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接上回,西京大军自入东洛后,轻取数地,又巧夺颖王封地颖川,再破重镇陇州城。而后又授意陇州知州许衍方开仓放粮,公审颖王,一时民望四起,威震东洛!
各地乡绅豪强皆惧怕步颖王后尘,因此西京取道遂阳北上洛京时,沿途中小州县纷纷纳粮献财,并美其名曰捐道,以求破财消灾。
西京郡王爷自然是乐见其成,并吩咐随行文官一一记下钱粮条目,并打好欠条给各家以待他日东西一统时再行归还。
西京大军从初入东洛时匆匆不过万人,一路收编征召兵员,直至东洛的洛京城外平州城时已达两万余众。
烽火延宕,两万多人的大军一天便要吃空一座山,车马耗费更是巨大。且年关将近,西京众人远赴他乡自是思乡情切,因而西京郡王命大将军凌飞率部一万人作为前锋,先行抵达洛京城外天子山脚下,待集结休整完毕后伺机攻城!
那一万先锋军大多为西京阵中精锐,到达天子山下时已是次年一月中,再过半月便是年关了。即使天寒料峭,但西京众将兵思乡情切,又受军功鼓舞,人人皆盘算着在此役中多少能捞点战功,好返乡过年啊!
凌飞奉命作为前锋大将,率部突入洛京城,自是责任重大。他早就在临行前与西京王立好了军令状,一不得毁城屠城,二不可虐待俘虏滥杀无辜,三便是要生擒东洛兵马大元帅水天南!
凌飞见此是二话不说便签名画押,再对着西京王是三跪叩首,郑重其事拜别中军而后领兵绝尘而行!
天子山位于洛京城外几十里处,呈东南一西北走向,东西侧各有东洛一营驻守,东营人马在一万左右,西营略少,估计亦有七八千人。凌飞率万人精锐之师,气势汹汹来到山下休整一日后,便不断派出小股先锋日夜袭扰西边大营。西大营兵马不过万,深知西京此回是来者不善,不敢大意,只坚守不出,百叫不应,同时悄悄派人火速赶往东大营求援。
东营早在西京大军兵临前便被水天南要求坚守不出,收到西营求援本不愿救,但奈何西营被凌飞派人马日夜侵扰,防不胜防。从最初的一日一求援,改为三日一求援,再至后来的杳无音信,西营从此已无人可派,因为凌飞早就将西大营团团围困,只许入不能出,更遑论求援了。
如此又过两日,东营多方派人打探消息,均如泥牛入海,只知西营被凌飞围得如铁桶一般,只进不出,营防是否被破却是不得而知,不过想到来怕是凶多吉少啊!
这天深夜,西京斥候探得东营有大批兵马调动,似是欲往西大营驰援的动向。凌飞当机立断派出一千人自天子山中密林小道迂回包抄至东大营背后,趁着夜深人马调动时营中忙数乱,便一举突入拿下了东营营地!
那东营留守的也不过区区二三千人,应是精锐尽数被调,眼见西京神兵天降,早就慌不择路,四散溃逃束手就擒了。
攻下东营后,凌飞留下约两千兵马驻防,便带领手底仅余的两千多人立刻返回追截驰援西营的敌军!如他所料不错,敌军如今应是已陷入西京设在半道上的埋伏之中,进退不能!
天子山距西大营三十几里处有一山崖,山高谷深,东西仅有一条狭长山道可容纳通行,最是适宜打伏击。因此西京众将兵早已在此地埋下少量精锐,一连数日,只等敌军来自投罗网!
那驰援西营的大军在夜间匆匆踏入山谷后,果然被埋伏守候多时的西京前锋精锐给打了个措手不及!东营众将兵不少人的马儿受惊后纷纷坠亡,被堵在山道上互相踩踏的也伤亡不小。即使侥幸逃出山道,西北方出口尽处也被被西京放置重兵拦截,众人无法通行,只好原路退回。
东营众兵将救援不成反被围,早已士气大减,眼见损兵折将只求尽速撤至天子山东南侧的东大营回防休整,以求保全自身。可不想屋漏偏逢连夜雨,行至距东营约四五十里时便迎头撞上了前来追击的凌飞众人!
双方二话不说上来便是一番鏖战,凌飞率部刚突袭东营大获全胜,自然是士气猛涨,一路势如破竹,虽说人数优势远不如东洛,但是气势如虹不可阻挡啊!
反观东洛众人被山崖伏击打得是丢盔弃甲,一路风声鹤唳逃至半途,又见大队精锐人马手持火把自东营匆匆奔袭而出,那高高飞扬紧随而现的更是“京”字帅旗!
至此东洛众将兵眼见大势已去,士气消沉已不愿再战,又逢凌飞命西京众将官阵前唤降,檄械不究,于是只除却部分顽抗不降者,其余大部纷纷阵前檄械,降服于西京。
东营大军一夜之间被西京全数击破,伤敌数千人,余下大部皆檄械投降,此等重大军情,一经传来,直把坐镇洛京城的兵马大元帅水天南给震得是抖了三抖!
“唉—大势已去!”
水天南从军多年,自然深知东西二营是拱卫洛京的战略要地,扼守洛京城的东南大门,是为重要屏障。可如今东营已失,待西京后发大军不日赶至,西营再破也只是迟早之事。若东西二营同时被拨除,介时无险可守,无障能屏,则洛京城危矣!
事不宜迟,水天南接报后思量再三,即刻发兵五千去解西营之围,而自己则带上仅能调动的一万多人,直扑天子山东麓的东大营!
再说凌飞率部夜袭东大营并成功一举拿下之后,为了守住天子山以东由东营镇驻的进京要道,便调回了所有兵力严防东洛派兵反扑。然后加派人马占领天子山各处制高要点,居高临下扼守东南出入口要冲,以待西京郡王领后备大军来援,再合兵一处以图攻破洛京城!
水天南深知凌飞图谋,绝不能使其前锋与后备大军汇合,因此调齐西营五千人总共一万八的兵马,与凌飞约一万五千人的先锋军在天子山下展开决战!
“凌飞!你出来接战!”
水天南被四五个西京副将团团围住,只教他们不停地游走缠斗,牵制于水天南,使其几次三番欲突入中军皆无功而返。
而凌飞则稳坐中军帐中,泰然自若调动指挥帐外大军,将东洛众人打得是七零八落,疲于奔命!
倚仗山上制高点,西京架起弓箭手,打退了东洛的前几波冲锋,又利用轻骑在阵中来回突击,使东洛后方步兵阵容难以成形。
时至傍晚,双方激战已近三四个时辰,东洛众将兵眼见东营近在咫尺却是难进半步,加之战事损耗亦甚巨,不禁士气萎靡,不愿再战。
此时东南方忽闻雷霆怒震,远方漫天黄土裹挟着近万人的战马嘶吼,是奔腾呼啸而来!
来者正是由西京郡王带领的近万人后备大军,先锋营骑兵已率先抵达战场,在场的东洛众人既惊且惧,不待命令便已如潮水般纷纷回撤。
再观水天南见大势已去,既不愿退亦不肯降,在马上与凌飞恶斗几十回合后,终因体力不支被凌飞一枪挑落马下,束手就擒!
凌飞:水天南,你们东洛不得人心,且大势已去,你降是不降?!
他生擒水天南可是心情大好啊!这立下的军令状可是签过字画了押想赖也赖不掉的啊!
水天南:哼!要杀便杀,何必多言!
他扭头一哼,不屑道。
正在西京众人准备将水天南绑了交差时,忽闻一阵破风之声疾射而来!
凌飞:是谁?!
凌飞心下一惊,莫非尚有变数?
来人一身元帅亲随装扮,打马上前揭露真容,正是水天南之徒杜思圆!
杜思圆:凌飞!我乃东洛王杜正炎之嫡女杜思圆!如今东洛败亡已成定局,圆只求面见西京王,保家师一命!
杜思圆自西京回返后,便扮作亲随一直护卫水天南身侧,非到万不得已时绝不现身。可如今情势万分危急,已然顾不得许多了,她决计挺身相护水天南!
凌飞:真是好一对师徒,既然如此不如我将你们一并绑了,再去面见圣驾!
凌飞言不禁在心底嗤笑,此一时彼一时,杜思圆老想着跟我谈条件,也不瞧瞧如今是何情势,真真是妇人之仁!他为免节外生枝,正欲发难,身后远处的东营大帐中竟传来一阵阵清脆的鸣击金钟之声!
凌飞:甚么?!
鸣金收兵!金石之声不停回荡在各处,西京大军听闻后众将兵攻势渐止,不再追击西逃残兵,转回后方大营。
“将军,我们也退吗?”
凌飞正犹疑不决之时,赫见一队精锐人马,手持火把,排开战场上众人,领头撑起一支“京”字帅旗是凛凛而至!
当中一人,着西京军中深赭战甲,身披青布大氅,面容端方,矫健有力,是利落翻身下马,来到众人面前。
凌飞:臣前锋大将凌飞见驾!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凌飞赫见来人,是既惊又喜,急忙沉膝行礼。身后众人见此亦是一一跪拜,口呼千岁。
周延琪:众人都起罢。
他说完,径直来至水天南与思圆面前。
周延琪:水师父,思圆,让二位受惊了,是本王的不是。
他微微一笑,诚恳说道。
此时天色沉沉,夜幕低垂,寒风卷杂着沙石,打在身上让人生疼。无边的夜色中,霏霏细雪纷纷而至,更显清冷。
杜思圆:延……陛下,水师父与您曾有半师之谊,可否……请您饶他性命?
思圆搀扶着伤势不明的水天南跪坐于冰冷地上,艰难启齿道。她此刻苍白面容上不见一丝血色,发髻半垂,凌乱的青丝飘散在寒夜凛风中,十分狼狈。
水天南:丫头,你不必求他,马革裹尸,为国殉死,甚为荣耀!
他心知败局已定,自己身为东洛主帅,恐难逃一死。但圆丫头是杜正炎血脉,西京王既钟情于她,必不会与其为难,如此性命可保。
杜思圆闻言早已涕泪涟涟,独垂首默然不语,心知水天南死志已决,再无转圜余地,是痛不可抑!
“思圆……”
西京王眼见此情此景,不由得一声叹息。他俯身蹲落在思圆面前,抬手轻拭。
周延琪:孤绝不会伤水天南一分一毫,思圆大可安心。
他曾见过杜思圆意气风发,飞扬恣肆的模样,可如今为了保全水天南,竟能低声下气,委屈求全。那面上泪痕参差的模样,实在教他不忍。
杜思圆:啊……当…真?
思圆闻说不禁愕然,豆大的泪珠抑止不住地往下落,有几颗恰巧就砸中了西京王的指头。
周延琪:在场众人皆为见证。
他回头扫了一圈身后凌飞等人,而后装作不经意地舔干了手指上的泪水。
凌飞剑眉一蹙,抬头望天。
他伸手拍了拍耳边的小雪花,心道我可甚么都不曾听着,也未曾见过。思圆被大水糊了眼,更是眼前人影朦胧,一团迷雾。
周延琪:只不过……孤要你心甘情愿嫁吾为后!
西京王眸光一闪,话锋直转道。
杜思圆:甚么……?西京的新后,不是已有人选,谈何再嫁?
思圆听说后十分不解,尽力睁闭双眼欲看清西京王。
周延琪:孤已问过那颖王,颖王招认是他使其女李代桃僵代嫁西京,方才窃据后位。否则,思圆你才是为后的不二人选。
他郑重其事将所知一一道来,心想此事应该十拿九稳,只要杜思圆点头应允,那么江山美人便尽入怀中!
漫天风雪于深沉夜色中张扬起舞,地上雪尘不知不觉间已有数寸之厚,众人身上亦是染了雪色,却浑然无觉。
“姐姐当真不愿嫁入西京……?”
“那西京王是何许样人…?”
“姐姐,姐姐,玉儿这身如何…?”
“姐姐—— ”
声声叹,唤不回。从此阳关万里道,不见一人归!
杜思圆此时此刻头疼欲裂,前尘往事如浮光掠影,不思量,自难忘!她拭干泪痕,再睁眼时,已是一片清明!
颤颤地解下身上披风,轻轻盖于同样冻得瑟瑟的水天南背上,思圆手握红玉剑,是缓缓站起。
杜思圆:陛下,您错了。
她摇首,轻声答道。
风雪怒卷,越发不可抑止,那傲立雪色中的孤寂身影,青丝狂乱,早已辨不清面上悲喜。
周延琪:错在何处?
西京王心下疑惑,不解道。
杜思圆:当初颖王作乱,他在朝野内外势力错综复杂,牵一发而动全身。我与师父为了压制他,方以西京后位为饵,引他上钩。那颖王利欲熏心,又爱女心切,便欣然同意代嫁之法。
思圆直视西京王,语气坚定,将此事因由和盘托出!
周延琪:你所说……当真…?
西京王闻言是心神剧震,怔然询道。
杜思圆:……是圆亲自授意,一手促成代嫁西京之事,如今的西京新后对此毫不知情,并无过错!
水天南:思圆!别再…说了……
他心底一恸,断喝当场。
杜思圆:啊………所以陛下,停妻再娶…并无…道理……
她轻轻一叹,并不理会水天南。
周延琪:哼!甚么道理,孤即是道理!
思圆轻轻摇首,后退一步。
杜思圆:陛下,请善待新后,善待水师父。
她摇摇欲坠,再退一步。
杜思圆:……善待我…东洛百姓……
一退再退,退无可退,那就不必退亦不能退了!
周延琪:思圆!你待做甚么?!杜思圆!!!
延琪眼见思圆手挽长剑,一步退,步步退,是百唤不回。猛然间醒悟她欲行极端,便急忙抢上伸手要阻!
冷夜佩长剑,幽幽泛红光。残雪覆我躯,纷纷向人间!
杜思圆挽剑独行于苍茫夜色中,对耳边传来的水天南与西京王的怒喝是恍然无觉!漫天刺骨的风雪中,她颤抖着手艰难抽出红玉剑,用尽全力才能使剑刃不脱走。
“滔天祸事由我起,吾业吾造吾来偿!”
“圆此生,足矣——”
言罢抬手,是引剑自刎!
与此同时,现场忽然炸起数道烟尘,激得雪泥纷纷扬扬漫天挥洒,在夜色掩映下直教人不辨西东!
“保护圣驾!保护圣驾!”
西京众人忽闻惊变,皆以为是东洛留有后手,便急忙护卫于西京王身前。
只见数道乌衣人影趁着夜色掩护,不知自何处疾来抢拾而上,纷纷围拢在水天南与杜思圆四周。
领头之人虽与他人一般,头戴青玉抹额,但细看之下眉心正中的并非青玉环,而是一枚缺了口的青玉玦。
那人身手极其矫健,烟尘炸起的同时便已抢至杜思圆身后,手起掌落便是将人打晕!
“抢人,收剑,走!”
他单手环住杜思圆,又抬首望了一眼水天南的方向,确认人已被青玉卫制住,立即下令撤离。
此时自东北方又疾驰而进几匹快马,正是奉命前来接应的人马,青玉卫众人事成之后是一路飞奔而去!
“追!快追!中计了!!!”
烟尘尽散后,西京王眼睁睁看着水天南与杜思圆在他眼皮底下被人劫走,一骑绝尘再不复踪迹。直恨得他咬牙,急忙调兵去追。却未曾料到又是几道数人高的雪柱在他身旁不远处炸开,只惊得人仰马翻!
“啧,你小子往哪儿丢呢,看着点啊!”
这二人同乘一骑,驾马之人回首埋怨道。
“东家只说往人堆里丢,又没说丢哪儿…”
他委屈得很,小声辩道。
为了迷惑西京王,青玉卫众人先是往北一路直入洛京城,城内守卫不多,约摸几千人。眼见几万人的西京大军压上,是烟尘滚滚,雪片纷飞,杀声震天,守城众人皆惊惧不能言,只得献城投降!
西京王因二人被劫,自是恨极怒极,派出重兵包围夺占洛京城,命凌飞是掘地三尺也要将水天南师徒二人给找出来!
那青玉卫等人行动迅捷,入洛京城后在城内左右转圈,最后出北城门,在西京大军的包围合拢之前,利用熟悉地形之便,绕过东城门外守军,又再次来到洛京城东南方的天子山下。
肖千朔小心翼翼地将紧紧护于怀中尚昏迷不醒的杜思圆抱上马车,然后开始清理伤处。
思圆左边颈侧有一道寸几长的血口子,在这隆冬时节血痕早已凝结,只是还不时往外渗出血珠。
就是此人先用假名姓哄骗我在先,后使巧计夺剑不辞而别在后,桩桩件件,欠我的还未偿清呢,朔肯定不会放任你去见你家先王的!
肖干朔:哼!七儿你瞧,你跑得再快,最后还不是落我手里了?
他凝神细看思圆伤处,想起自身多番谋划,倾尽全力冒着身份被揭破的风险,舍命相救于她,这不惜命的冤家若醒来仍是要走可如何是好……
千朔思绪万千难以排解,一时忘情,低头轻轻含住思圆颈侧伤处。
温热的口唇间霎时充盈血气,他手抚思圆颈后,将渗出的血珠一一吮干,又将伤口附近早已干涸的血迹舔舐干净,如此这般尚觉得意犹未尽。
肖千朔:思圆,朔忙前忙后的讨要些好处不为过罢?
他手脚麻利地扯过布条给思圆缠好伤处,又含了口冷冰冰的水,在口中温热后俯身轻轻渡给思圆。如此渡了几口水下去,可这人还是未曾转醒。
千朔心道坏了,莫不是自家下手太狠给人敲坏了?!他给思圆掖好被角,便起身出了马车,只待天亮后再看。
此时天光微熹,有随从来报水天南业已醒来,正闹着要走。
肖千朔:眼下正是非常之时,还请水天南稍安勿躁,就说是西京有故人邀见。杜思圆在马车养伤,朔可保她平安,暂不便相见。另外,切不可怠慢于他,一切等回返西京后再作打算。
他有条不紊地安排吩咐好,便转头回到马车。
此时车上的杜思圆不但未曾转醒,还不管不顾地发起高热来。这可把千朔难住了,这荒山野外缺医少药的,该如何是好啊?
辰时已过三刻,天光大亮之际,青玉卫等人乔装改扮成东洛避战逃难的富户,是一路风尘仆仆来至官道之上。
路上早已挤满了各色行人,大多是往城外奔走逃难的,千朔他们混入其中,并不十分打眼。西京王此时早已调去重兵围困洛京城,此处天子山外由东营把守镇驻的官道倒是疏于防范 ,更是方使青玉卫们行事。
果然这一小队车马走走停停,跟随人潮是安然出了东洛地界!
此时千朔衣衫不整地紧抱着怀中早已被高热烧得浑浑噩噩,迷迷瞪瞪,眼花缭乱的思圆不知如何是好,生怕这马车一个颠簸就给她滚下车去。
“思圆,你别乱动了,唔……”
杜思圆在高热中睁眼,只觉身上忽冷忽热是头痛欲裂,口干不能言。昏暗的马车中使人全然不辨西东,更不知身在何方。
唇上忽然一热,便有汨汨清水自口而入,真真如遇甘霖啊!她本能迎上,张口吐舌去追逐那降水的灵蛇。只是那小蛇滑溜得紧,左躲右闪,思圆心底着恼正要发狠去咬,却在此时狠狠撞到千朔脸上是一个激灵给打了半醒。
杜思圆:……嗯?
嘶——这阴曹地府的鬼差就长这样?模样还很是俊俏,我要不上去讨口水喝?
思圆双手扒住人家衣襟不放,定睛一看,除了模样俊怎么地还神似我一个老熟人?
要不怎说这人是烧得糊涂了呢,虽然鬼门关前走了一遭,可你若是真到了黄泉阴司哪还用得着喝水,饮口孟婆汤还差不多!
再看肖千朔此刻清俊容颜,似海棠垂露如浅醉美酒,低头抿唇就是不敢抬头看人。细看那殷红唇角旁尚有晶莹水痕残留未消,很是风流呢!
螳螂捕蝉,黄雀于后。鹤蚌相争,利在渔翁。
欲知后事如何,请待下回再行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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