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再问的必要。

程雪潋仔细琢磨了这句话，而后，缓慢的松开了手。

沈空吟像是避人如蛇蝎一般，很快就要离开。

餐桌上面静静摆放着一部手机。

手机壳有些掉漆，看起来已经用了挺久。

看不出什么型号。

程雪潋伸手把它拿在手里掂了掂，想象沈空吟抱着它等待自己消息的场景。

——不能多想。

“你的手机。”

身后传来低沉的声线，沈空吟的脊背僵住，同手同脚的转身，想去接。

他没有看的是程雪潋的身体，因此也就错过了他眼神中蕴含的深意。

程雪潋没有松手。

沈空吟稍加施力，没能拿到。

他看了面前的人一眼，手指蜷缩一下，然后在男人眼前摊开。

“还给我。”

程雪潋把东西放在他手心，最后看了他一眼：“我们需要交流。”

沈空吟自然清楚这一点，他敛下睫毛，也留给程雪潋一句话：“明天再说吧。”

他现在有点不开心。

程雪潋没有阻止他的动作。

想起什么，视线落在地上，不过是几分钟前掉落的水珠，现在已经消失不见。

腿上传来一阵触碰，程雪潋低头看去，发现是扫地机器人。

机器人头顶传来一阵红灯，显示碰到了障碍物，现在要换个方向。

程雪潋不轻不重的踢了它一脚。

-

沈空吟躺在床上，并没有睡意。

百度给他发来广告：你需要知道的人性的六个弱点……

沈空吟皱眉，指纹打开手机，设置百度的消息禁止提醒。

然后，视线直直的落在熟悉的绿色软件上面。

程先生：【我看到了，没有故意不回。】

程先生：【很抱歉，编辑的消息手滑没有发出去。】

程先生：【下次不会这样。】

是程雪潋的消息，时间是……在他洗澡的时候。

简单的三句话，阐明了原因和态度，还有今后的保证。

滴水不漏。

沈空吟翻了个身，把枕头放在胸前趴在床上。

他现在有点庆幸微信没有已读功能，自己还能假装没看到。

其实沈空吟没有很生气，就是一时想不通，在程雪潋回来之前，心情就调理的差不多了。

只不过不明白为什么在见到他的时候，又变成原来那么糟糕的样子。

都不像原本的自己了。

想了想，少年重新把自己哄好。

他翘起两条纤细的小腿，在键盘上面一个个的打字。

【没关系。】

删掉。

【我已经不生气了。】

再次删掉。

【做的是麻婆豆腐、炸蘑菇、红烧带鱼还有荷兰豆。】

这次没有删掉。

沈空吟想了想，歪歪头，选择直接退出对话界面。

红色的两个小字[草稿]显示了一整夜。

-

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拿到手机，把搁置了一整夜的消息发出去。

沈空吟眨眨眼睛，点下绿色的“发送”按钮。

搞定了……

“笃笃——”

门外传来敲门声，三下为一个节拍，很有节奏。

沈空吟还不想面对程雪潋，把身体埋在被子里面，不想去开门。

一分钟，两分钟，外面的人还在敲门。

锲而不舍。

沈空吟只好下床。

房门无声打开，一墙之隔，程雪潋敲门的手一顿，似乎没想到他会在此时出现。

看到沈空吟的样子，他挑挑眉：“这么——不高兴？”

前两个字与后面的三个字间隔了一秒钟，语气也有不小的变化。

沈空吟确实有点不高兴。

他想了想，觉得不理人不太好，于是回答道：“这么不高兴。”

是陈述句，重复了一遍程雪潋的话。

听起来确实有点不开心的样子。

程雪潋很好的掩饰了自己的情绪，他不知从哪里拿出自己的手机，指着上面的消息道：“我以为你醒了。”

上面是沈空吟一大早特意发的“菜单”。

“啊，这个……”沈空吟挠了挠不成样子的鸡窝头，状似无意道：“其实我昨晚就准备回你的……”

“知道了，”程雪潋帮他理了理混乱的发丝，“你昨晚就回了，是我手机信号不好，现在才收到。”

“行不行？”

沈空吟矜持的点点头，勉强满意这个说法。

-

飞讯距离两人住着的公寓不远，哪怕是在拥挤堵车的早高峰，半个小时内也能到。

公司有地下停车场，沈空吟跟着程雪潋一路畅通无阻的来到他的办公室。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们走的特殊通道，期间很少碰到其他员工。

唯一遇到的沈空吟还认识。

是那天早上给自己送早餐的助理。

他眼睛一亮，远远的招手：“林助理，早上好。”

等电梯的林落身形一僵，怀疑是自己没睡醒。

不然他昨天晚上还在调查的人，今天怎么突然就出现在程总的身边了？

看了看老板的颜色，林落没有贸然上前打扰，只是推推眼镜，露出个微笑：“早。”

程雪潋的办公室与秘书办离得很近。

经过的时候，沈空吟能够明显感觉到有几道友好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等到他疑惑去看时，有没发现具体的人。

可能是秘书办的员工吧。

“……林大哥当时说你会扣他的工资，是真的吗？”

林大哥，叫的倒是亲切。

程雪潋推开办公室的门，打开空调。

沈空吟：“你一个月给他开多少钱……”

少年转身，看到程雪潋似笑非笑的表情后瞬间熄火。

然后小声：“……是不是不能问这个？”

程雪潋回到真皮座椅上，看了沈空吟一眼，告诉他一个残忍的事实：“你没工资。”

沈空吟：“……”

小声抗议：“我知道。”

“所以别问了，”程雪潋递给他一个平板，给沈空吟指了个角落，“自己去玩？”

沈空吟不想接，硬着头皮道：“没有任务，吗？”

他又不是小孩子，爱玩这些……

程雪潋不置可否：“没有你的事。”

想了想，他又说：“怎么和小苦瓜似的……”

他记得程泳正高考结束后出国玩疯了，整整三个月，那叫一个精彩纷呈。

沈空吟这些天过得都是什么日子。

既然跟在自己身边，他就得把人看好了，哪能指望他干活。

沈空吟显然不这样想，他有些失落的接过平板，还在嘴硬：“不是小苦瓜。”

“行，小甜瓜。”

-

林落踏进办公室的时候，沈空吟已经抱着平板打上游戏了。

办公室里面有个沙发，上面已经变成了他的战场。

“程总。”

林落朝角落使了个颜色，程雪潋了解，两人换了个地方说话。

“五天前，沈家派人接走了沈空吟在淮安省的妹妹怀钰，昨天上午，沈空吟回到沈家公司，与前台起了争执，后被沈良缘带走。”

“一个小时后，沈空吟离开。”

“合理猜测他们用怀钰威胁沈少爷，至于为什么要这么做……”

林落有些疑惑：“现在还没有查到。”

程雪潋全程皱眉听完，他没有下结论，只是简单对助理说：“不用查了。”

林落：“好的。”

沈空吟虽然表面在打游戏，但是一直在暗中观察程雪潋的动作。

二人出去谈论了什么不知，有什么要避开自己的吗？

眼睛盯在屏幕上，少年忽然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

“沈空吟。”

程雪潋的声色低沉，很有特色。

沈空吟很少听到他这样叫自己。

“怎么了？”

放下手里的东西，沈空吟来到他的身边。

程雪潋沉默几秒，忽然指了指放在旁边的文件报表：“帮我整理下。”

沈空吟眨眨一双圆眼，稍显无辜：“好的。”

说完就要离开。

程雪潋及时叫住他：“会不会？”

沈空吟摇摇头：“不会。”

程雪潋：“那还接过去。”

沈空吟：“……”

他没有说的是，自己准备上网搜教程来着。

反正现在网上什么都有，自己的学习能力还是不错的，应该不成问题。

但是看程雪潋这样说……

少年恍然大悟的点点头：“程先生，你可以教我吗？”

“不会耽误你太多时间的！”

很上道。

程雪潋想抽烟，他把人招呼过来：“搬个椅子过来，我教你。”

最后几个字说的很重。

如沈空吟所说，他真的非常聪明，一些问题说过一次就能记住。

效率也挺快的，用起来比某些员工还趁手。

只是当天沈空吟再没有机会碰到平板和手机。

程雪潋好像忘记了自己一开始说的，让他使劲玩的话。

报表和资料源源不断的送过来，每当沈空吟整理完，准备休息一会的时候，程雪潋又能准时的给他送来一份新的。

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文字，沈空吟甚至都开始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在某个不起眼的瞬间暴露了。

不然程雪潋怎么会想出这样的办法折磨自己？

等到交完最后一份文件时，窗外的天已经黑了下来。

沈空吟揉揉困顿的眼睛，发现程雪潋正笑着看自己。

这目光他已经很熟悉，就像是第一次见面一样，带着打量和考究，他看不透。

“看我干什么？”

程雪潋不答反问：“明天还来吗？”

沈空吟感觉上班比上学还累，但是为了怀钰，他低声嗯了一下：“来……”

就算是装装样子也要来，不然怎么混淆沈家人的视听。

程雪潋笑了：“行，明天继续。”

或许是把工作当成上课了，沈空吟递上来的东西他都亲自看过，没有什么错处。

确实如他自己所说的一样，很聪明，学东西也快。

沈空吟故意说：“明天我要打游戏。”

“不行。”

“为什么？你这是雇佣童工，我还没成年！”

程雪潋当然知道他没成年，摸摸他头顶的细软发丝，开始逗人：“想什么呢，有工资吗你。”

沈空吟：！！！

甜回来啦[撒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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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第 13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