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 44 章

郑浓的声音?!

谢行舟与李昭沉听出了这声音,互相对视一眼,惊疑不定,不知为何此次再没有场景,而是无垠黑暗。

“容我缓缓神,刚出来,这把老骨头还是受不住啊……”

好像在跟他们说话?谢行舟试探道:“请问,是在与我们说话吗?”

“自然。好久没人来了,你们是怎么进来的?”郑浓缓过神来了,只是声音听着还是无精打采的,有气无力同他们答话。

谢行舟指望着他能带他们出去,自是无有不答:“从山上掉下来的。”

“嚯,还是个硬茬子啊,从山上……”他起了好奇,分神去打量那几人。而后忽然停了声音,有几分激动和颤抖:“阿昭?”

李昭沉叫道:“干爹。”

郑浓忽然癫狂大笑,连周围的黑暗都淡了几分,谢行舟怀疑若是真人在此,他能把眼泪都笑出来:“哈哈哈哈,我心愿可了。”

李昭沉问道:“干爹,我们到底是在何处,你又……为何在此?”

围绕周围的黑雾彻底散开,眼前突现亮光,谢行舟连忙捂住周灵修的眼睛防止被刺伤,而后他的眼睛也被人捂住。

郑浓打量着眼前的人,认出他来:“你是……阿昭那个相好的?”

呃……能说会道的谢行舟哑了一瞬,挤出来个字:“嗯。”

眼前景物清晰,林木葱郁,小溪潺潺,他们正跌落在一处山坡上,周围有一片黑色雾气,围着他们转个不停。

不用郑浓回答,谢行舟已经认出来了这东西的形态,问道,“敢问郑大人,为何你的魂体会在此处被炼化成了阴煞?”

郑浓不满意,化作一柄小锤敲了一下他的脑袋:“叫什么郑大人,和阿昭一样叫干爹!”而后他又提起兴趣来:“你能认出来我这形态?你是什么来路?”

他和父亲应当也是老熟人,谢行舟并不隐瞒,拱拱手道:“谢家,谢誉的儿子,谢行舟。”

黑雾在空中停滞一瞬:“若当年就知道你是谢誉的儿子,阿昭跟你一起走还真不是没可能。”

“他不会的。”谢行舟笃定的说,没有多解释,而是继续问他:“干爹,还望为我们解惑。”

黑雾停在溪边一处带着雨露生机勃勃的鲜艳小花上,片刻之后,那花被吸了精气,瞬间凋亡:“你们从山上落下来,又通五术,应当知道,轻壤峰山腹中,以山体为阵,煞气遍地。我被此阵所困,出不了山,又有心愿未了,只能寄希望于进来的人了。是以无论进来什么活物,我都要救上一救。”

“往前山洞里走去看看。”

三人依言而动,他却飘上来化作一条三指宽的黑纱,覆在了周灵修眼睛上,和普通人家逗弄小辈的长辈没什么不同:“小孩子不能看。”

他没问过周灵修,四人都心知肚明,他知道周灵修是谁。

一入洞中,目之所及尸骨倒悬,枯面白骨,面容狰狞,一股尘封的霉味传入鼻端,谢行舟愕然:“蚀骨吞阵?!”

“谢誉的儿子有点见识嘛,”没让他们多看,几人又重新回到了小溪边,呼吸着新鲜的空气,谢行舟道:“蚀骨吞阵以生人为阵,入阵之人受金水蚀骨之刑,炼化后可出煞气,先前我还不明为何北溟人要让轻壤峰布满煞气,如今却明白了。”

“不是放满煞气为了杀人,而是杀了人,才有遍地煞气。”

郑浓从周灵修眼睛上滑下来,复又散成一团雾,夸赞道:“不错不错,反应很快。”

李昭沉道:“若我所料不错,不肯被和脱部收编的那些小部落里的硬骨头都在这里了吧?”

郑浓欣慰地看着他:“阿昭,长大了啊。”

薄薄的黑雾骤然拔地而起,如鲲鹏遮天蔽日,郑浓略有些得意,“可惜,费尽心思养的小鬼,都是废物。”

李昭沉担忧的看着他:“干爹,他们到底……对你做了什么?”

“没什么,不过是我太过厉害,他们灭不了我,又怕我跑出去搅个天翻地覆,便只能把我封在这里。”

一丝奇异掠过心头,谢行舟还未来得及细究,只听郑浓欢快的说道:“你们既然来了,替我了却心愿吧。”

他见到故人,十分开怀,又异常兴奋,总是不等他们答话便开口:“我的尸骨就埋在不远处那个小土堆,你们把我骸骨起出来,带回大宣吧。”

他突然沉默,而后才轻轻说出一句:“就葬在思陵外向阳的远云坡上吧,那是我给自己选的好地方。”

思陵——德宗周寄的陵墓。

几人哑言,相对无话,郑浓催促道:“快些快些,你们去伐棵树,快些刨。”

他许多年没跟人说过话,怕来的人只是南柯一梦,在他们凿土时也不停说话。

一会儿功夫就把他们的来意和这些年的事弄了个一清二楚,而后把他们的疑惑答了个遍:“不用再去探了,几年前有个新进来的魂知道灵泉的所在,就在和脱部里。待会儿煞气散了,你们穿过轻壤峰,向东行十里,绕过和脱部的守卫,灵泉就在和脱部后山的悬崖之上。”

“还有那什么换魂的阵法,绝非一日之功,三十年前死的游魂里就有这些东西的记忆了,和脱部最要紧的资料都在他们大长老的的毡房里,你们潜进去找找吧。”

三人一起动起手来,刨的速度不慢,郑浓围着周灵修打转,声音都和缓柔和了几分:“宛儿,你几岁了?”

周灵修停了手中挖土的树枝,看着眼前明显变得胖鼓鼓,绵软了几分的雾气,认真答道:“快十岁了。”

“一晃都要十年了,好快啊。”语气低沉不舍,他幻化出一只手似的模样,摸了摸周灵修的脸,周灵修也乖乖站着让他摸。

下葬时没有好好埋,李昭沉和谢行舟的速度很快,在地表浅浅三尺之下就挖到了郑浓的尸骸。

骨殖已经变了色,暗黄的颜色并不好看,颈骨上微微有些错位。

美人枯骨,一念之间,未修法身,俗人难辨。

郑浓支使李昭沉去山洞里找罐子,转向谢行舟道:“我看到你囊中有符,燃个火符烧了吧,那罐子太小了,骨头太多也装不下。”

谢行舟愣怔许久,心口发堵,嗓子发涩:“干爹,当真要如此吗?”

郑浓啪的一下打了他的手,却轻飘飘的没什么力气:“年纪轻轻怎么这么啰嗦,快些快些~”

李昭沉已经将遗骨捡好了,谢行舟拿出张火符,犹豫了一下,又把饮血从袖中滑出,悄悄把手割开一道口子。

谢行舟画了个咒,让郑浓的遗骨在空中悬浮起来,这符似乎十分复杂,谢行舟用的灵力竟然是血红的颜色,他脸色煞白一片,李昭沉扶着他肩头,让他有所倚靠,有些奇怪:“怎么要这么久啊?你还撑得住吗?”

谢行舟抿抿毫无血色的唇,有气无力道:“没事,亡者用的咒就是这样的,比较难画。”

待他将空中的密密麻麻的咒画完,从囊袋中掏出个火符,骈指一点,火符直直撞到了遗骨上,轰隆烧起业火,神魂不灭业火不休,一刻钟后,骨粉被引落进罐子里。

今生尽,来生新。

阴云煞气尽散,清风拂过轻壤峰,日月重临,再不是堕飞鸟、愁煞人的无人之境。

李昭沉收敛好郑浓的骨灰,道:“阿竹,先前你说我们看到的不是幻境,那是什么?”

谢行舟哀然道,“神识煎。干爹的……神识煎”看他一脸茫然,谢行舟从头给他讲解:“你认为阴煞是什么?”

李昭沉对此一窍不通,只能凭感觉说:“剥离阳魂,阴阳不平,以此让阴魂壮大从而生出煞气来?”

谢行舟屈指亲昵地敲了敲他的额头:“有点悟性。”

“人有三魂七魄,魂魄分阳阳。阳魂阳魄性主升,即是能带仙人升仙、凡人入六道轮回的那点子东西;阴魂阴魄性主降,能带人入十八层地狱。所谓阴煞,便是叫人磨去所有阳魂的升之性,只剩下阴之沉沦,将魂魄炼成阴煞,难有不疯的。”

李昭沉:“那,干爹是怎么回事?他看着正常的很啊。”

“蚀骨吞阵炼化出来那么多的阴煞,不强大到足以保持清醒神志的程度,早被其他的煞吞了。况且,若非是笃定他有一争之力,北溟人怎么会费尽心思把尸骨都给弄了过来,放他在此处与那些蚀骨吞阵中的魂魄厮杀。”

“背后之人一手操纵让他杀子,图的就是他一口悔气、怨气不散,让他饱尝人生七苦,煞气才会源源不断而生。”

李昭沉脸色很难看:“干爹,本应该葬在思陵的陪葬陵中。”

谢行舟道:“有人偷天换日,将他的尸骨运到了北溟,咱们这大宣还真跟个筛子似的,到处是窟窿。不知如今思陵陪葬陵埋的是人是鬼。”

“了结此间事,回去看看就知道了,冤有头债有主,到时候一并算总账。”

苦心孤诣经营十年,李昭沉早已经有了翻云覆雨,整肃朝堂的底气。

他忽地想起话题的开头:“方才说的神识煎是什么?”

谢行舟与他并肩行在轻壤峰的山山水水间,:“神识煎,是为了炼阴煞而生的邪法,此处的封山阵就是这个东西,阵法把他此生最深、最难过关口提出来,将他封了记忆投入其中,日复一日的遍历其中煎熬。怨气怒气越重,煞气就越足,他能将那些蚀骨吞阵中的阴煞都吞了下来,也正是因此。”

蚀骨吞阵中的阴煞当然也会经历此种痛苦,只是,他们的痛苦没有他的深,所以他才能在一众阴煞中成为最后的那只。

日日经历杀子、毁诺、自怨、求不得、爱别离……

郑浓半生人、半生鬼,留下的最后一句话是,“快些快些~”

他主动将满身煞气散尽,只剩下连十八层地狱也入不了的残魂余魄。

阴魂最怕火烧,最后,他却想让谢行舟快些燃了他的业障枯骨,无声无迹,消弭世间。

李昭沉沉默半晌,才问谢行舟:“你画的那个咒,不是简单的收敛尸骨的往生咒吧。”

谢行舟用柔软的柳条编了个冠给周灵修戴上,他看了看那新生的翠绿,说:“阴煞之魂,不能入轮回。以业火洗身,灭三毒七苦,因果业障尽消。无识途咒,可引真灵脱苦海迷途,三千世界,恒河沙数,他去他的新世界了。”

郑浓重生的故事在预收:《恶毒炮灰他幡然悔悟了》

感兴趣的话点点关注吧~

文案一:

郑浓是个没根的太监,从将军府小黄门一路做到一人之下的内庭总管。

郑浓是个恶毒佞臣,他勾结朝臣弄权,祸乱朝纲。

郑浓是个阴险小人,他忘恩负义,亲手杀了对他恩重如山的大将军的儿子。

郑浓是个可怜人,

他喜欢将军,

将军,喜欢陛下。

重来一世,郑浓幡然悔悟,人家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他是强扭的瓜,炮灰反派当不得!

跑,快跑啊!

文案二:

郑浓死了。

死得风光无限,又死的凄凉无比。

风光在他是两朝宠臣,先帝指名的托孤大臣;凄凉在他是个太监,且没干过另一个托孤大臣,最后被暗算得尸骨飘零,不能魂归故里。

重活一世郑浓的心路历程:

#你爹的,宫刑真疼!

#珍爱生命,远离宫廷。

#我要跑路了,拜拜。

诶?!!没跑成!!

首战告捷的少年将军,一把银枪从人堆里挑了个名不见经传的流民,把人从上打量到下,目光沉沉。

郑浓谨记自己是个逃难的流民,一动也不敢动,就被那枪头吊在空中晃晃悠悠打秋千。

咔嚓一声,郑浓逃难的破烂衣衫被锋利的枪头刺穿,在风中摇曳飘荡成了一堆破布条子,光洁的胸脯和后背漏了个干净。

一袭披风从天而降,兜头罩下来,盖住了半遮不掩的身体。

将军摸了他的头,手掌温暖,声音温柔,却说出了那句害他痛苦一生的话:“以后不会再吃苦了。”

一心想跑路到天涯海角的郑浓腿肚子直打颤:不不不不!跟着你才有吃不完的苦!

泛着银光的枪头仿佛要把他给扎个透心凉,郑浓小心翼翼往旁边缩躲:“将军,你听我说……”

我不会再介入你们的感情了。

没用,郑浓被人带了回去,百般看守。

他想方设法终于跑路成功,悠哉悠哉在乡下做了个乡绅富户。日子逍遥自在,每天吃吃睡睡,招猫逗狗好不快活。

却没想到有一天,门房来了个俊朗落魄的年轻人赖着不走。

少年将军红了眼,低声下气求他:“老爷招个小厮吧,特别能干,不要工钱。”

郑浓:啊????

#人生苦短,抓个老婆先

#双重生装嫩纪实

#又抢又争,幸福一生。

自我攻略粗线条别扭攻×恋商超低笨蛋美人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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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第 4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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