恕合入朝,一切顺顺利利,族里的几个老头幸而老奸巨猾,看着大房认了,就顺水推舟,他们要的只是荣耀财富,才懒得管这些。林誉之打通上下关节,冒头的报给恕合,恕合把乌七八糟的证据一人送了一份,那些也便偃旗息鼓了。
恕合年纪不大,却要扮一个十八岁男孩的父亲,幸而长相还算威武。萧道成的儿子萧赜知道厉害,对他很恭谨,口口声声称呼父亲。被这么大个人叫父亲,道成也算是可怜,幸而生了无所谓的性子,和这大孩子摔摔打打,教养如亲父,倒是乐在其中。
朝中本就几易其主,之前君王残暴,现在皇帝登位之后倒是好了一些,不过现在却是久病在床,太子刘燕监国,不是恕合轻蔑他,这个太子的能耐还不足以收拾现在这片破碎混乱的江山,若是太平时代倒是可以。
恕合……嗯,萧道成表面上尽心辅佐太子,可是朝堂上却都是看着他的脸色行事,毕竟军权就是拳头,太子说的话越发没有了分量。
萧道成一直想着杨君源那事,可杨君源不大入朝,朝上见不着,他去太子刘燕那儿看,上课的时候倒还瞧得见,的确生了副风流儒雅的模样,行动看上去懒懒的,却显出了别样风情,有几分哥哥春困的样子。
赵摧华倒是不遗余力给杨家制造麻烦,当时杨家族中一房子弟酒后犯事,借杨家关系私下了结了。这本来不是大事,赵摧华却紧咬不放,一次性网罗了许多罪状,矛头却是针对杨君源。杨君源不在乎呀,可是杨家在乎,后事态扩大,家中长老便来恩威并施,又哭又压,杨君源又有什么法子,只得舔着脸皮四处求人。
赵摧华谄媚,根深蒂固的人脉,他能求谁?当然是求那个远道新来的,总统军国又霸道跋扈的骠骑大将军萧道成。
萧道成是第一次与杨君源面对面,这么一看,容貌也不过是清秀,教兄长差远了,可这通身的气质叫人惬意安然,是个当枕头的好料,不过这媚主邀宠的行当倒不是他能干的。
杨君源倒是不谄媚,来得直接得很。“将军若愿意救杨氏一族,便请快些援手,代价子君一人愿意承受。”
清风飘来淡淡花香,那人坐得端方,衣袂却不老实地飘,萧道成来了兴致,问:“一人换一族不大合适,不过本将军也应得下,可以如你所言,速战速决,条件也是你给得起的。”
杨君源回去,有些诧异,这萧道成虽来得邪性,却实在想不出和自己有些什么联系,况且说实话,现在的自己有什么可图的。
次日,大街小巷便都在传赵摧华的大小恶事,流传最广的说法是——赵摧华当年亲妹为后都能背叛自己妹夫,今朝亲妹去了,一旦有惑或有难定然再叛今主。
上面厌恶什么,他便背什么罪名,朝中之人借机浑水,一时之间赵摧华成了落水狗,人人喊打,倒是把杨家那点小事遮掩了过去。他本就在朝中操纵关系维护自己权位,又无军功,便无实权,萧道成借着这风,又是狠狠杀了一批不顺心的人。一时之间朝堂之上,完全可容萧道成指鹿为马。
杨君源本还是有几分欢喜的,这赵摧华实在可恨,若非他自己岂会失足,那大小的流言,那被迫成为的娈宠,那失去的相位,那误了的青春韶华。可是当这样的结局摆在他面前时,他不由胆战心惊,这根本不是个权臣的所为,这人根本不愿意做一人之下,野心勃勃,今日之赵氏难保不是明日之杨氏。
“太傅欠我良多,报了夙仇,心中可安逸?”
听着这样的传话,杨君源有些发颤,这么多年了,对于这样杀气腾腾的人他还是胆怯,这样的人不用宽容来装点自己,心狠手辣,让人想耍什么计谋,都没有时间。
踏着星夜入了将军府,杨子君被领到了书房,看着满屋林立的书柜,看不出这张狂的人是个爱书的,也对,不看书的人哪来这么多奇诡心思。
“杨大人自便,不用客气,大人稍后便到。”侍从奉上茶水糕点,传了话便离开了。一时间,偌大书房又只有他一个人,他也不客气,靠着书架,拿了书便看起来。
等他换书抬眼,才发现堂堂萧将军已经卧于案前,也捧着书看。
“子君看书入迷,不是有意忽视大人,还请大人恕罪。”他马上告罪,低头不看萧道成,他一直觉得萧道成不像个三十多岁的人,做事太雷厉风行,也太疯狂了,不过这杀伐又真是二十多岁干不出的。
萧道成本来还在顾忌怎么处置,走近书房却瞧见这人看书入迷,文静,痴人。他也挺享受这样的宁静,现在最怀念的不是调皮玩闹,而是和哥哥一起去观中借书看的时光,岁月宁静美好,自由自在。他看向杨君源,这人一站起身便又是讨人厌的官场人样子,不自在了,心情不好自然要发出去。他冷笑一声,道:“走近些。”
杨君源走近些,便叫他一把拉进了怀里,清雅墨香入怀,萧道成才不管他眼中的厌恶,只在他未想起反抗之前挑逗一二。“倒是生了一副极好的皮囊骨头……”他说着话,手顺着那背脊滑下,眼前的人红晕顿时蔓延到衣襟里,眼中的神情却淡了下去,是麻木的前奏吗?讨厌,毁掉他,伤害他,对,听他哭,听他叫,听他求饶一定很有趣,这样的人呀,求饶应该是什么样子呀!他的手掐住那纤细的腰肢,手中人疼得打颤,却也只是蹙眉咬唇,死死憋住难受……打住,这人真是动摇军心的怪物。瞧着这身子像一条软蛇软倒在怀里,缠缚着自己,算是明白了,为什么会成为娈宠了。软泥巴,活该被碾压,真不像是风君的弟子。
“这真是具敏感的身子,有不少人碰过吧!”耳语在侧,杨君源的眼中晦暗不明。
杨君源闭上眼,“大人有话……直说,子君还有许多事要处理。”
“子君有很多事?”
“子君身为族长,自是要尽快处理家族之事,此番多谢大人伸出援手。”
累你一生的杨家,看你能忍到何时。“那好,脱衣服吧!”
他想着该反抗了吧,却不料那十指解开衣带,便脱下衣服,莹白的身子呈现眼前。玩笑好像开大了,他要是不要那个家何至于落到今天这个地步,怕就是再作践些,他也会随命,这种人像劲草,践踏了还会慢慢挺起身子,雨水一冲又会是干净的样子。
“忘八端,我怎能和您开这样的玩笑!”萧道成抬手就给了自己一巴掌,退后一步垂眼不看。
这一巴掌倒像是打醒了杨君源,羞愧后悔顿时齐齐袭来,玩笑……失神之中,他猛得退后。
萧道成上前拉住他,给他穿上衣服,感觉身边人的颤栗,安抚道:“没事了,是道成的错,您可以走了。”
“为什么要这么做?”
“那您为什么在本将军入朝时大开方便之门?”
“这朝堂改换血了。”
“这朝堂与您何干?杨先生,您不该管这么多,王将军都已经死了,薄姬娘娘也死了,风君更是早就不在宋国了。”
“你……”杨君源抬手盖眼,“子君惭愧。”
“有人说您曲好,可为我弹一曲?也不枉我劳作周章,就弹你最喜欢的。”
杨君源看不懂这人,这人知道的有些太多了。他坐下,手指在琴上一按,好琴,指尖挑拨琴弦。
《广陵散》,难怪哥哥喜欢,高洁正直,不染俗尘。顺着曲子轻轻扣手,罢了,一挥手便是送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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