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刚开学，所以办饭卡的高一生很多，要排队。

食堂的风扇挂得太高了，吹不到人。

他们四个人凑出一点纸巾分来擦汗，主要是阚佩的纸巾。余烬把外套脱下系在腰上，背上已经湿透了。

阚佩看着他的汗珠顺着发丝滴进眼睛里，他猛地闭起了眼睛，抬手就要去揉，阚佩一边拦住他的手，一边用纸巾轻轻按住了他的眼睛。

“别用手。”

“谢谢。”余烬按好纸巾，慢慢揉着。

阚佩顺势放开，道：“要不你们先去吃饭吧，我办了饭卡去小卖部买点吃的就行。”

打饭的队伍也够长的，他们等待的这会儿，高三的也下课了，陆陆续续地往食堂赶来。

阚佩说完去看了眼队伍的长度，心里烦闷。他其实已经不打算吃东西了，现在什么也吃不下，汗不停地累积，没完没了。

秦肖南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了，此时巴不得赶紧去打饭，但阚佩早上给了他馒头，他不好主动开口离开。

秦肖商看向许英圭，希望他能开这个口，余烬指望不上。

许英圭无所谓，他感觉到了秦肖南的目光，便道：“那行，你如果先搞好就来二楼找我们。不然我们就来找你。”

阚佩礼貌道：“不用了。你们吃完就走吧，我也是，谁也不想在这里待着。”

“行，走吧。”许英圭喊上余烬和秦肖南，往打饭的地方走了两步，见余烬还没动，又喊了一句。

余烬跟了上去，顺便把刚刚揉眼睛的纸巾扔进了垃圾桶。

阚佩看见了他的动作，再继续排自己的队。

*

好在办完饭卡还有时间回出租屋休息一会儿。阚佩稍稍冲了个凉水澡，换了套衣服，在床上眯了二十来分钟出发去学校。

早上那家包子铺居然还开着，中午回来时太累了，倒是没注意。

老板认得他的脸，笑着招呼：“还要再来几个包子吗？靓仔? ”

阚佩摆了摆手，脚下的步子快了些。

他卡着点进的教室，正好打预备铃。

余烬等着他坐下再问他：“中午吃东西了吗？”

阚佩点了点头，把上午余烬做的小剑放进抽屉里。

余烬沉默了一会儿，又问：“真的吃了吗？”

阚佩转头看他，笑了一下，道：“吃了啊，怎么了吗？”

余烬突然更加后悔中午和他一起排队办饭卡了。

事实上，余烬他们打完饭去二楼和认识的人挤了位置后，余烬还想着阚佩，借口上厕所下楼去看看。他看见阚佩时不时往打饭的队伍看几眼，然后排着自己的队。

阚佩周围的人三五成群，很少有落单的。阚佩擦汗的纸巾用完了，捏在手里，想扔也不能扔。

阚佩前面也没几个人了，余烬等他办好饭卡，要叫住他，就见他头也不回的离开了食堂，擦肩了小卖部。

那一刻，余烬的步子迈不出去。

或许，他在外面吃了饭呢？余烬搓了搓手指。但不太可能，时间不够的，他还洗澡换衣服了。早上他来着都在补觉，中午肯定也得休息的。

余烬心里唾弃自己，手上把吃完饭在小卖部买的东西拿出来，推到阚佩的桌子上。

有几袋面包，能充饥的偏多。

阚佩问：“请我吃? ”

“嗯。”

“谢谢。”

教室的空调开得大，一冷下来，阚佩认为现在吃东西正好。

在正式铃打响前，阚佩解决了一个面包，他把其余的收好，余烬递给他一个刚插好吸管的饮料。

阚佩不跟他客气，喝了饮料才把糊住嗓子的咽下去。

*

下午第一节是地理课，老师做完简单的介绍，放了《航拍中国》给大家。

这算比较有意思的了，接下来又是自习。上午发了新课本，认真去预习的话，也不算难过。

老师们没有一直待在这里的意思，随便看了一会儿就走了，让临时的班干部管好纪律。

余烬随手翻了翻课本，没有什么兴趣。后背被拍了拍，是之前在游戏上玩的比较好，现在又同班的一位传来了纸条——余哥，上号！

阚佩本来正翻看着课本，拿着笔写一写划一划，挺专注的。

直到旁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阚佩填完书本上的一道课后练习题，偏头去看同桌。

余烬打开课本放在大腿上托住手机，也挺专注的打着游戏。似乎是怕吵到阚佩，遇到骚操作时，想骂一声又吞了回去，紧紧皱着眉头。

好容易打完一局，余烬切了后台，点开微信给传他纸条搞游戏的那位，也就是叫做林浩的发消息。

【余烬：谢谢，游戏体验感真好。】

【林浩：哈哈哈，这局手感不好，再来。】

【余烬：退了，不玩了。】

【林浩：? 不至于这么不堪入目吧? 】

【余烬：打扰到我同桌了，现在一直盯着我呢。】

【林浩：……】什么破理由。

阚佩看见了他发的消息，好笑道：“是我打扰到你了吧。”

余烬关了手机放进抽屉里，道：“没有。我要向你学习。”

阚佩转了转笔，道：“你玩你的，我不看了。没什么好打扰的。”

余烬把书放到桌面上的动作一顿。

他确实太无聊了，让他预习是学不进去的，林浩的建议在这个时候就像驴头上面吊着的苹果，令驴动心。

他告诫自己就玩一局，玩完就罢了。结果他玩完一局就没兴致再玩了，要是这局赢了还好，就像赌徒一样想要一直赢，但是输了，输的稀里糊涂。

不能只怪林浩，他更不在状态，旁边人的存在异常明显，分散了他的注意力，阚佩看过来时，他被夺了个人头，心里虚得厉害。

阚佩道：“怎么? 想求我帮你看着点老师? ”

余烬放好书，摇了摇头，道：“你愿意的话，把书放中间来吧。我跟你一起预习，可能可以看得进去。”

阚佩虽然意外，却没有拒绝，将书移到中间和余烬一同看。

看完一页便小声问余烬有没有看完，等余烬说好了再翻到下一页。

对余烬来说，这样的感觉非常神奇。不能说全都看进去了吧，起码阚佩圈划的句子还是能记住一点的，甚至课后练习题可以做出一两题，当然正不正确就不知道了。

放学后，余烬居然觉得知识的海洋也是能容得下他的仰泳式。就是面朝天，海洋里的什么都看不到。

今天不一般，今天的海洋泛起了几朵浪花，给他的余光瞧见了。而泛起这几朵浪花的，是游过他旁边的自由泳式选手——阚佩。

阚佩收拾着书包，边问他学得如何。

“感谢，受益匪浅。”

阚佩笑了。

“把你的微信给我一下吧，写纸上就行。我晚修申请了不来，如果有什么事就麻烦你发微信给我。”阚佩点了点他的桌子，“你有秘密武器嘛。”

余烬不好意思了，胡乱答应下来，撕了一张纸写电话号码，道：“用电话号码可以搜到我的微信。”

“好。”

晚修是阚佩自己不想来的，他主动没和李辞郇说，但李辞郇问了他一嘴，他就顺势表达了自己的意愿，李辞郇便帮他申请了。

阚佩回到出租屋，稍稍休息了片刻，就开始背英语单词，背了差不多20来个，不多。

之后他去洗澡，洗好决定手洗衣服节省电费，于是他拿到随身听放着英语课文，边洗衣服。

英语课文之前也在听，现在是最后一篇，很快就播放完了。

随身听还在放着，没有循环到第一篇课文，播起了压在众多课文下的钢琴曲——《洋娃娃和小熊跳舞》

钢琴曲终止，阚佩也洗好了衣服，他扯下随身听关掉，把衣服晒出去。

他没吃晚饭，现在这个点有些晚了，尽管如此，他还是选择出去。

出乎意料的，从校门口往下走去不远，有个夜市。

阚佩慢慢走着，并不着急。

夜市的灯压在每一个摊位下，又亮又暗，热气腾升，浸得此处雾里云里，以为仙境，实则人间烟火。

摊主的脸被灯照得油亮，他们嘴里道的都是俗话，讲的都是情味，心中偶尔小小计较一下利益。夜色的郁闷，盖不住他们的热情。

阚佩兜了一圈，没什么收获，买了串糖葫芦，也就吃完了。他找到垃圾桶扔了垃圾，往回走。

走到学校附近，他的身后蹦下来一个人，没待他转头去看，面前又蹦下来一个人。

“嚯！”秦肖南站稳，发现了面前的人，道：“你也逃课啊。”

阚佩看了眼头顶，没人，行。

余烬的声音从身后传出来，“他不是逃课，他申请了不上晚修。”

阚佩转身，余烬惭愧地摸了摸鼻头，心道一天就违纪两次都被抓到现行了。

秦肖南道：“这样啊。你是要去哪儿啊? 我们要去前面不远的夜市里吃东西，一起? ”

“不用，我刚从那边过来，准备回去了。”阚佩收回目光，夜风不凉了，失效了，没用了。

余烬解释到：“今晚也没什么事儿，琳姐确定了班干部和课代表就一直待在办公室里。下午接热水洗澡，那热水流的小，我们等了很久，没赶上吃饭。”

秦肖南：“? ”

阚佩挥了挥手，绕过秦肖南往回走，他说：“那边的糖葫芦太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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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五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