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但是,还有但是呢!”宁勐赶紧补充,“但是他人还不错。”
一般在说不出优点的时候,就会用“人还不错”来作为总结。就像闺蜜展示男友照片时候得到“他长得不怎么样”的评价时,对方总会用一句“唉呀,他不上相”来找补。
看来想要找到宴西昼的突破点,还是有点困难。
陈甸甸:“真是棘手。”
“不,我说宴哥人还不错,是因为他真的人还不错。”
宁勐边在酒单上打勾边说,“他虽然脾气一点就炸,但是他其实是个很讲义气的人。”
“他还有点单纯,甚至到了让我觉得有点不可思议的地步。”他回忆,“你碰到过学校对面商场假装聋哑人,在路上让人爱心捐款的骗局吗?”
陈甸甸点头。
她遇到过,甚至她差一点成为被骗的那个人。
只是并不是在A大对面的商场。
圆滚滚康复期间,因为抵抗力低下,它发过一次小范围的猫藓。
宠物医院的医生建议在日常之余,带小猫晒晒太阳杀杀菌。
陈甸甸深以为然。
她在二手网站淘了一把带着纱网罩子的婴儿车,把圆滚滚放进去后,推着小车在家不远处的步道晒太阳。
就在她被太阳晒得昏昏欲睡的时候,有人拍了拍她的肩。
陈甸甸一个激灵醒了过来。
穿着红马甲的中年男人“啊啊啊”地指了指自己的嘴巴和耳朵,又展开他手里塑封好的纸张,示意给陈甸甸看。
【……聋哑人……爱心捐款……】
陈甸甸起先也是起疑的,但对方拿出残疾证后,她就开始掏口袋寻找兜里的现金。
“……我好像没带钱……”她翻遍了口袋,甚至没放过圆滚滚的婴儿车,但她出门时候压根没想到还会有需要用到现金的场合。
中年男人把手里的塑封纸翻了一面,反面的位置贴着两张收款二维码。
可以扫码,还挺与时俱进的。
陈甸甸准备拿出手机扫码的时候,圆滚滚突然一爪掀开了婴儿车的罩网,猛地向面前的男人扑过去。
“我********!”穿着红马甲的中年聋哑男人急忙躲闪,破口大骂。
陈甸甸掏手机的动作僵在半空。
“会说话了?”她抱起落地的圆滚滚,“哇偶,真是医学奇迹?”
倒是圆滚滚看上去有点生气,一直喵喵地叫着,像是在教训她怎么这么轻易就会被骗到。
没办法嘛,陈甸甸摊手,她总是愿意去相信这个世界还是好人多一些的。
“总之,他就是那种,完全无法辨别对面到底是真的有困难,还是其实是个骗子的人。”宁勐耸耸肩,“他人还蛮好的,真的很好。”
“他很容易相信别人。”
陈甸甸的指尖不断地敲击桌面:“那他一定更相信你吧?”
“那当然。”宁勐停了挺胸,“好兄弟说的话,百分百相信。”
他一定会相信宁勐,但他不会相信陈甸甸。
“我会做出一些反抗和反驳的举动。”陈甸甸说,“宴西昼相信你,但他不会立马相信我。如果我很快地同意了你的提议,他一定会觉得,这正好也戳中了我的某个需求。”
“为了打消他的疑虑,我会提出问他要一笔钱。”
宁勐:“一笔钱?”
陈甸甸沉思:“我曾经听说过一句话:能用钱解决的事情,都不是事情。”她说,“那能用钱解决的婚约,在宴西昼的眼里,也不会算是一件事情。”
但五十万真不在她想好的价格区间范围内。
陈甸甸苦笑:“你没有必要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地侮辱我。”
“算了。”一号收起手机,也不再拉扯,“婚约的事情算了,我和绾绾……”
“我会帮你的。”陈甸甸打断了“宴西昼”的话,“如果这是你想要的话,我会帮你的。”她端起桌上最后一杯酒,一饮而尽:“只要你想要。”她哀哀戚戚:“即使最后,我会什么都没有。”
……这不对。
她应该是胡搅蛮缠、蛮不讲理、骄横自我,而不是这样隐忍、深情、心甘情愿地成全他。
陈甸甸放下杯子,推门离开。
她的身影和记忆中叶绾绾的模样开始重叠,一号竟然下意识抬手,想要去拦住她的离开。
“宴哥。”宁勐大大咧咧地拿起了那张银行卡,“这不是最好的结果吗?钱也不用花了。”
“不可能。”一号斩钉截铁,“这钱,我一分不少地,要转给她。”
宴西昼这阴险狡诈的小气鬼,把银行卡限额改成了一天五十万!五十万!!!他转了两次都没把钱转出去,刚才偷偷一查,竟然是限额!!!
一号气得牙痒。
答应了陈甸甸的五十万,他一分不少都会打过去。
看宴西昼还在辛苦辨认卡号,宁勐默默把那句“可以扫描银行卡号”吞了回去。
陈甸甸这招以退为进还真挺奏效。
他按照陈甸甸发给他的消息,在宴西昼的耳边默念:“备注记得写自愿赠与自愿赠与自愿赠与。”
“嗯嗯。”等到转账成功,一号才反应过来,“什么自愿赠与?”
他和陈甸甸不是有来有往的商业买卖吗?
宁勐别开眼,心虚地吹了声口哨。
陈甸甸又给他发消息了。
他偷摸看了一眼。
这是什么问题?
聊天界面上,陈甸甸问:【问问宴西昼,他有没有什么双胞胎兄弟,或者什么和他长得很像的表兄弟或者堂兄弟。】
一号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急着要回去把买卖落实。
“行了,别说胡话了。”他发了消息,叫司机在门口等着,“我有事先走了。”
“诶好嘞。”大内宁总管吆喝一声,也准备跟着走。
只是这脚上似有那千钧力道,压得他没法迈步。
宁勐一低头,孟小乐正睁着眼看他,眼睛一眨不眨,而他的手臂正紧紧地抱住了他的小腿。
“你要去哪?”他扁扁嘴,“不准去!”
“不是哥们,你拉我有什么用啊?”宁勐一走一拖,孟小乐屁股墩接着地,被他拽着往前滑。
要不是店里用的是大理石抛光瓷砖,孟小乐的裤子可就不保了。
宁勐真是没辙了,这比健身房无氧还费劲。他提着裤腰带,站在走廊里:“我送你回去行不行,你松开,别在这发酒疯了!”
“不行!”
“不行!”
两声“不行”叠在了一起。
一是孟小乐喊的,另一声是赶来结账收费的小张说的。
“211的账结一下。”他拿着机器,作势要来扫码。
“刚出去那个没结账?”宁勐一扭头,孟小乐自顾自爬了起来,这会又开始挂在他的身上当个百来斤的挂件,沉得他高低肩都出来了。
他不得不摸出手机:“行行行,扫吧。”
反正也就这几杯,这顿就当他请客吧。最近给家里的店做兼职赚了不少提成,请朋友喝顿酒也正常。
“好了,消费是一万两千三,扫您二维码。”小张扯下票据单子给他。
宁勐脑子发懵:“多少?一万两千三?!”
他夺过长长的票单,仔仔细细地看今晚的消费。
“扫描下方二维码可以开票,酒单有任何问题直接找我们调酒师,就是吧台后面那个。”小张皮笑肉不笑地提醒了一句,然后拖着那湿漉漉的拖把,转身留下这两人在这空荡荡的走廊里。
“*!”宁勐一拍脑袋,“这怎么还有瓶吧八千八百八十八的?这谁喝了?”
孟小乐抬手:“嘿嘿。”
那手里正拿着瓶装满了橙黄色酒液的新瓶子,玻璃瓶上还雕着繁复的图案,一看就十分昂贵。
宁勐深呼吸,他循循善诱:“小乐啊,先给我拿着,晚一点我再还你好不好?”
他现在就怕这孟小乐手一松,把这八千八百八十八摔在地上。
这可捡都捡不起来啊!
孟小乐不停他的,见宁勐有要来夺走这瓶酒的势头,他双臂一环,硬是牢牢把酒抱在怀里:“不给!”
“算了算了,先送你回家吧。”
这一天天的。
宁勐觉得今晚出门前,他就该看看黄历,那上头肯定写的是——诸事不宜。
*
陈甸甸擦完最后一个杯子的时候,外边都隐隐有了初晨的鸟鸣。
宴西昼打过来的五十万早就到了账,想来他这样的家庭,五十万不过就是一天的开销——甚至可能不够。
陈甸甸毫无负担地接受了这笔大自然的馈赠。
擦干净手心的水,她把杯子排放整齐,关上消毒柜门。
【既然任务已经完成了,这份兼职是不是可以辞掉了?】她最后一个离开店里,顺手就将门口营业中的牌子翻到了打烊一面。
画外音:【当然,这个剧情点已经修补完成。】
陈甸甸扫了辆单车骑回家。
天边已经有微光冒出,她踩着车向着太阳的方向去。
剧情点,她又得到了一个新的提示。
修补完成,她得到了第二个提示。
下坡的风温柔地吹散她额前的碎发,陈甸甸突然笑了声,说:【所以其实并不是女主角意识觉醒,而是剧情崩塌了,所以你才找我过来救场,是吗?】
她按紧刹车。
预想之中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没有出现,风声也歇了下来。
陈甸甸懒洋洋的靠在车把上。
路上没有形式的车辆,人行道上也没有醉醺醺的夜行人。
许久许久,直到陈甸甸都犯困的时候,画外音终于发出了声音:【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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