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 26 章

午后,二人便来到了梅坞,一座小屋,支着棚子,一个人,一身青衣,就坐在那,安静地吹着笛子。岁月在这人身上是安静的,若不是那气质的沉淀,真看不出年岁。

他放下笛子,笑着问:“买酒吗?可惜今年天气不好。”眼眸流转,却是风情万种。

“先生,我们不买酒,先生家里可是少了东西?”

年华生回眸看看四壁通风的小屋,道:“少了几本书,不过我已经写下来了,算是补全了薄姬娘娘焚史灭迹的空缺了,够了。可惜未能留下风君之智,不过他也不在乎。二位若是为这事来,便饮杯茶走吧!”

跟着他进了小屋,道成接过那杯茶,清香怡人。“好。”

“唉,我的茶自然很好,就那人喜欢酒胜过茶。我要去林子里,你们自便吧!”年华生说着便要走。

“你……”

年华生顿下步子,回身看向秋娘,笑了,道:“你是秋娘,瞧你也不招呼,我也好给燕儿准备些东西。今日不成了,你去地窖拿一壶梨花白,他喜欢的,记得关门。”说着又翩然离开了。

道成看着他离去,看着秋娘去拿酒,坐在这小小竹舍,却有些舍不得,这样一见小屋子,无忧无虑,说走就走,也是多少人求都求不到的!

刘燕一回宫便瘫软在榻上,今日一早疯了一回,这会子忙过了,后遗症就出现了。宫人们按着腰背,总觉得不如那人宽大的手。“陛下哪里去了?”

侍者也只是摇头,窥视帝踪的事,可不是他们能做的。

脚步声进门的第一声,他就猜到了,两个人前前后后,然后变成一个人,越来越近,是呼吸,他的呼吸,柔软又有些干燥,是他的唇。刘燕伸手抱住他,“你回来了?”

“还没睡着?”

“嗯,你不在。”

“那就不睡,看,带来好酒,我们一起喝。”

“不要,臭,累得很。”

“今日看了一本书,说风君为薄姬娘娘庆生,夫人说时日长,完了宴会再陪风君,却不料宴会完了,却也累了,没有那个精力陪伴了。”

“《宋传奇》出世了?”刘燕顿时睁开了眼。“你看了那本书?”

“看了。”

“你可喜欢薄姬,还是风君?还是……”刘燕只觉看到了这人走火入魔的样子。

道成看着人慌慌张张,忙捧着他的脸,亲了亲,道:“我喜欢你。就想问你怎么处置好。”

“杀之,焚之。”

“杀什么人?”

“献书之人定为奸佞。”

“为什么不杀著书人?”

“你应该已经见过了,那人是南宫,是老风王的朋友。”

“这好书焚了可惜。”

“唉,他写此书二十余年,可此书不能留,书中之乐理风花让人见之不舍,沉溺其中;书中宫闱秘史,让人忘乎所以,窥视反叛,癔梦丛生;书中之作战,精妙神奇,却让战者恋战,如痴如狂;书中传道之说,独到精辟,却让人忤逆伦常,厌世独活……此书如何能传?”

“燕儿看过?”

“是呀,几近入魔,我好棋局,也好论言,入则昏天黑地,幸而南宫在侧,故事诱惑,导我出来。反倒是你,得是多么单纯,无欲无求,竟毫无影响!”

“好吧,杀之,焚之。燕儿现在想喝酒吗?”

“喝,不能可惜了梨花白。”

刘燕第二日只觉头脑昏沉,曾经也彻夜饮酒过,真是娇养变娇气。不知道越怎么样了,他还要上朝,以后可不能这样。

青羽带着服侍洗漱的侍者进来,她是黛族女儿,倒是没有半分羞怯,今日看着洛边王一直帮着自己的主子,对洛边王的照顾也越发尽心。“可算是醒了,陛下走时还不放心。可是头疼?喝了醒酒汤就好了。”

刘燕结果喝了一口,怪味道,摇头便不要。青羽倒是顺着他,扶他起来,安排洗漱。

“重尧那边如何了?”

“托您的福,顺利着,让您不要劳心了。”

“我没劳心,问问,还有……陛下也喝多了,今早上可有异样?”刘燕面上微红,昨晚倒是光图自己痛快了。

“倒是没有,陛下待您很好,今早上一举一动可细致了,王是个有福气的。”青羽挺羡慕的,这样的气氛是在黛族没有的,男女之间地位尊卑,到底少了这份平等下的爱重。

“我也觉得我有他挺有福气的。今日不出去了,你可愿意陪我园子里转转?”

“青羽自是万分愿意,只是陛下回来瞧不见你可就要到处找了!”

“传个话给他呗,也让他园子里转转。对了,把琴带上,我好久没弹琴了,都生疏了。”

“好,不过出门可别小孩子性子,您是王,您的事直接吩咐,别不好意思,和您待一处,青羽很高兴。”

“好,秋娘呢,叫上她,我想和她一起赏花。”

“喏。”青羽笑着出去,秋娘还是该她去请。

等到出门的时候,已经过去一个时辰了。刘燕不喜欢带很多人,身边就跟着秋娘、青羽、抱琴侍者和一个听吩咐的。走到花园才发现,恍若隔世,这花园的花草假山都已经变了模样,回忆旧时模样,也仿佛雾里看花,朦朦胧胧。

“秋娘,这院子也只有这一处好像还是原本模样。”□□蹲下身摸摸他以前当琴台的那块大青石。

“小主子今日想弹曲子?”秋娘看他摸着石头怀念的模样。

“有着想法,再等等吧!”刘燕让侍者摆好琴,又取出一团香,放在琴前,点燃了香。他不急着弹琴,只是看着周遭,秋娘说话便简单回复。

秋娘看出了他的心不在焉,这是在等人。

花丛里倒也不是没有人,那人也盯着这边,是个容颜美丽的女人,她本是皇帝的妃子,却依旧很久没有见过皇帝了,这个皇帝转了性子,喜欢上了男色,还对着一个亡国之君衣不解带罢朝三日,实在让人费解。原本皇后去世后一心想要争夺后位,该表现得大度得体,可是这样的偏爱实在是……让人启齿,男人再宠爱也不过是娈宠,世上岂会允许男子为后。

刘燕也看见了那个走来的女子,似乎是栗司徒的女儿,恕合的妃子。“见过栗姬夫人。”左右行礼,刘燕也顺着行礼。栗姬听到这,更是不由底气十足。

“洛边王也该知道这后宫自从姐姐薨后便无主了,陛下公务繁忙,也怕是没想起来,洛边王受陛下庇护,也该多为陛下操心,王常见陛下,还请提醒陛下一两句。”

“立后?以前陈姬夫人倒是说了,本王提过,陛下没有回复吗?”刘燕不由装糊涂。

栗姬只觉得这人倒是也不想沾手,笑笑道:“那时候与今日岂能一样?那时王后方仙逝,陛下念旧,自然不提。如今已过许久,六宫不可无主,是吧?”

刘燕偏头一笑:“可是,本王该推洛妃、陈妃,还是栗妃呢?”

“洛边王聪慧,自是有主意,洛陈二人心思难测,本宫在这能保证,洛边王随了本宫的意,本宫定然也能顺王的意。”

“如何保证?”

栗姬只觉这人上道,道:“宫中言语多,此风不可长,本宫定然肃清风纪。”

“可惜了,本王不在乎流言,也不是很在意你给的好处。”

“你……换了那二人,你以为你有好下场?”栗姬不由皱眉瞪眼,“不过娈宠之流,能有什么好收场?”

“哈,夫人,是你没看清楚自己的身份,本王是洛边王,不是家臣娈童,而夫人是否是陛下笼络群臣的便不得而知了。洛边王只有一个,栗家的女儿可不止一个,司徒也不止一个栗家!”

“你……你……”

洛边王也不想和她闲谈,抬手道:“走吧,不要让本王把同情变成厌恶。”

“洛边王,不过一个亡国之人,你的下场也不过是宠爱一丢死路一条。”

“好了,本王不同意立后,有了皇后便有私心,陛下怎会逍遥,后宫权利你们好好抢着玩挺好的,陛下本王会照顾。”

“不知羞耻还敞口而言,不过仗着几分姿色,看你如何收场!”

“有何不耻?洛边王又会怎样收场?你倒是说说!”那龙纹掠过栗妃而过,声音不高,却是落地有声。

栗姬和一干人忙跪倒行礼。

“昨日喝了酒,今日便来吹风,你一天天叫人操不完的心。”一句埋怨却是声声温柔,“头可还疼?”

“今日喝了汤,好了,你好些吗?这早朝也是,好久!”

“你等久了,今日倒是没去找重尧,难得。”

“昨日理出头绪,也就好办了,她若是这都处理不好,就不是重尧了。今日,我陪你,免得你说我没良心。”

“我怨你没良心,你都知道了?可真是心有灵犀。”

“瞎贫嘴,说不过你。”

秋娘和青羽不由好笑,这两人凑一起,总给人看小孩的感觉。

“秋娘,你笑什么?琴呢,今日想着弹琴给你听的。”

“好,我听着,你去,挡道的一边跪着去。”

道成跟着刘燕到琴台,等他坐好,便坐他身边。刘燕瞥他一眼,不由笑了,道:“听我给你露一手!”

一曲起,却是缠缠绵绵,勾人心弦。

“好,我喜欢。”

“我可是童子功,又跟着杨师傅学了时日的。”

“小主子,也不知道谦虚。”

“可听出什么了?”

道成想说听出你勾引我,却又怕这人又生气,笑着摇头。

“笨得很,这曲子可是定情曲,你听了就是我的人。你后宫的事,我不介意你有个皇后,不过得是个好女人。”

道成心底翻滚着甜蜜,抬手揽着他的腰就把人放在了腿上,刘燕面上顿时红成一片,要起身,“你干嘛!”

“青石寒凉,皇宫深冷,我们不可以待太久,所以何必弄个皇后自寻麻烦。”他轻声耳语。

刘燕只觉心里熨帖快乐,点点头。

“栗姬,你父亲是个好官,功在朝野,你回去吧!记着你的身份,栗家不止你一个女儿,别老想着别人的下场,不要招惹燕儿!否则朕先让你看到你的下场。”

栗姬身子瘫软,道成摇摇头挥手让他们退下。

李燕倒是冷静下来了,问:“你真打算了?你这不是说第一次了。”

“我想过了,处理好重尧的事,燕儿你就把心收回来门外要你教出一个帝王,可以支撑这座江山的帝王时间可能要抓紧,四年,可好?”

“四年?”

“少了吗?”

“多了,三年,想到自由,我觉得三年也多。”刘燕只觉得快乐猝不及防。

看他这小样子,道成也不由心头放松,却还是逗他,道:“不过,我还是不放心。”

“怎么?”

“知道杨子君为什么落到这地步?”

“知道,你瞎想些什么?”

“我可不希望我的爱人和我所谓的儿子出什么岔子,我是忍不了的。”

“说什么呢!老师那是喜欢刘子业,想要教出一个仁爱君王,刘子业也是有那天资,二人心灵契合。我可没打算教你的太子博爱这乱世,当属枭雄。”刘燕靠着他,轻轻叹口气,道,“再说老师那也是摊上了凤公想要脱身,老师又固执,才弄得老师不人不鬼的。你如今要脱身,我也只好教他个乱世之道,只是那也是个孩子,有些可惜了青春少艾。”

“燕儿,你也是个孩子长大的,他还比你多享受了好多年青春懵懂了。不要怜惜,你们追求不同,这也是他想要的,向往之道不同,于你是苦难,于他是快乐。”

“希望如你所言。好了,好累,我们回去吧!”

走到半路,刘燕还是忍不住问:“《宋传奇》怎么处理的?”

“真是操心命,看来早离樊笼是对的。”

“还未解决吧?焚书的事情要通知逍遥王,不行,是朝中有德之人?你可杀窃书之人,却不可杀献书之人。越,所以你也不是乱世之君,你尚有不愿杀之人,尚且重情义大于国政,企图一权利左右朝政。”

“我需要谨慎,若是杀,我也未打算明着杀,此事不能累及家族。”

“你可还是当初杀伐果断的萧相?”

“那不过是为了哥哥不得已速战速决,如今没必要,我也不想。”

“不,有必要,这份平静无论是为了它发动战争的逍遥王,还是为了它痛苦祈祷的江山,都不能被打破,所以你为了我这个妖孽昏庸几日吧!理由就是洛边王因《宋传奇》入魔成疾,陛下迁怒,诛杀献书之人,伤死他一人,驱逐全家,阵仗大些,杀鸡儆猴!这种想要祸害你的事情不能有第二次,你要理解我的一片苦心……”他看向身边的秋娘,垂眸点头,说着话音落下,人便瘫软了。

道成与青羽对视一眼,这任性至极的人!抱着他便往亭中去。“传太医!”

“御医来查,并无与大碍,气血稍有阻碍,,却不该这样。”道成厉声追责,却只换来请罪。

“可是中邪了!”秋娘想起之前那次宋传奇惹的祸,开口便道。

“恐是中邪了,宫中也有此例,当年薄夫人也是脉象正常,却行为疯狂。”太医忙应和。

“大胆!”

“秋娘,他今日可有异常?”

“有,王今日看了您带来的那本《宋传奇》,顺着乐理琢磨了很久,今儿还兴起弹了曲子,王,您就在身边见着的。”

“宋传奇,宋传奇,好一本邪术,若非是洛边王看了,献给朕,用心歹毒,岂不是要加害朕。传令朱聪用心歹毒,赐鸩酒,妻儿奴仆全部发配边关,永世不得回京!”

众人顿时心头波澜万千,这洛边王惹不得,沾不得,帝王如此怒火,对于一个重臣便这边迁怒了!

夜幕降临,李燕还没有醒来,道成拉着他的手,这人对自己下手太狠了!好了,该醒了,朱聪死了,家人流放了,书已经说明是邪书了,天下之人不会再看了。小混蛋,真的是先斩后奏惯了。

秋娘走过来,凑近,轻轻摸摸他发红的脸蛋,道:“还没醒,小主子太任性了,醒来第一件事你就该打一顿!”

道成撑着头,叹息:“醒来再说吧!”

“紫英瞧了说不知道他自己扎了哪些穴位,不敢妄动,恐怕给他留下病根。”

“等吧!过几日再说,到时候不醒就直接下针,落下病根也比送了命好。”

秋娘看不清他的脸,只听出了那声音中的哽咽,自己也不由心中发冷。自家儿子一贯的特立独行,一点也不考虑一下身边人受不受得了。她换人取了披风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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