲好。”
“喝茶好呀。”奶奶自然而然地拿起茶具,笑眯眯地问,“叫什么呀?”
阎无衍:“小楼儿。”
奶奶烦道:“恁爱操心,没问到你。”
阎无衍笑了笑,他把洗净的茶具给许西楼,自己去阳台检查了下挂着的洋葱有没有掉。
许西楼捧着茶具,看着奶奶泡茶。
奶奶用镊子捋茶叶,她动作很文雅,像专门学过茶艺出来的名门,有点他的那些师伯娘的端庄,但比她们还要更温婉很多,说话也温吞,但好听,还温柔。
许西楼在这些熟悉感下很快忘了那点微妙的拘束感。
他很诚实地说:“我不怎么会跟长辈聊天。”
奶奶很惊讶地说:“是嘛,谁说的?”
许西楼把茶杯放下,很无奈地笑了笑:“家里一些长辈。”
“不会呀,我觉得你很好。”奶奶绵言细语地说,“他们可能是惦记你,喜欢你,但是没有找到跟你聊的方法。”
许西楼笑了一下,不想就着这个聊下去,看了眼阳台:“他在干什么?”
“检查他的‘法器’嘛。”奶奶笑起来,“他玩这些嘛,小时候是跟我学的,老也学不对味,后来就走偏咯,喜欢搞这些神神叨叨的。”
许西楼:“他是在阳台上挂了个洋葱吗?”
奶奶一脸神秘:“以前还是乡村时候家里都拿洋葱来驱蚊虫的,但现在有空调嘛,驱蚊水和蚊帐这些咯,很少用这个了。无衍以为能驱鬼。”
许西楼很不客气地笑出了声。
阳台到这又不远,阎无衍听的清清楚楚,没好气地走过来,往沙发上一躺,正好靠在许西楼旁边:“我是尊重习俗,这样吉利。不是吗?”
许西楼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阎无衍本来还想说什么的,转脸一瞅,发现两人距离太近了。
他也懒得爬起来,看许西楼没有推他的意思,也就没有动。倒是心里意外许西楼的同桌过敏症居然突然结束了。
粟粟从楼下跑上来,小边牧在他身后追。
一个小男孩就能热闹一间屋,还有一只狗,赵方再上来,二楼一下就热闹了很多。
阎无衍期间跟赵方下去了一会,许西楼只好在楼上跟小孩和狗玩。粟粟不知道怎么地很喜欢跑到他面前,边牧也喜欢。
毕竟在人家家里,许西楼收敛了本性,陪阎无粟玩围棋,奶奶和边牧观战。
“我厉害吗?”阎无粟虽然年龄小,下棋却狠。
许西楼期间抬眸看了他几眼,感觉挺新鲜:“挺厉害,跟我比就差一点。”
粟粟:“我会比你厉害的。”
阎无衍很快就上来了,赵方没跟着上来。
他上来了的时候手里拎着一袋子菜,边进厨房边朝许西楼勾了勾手。
“赵方呢?”许西楼刚才来的时候已经知道了赵方的名字,现在还知道了赵方是赵表姑的亲戚,所以赵方跟阎无衍很熟,还知道赵方家里做市场的,他是顺路过来跟阎无衍对超市的单子。
“对完单就回去了。”阎无衍观赏厨房的门,避免狗跑进来,“中午留这吃吧,下午我们直接去学校。”
“?”
许西楼看着他说:“我跟老班请了一天的假。”
阎无衍愣了一下,看向他:“你下午有事?”
“没有。”许西楼皱了下眉。
阎无衍:“那你为什么请假?”
许西楼:“我早上睡过头了。”
这事刚刚在路上就说过一次了,许西楼看着阎无衍,情绪还没彻底走到脸上,阎无衍忽然伸手在他肩膀上安抚性地抓了抓。
许西楼拍开他的手,没说什么,看见阎无衍打开班群,聊天记录滑到通知页,阎无衍把屏幕对着他,让他看:“今天下午有理综年级统测,周六说的。”
以为班群只有唠嗑作用所以把班群屏蔽了的许西楼:“……”
他短促地‘啊’了声,一顿不顿地看着阎无衍。这会儿猛地反应过来杨禅机的惊讶不是因为他发信息请假,是因为他偏偏挑今天请假。
他可是个底细不清楚的新生,树人楼关于他是‘皇族’转学的传闻一直都在,而他报道以后到现在偏偏就这天缺勤,这下没准又要传出更奇怪的说法。
许西楼就算不在乎别人怎么说,也不想莫名其妙落这误会:“……你有多的校服吗?”
阎无衍把手机放回裤兜里,看了眼许西楼不知道在想什么。许西楼问的时候嘴快,问完就有点后悔,他就住在一栋,现在回去换套衣服,随便吃点什么再去学校也可以。
看阎无衍像是不想借他,毕竟他俩就这半生不熟的关系。
许西楼帮他一起把菜拿出来,就直说了:“你不方便的话我直接回家拿也行,我就住在这附近。”
这倒是让阎无衍有点诧异,住在‘附近’的人几乎没有他不认识的。他很快反应过来许西楼可能是在这边租了房子,或者亲戚家和朋友家在附近。
联想到那天接许西楼的SUV,阎无衍觉得后者的可能性不大。
想了想,他问:“你在十八巷后面,一栋吗?”
许西楼震惊的次数太多,现在都有点懒得掀眼了:“你掐指算出来的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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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邻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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