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诺两个月没见赫柏了,她的存在感却一直很强,他身边的卫兵全部都是赫柏的人,包括亚瑟,会向她如实禀报他的一举一动。
他就像活在一个真空的笼子里,和赫柏送来的那只,用以观赏的金尾雀处于同样的地位,但他没有觉得难过,只是深深地担忧赫柏的心理状况,几次给她留言希望和她见面谈谈,毫无回音。
以诺看向环抱着他的女孩,她看起来恢复了不少精神气,一侧的齐肩黑发勾在肉肉的耳朵后面,线条圆润流畅的脸颊挂着柔和的笑意,用他熟悉的恭敬且亲昵的口吻说:“亲王殿下,您没有受伤吧?”
“我没事。”
“赫柏,你为了这贱人,伤害你最亲密的家人,你一定会后悔的!你这样对待你的叔叔和祖父,一定会下地狱的!以诺,他是个人人都能上的婊.子……”
“砰——”赫柏确保以诺站稳,放了他,转身往不断聒噪的安帕那儿再开了一腔,射中他的肩膀,这次安帕直接疼晕。
“吵死了。”
公主殿下看着血液浸染了光洁的咖啡厅地面,失血过多晕死过去的安帕,黑瞳闪过一束邪肆的幽光,转身面对以诺和莉莉丝却天真无邪:“都说被逼急了的疯狗什么都做得出来,什么人到他面前都会被咬上一口,今天算是见识到了。”
她对和以诺的上一次的不欢而散作出解释:“因为尤利斯大人的案件牵扯众多,我怕莉莉丝小姐贸然和以诺亲王见面,会横生事端,所以先将莉莉丝小姐关押了,等查明和尤利斯的案子确实没有关系,就立即叫了放人。”看向莉莉丝,“多有冒犯,在这向您说声抱歉,莉莉丝小姐不会生我的气吧。”
莉莉丝面对赫柏只觉得毛骨悚然,上次在法庭外面,她凭着一腔冲动想要向以诺戳穿赫柏的真面目,却被她下令关押了一个月,在监狱里,她没有受伤,却被强令要求每天观看很多恶心的刑罚,用神经链接装置把刑罚的痛苦同步到她的大脑皮层,直到她的心理防线彻底被击溃,大病一场,才被放出来。
赫柏是个小疯子,她什么都做得出来。离开监狱后,举国上下都是新帝即将登基的消息,莉莉丝知道自己没有任何本事和赫柏抗衡,救出她的父亲……已经打算逃到别的帝国,这个时候,以诺却主动联系她,提出要见个面。
窗明几净的咖啡厅,乐手在中央圆台弹奏优雅的钢琴曲,以诺还是一如既往的矜贵风雅,白衬衫黑西服,玉节雕琢的手搅动咖啡。
该死,莉莉丝本能地想要再见他一面,所以来了……她就应该想到赫柏对以诺的占有欲有多吓人,刚坐下来,以诺说了第一句话“赫柏把你关进监狱的事,我替她向你道歉”,安帕就从暗处冲出劫持了以诺,然后赫柏跑出来英雄救美,柔声低语地请求她原谅!
她今天就不该来,应该卷了父亲留下的钱麻溜地跑去其他帝国,犯不着为了以诺激怒这小疯子。
“没事,公主殿下也是为了查清真相,我不会怪罪殿下,”莉莉丝抓起自己的手包,“见到以诺亲王一切安好我就放心了,我还有事先走了,公主殿下,告辞。”
莉莉丝几乎夺门而逃,赫柏对以诺无辜地笑笑,“莉莉丝小姐都已经原谅我了,亲王殿下,您总不会再怪罪我了吧。”
以诺的唇畔浮现浅淡笑意:“当然,我很开心,你没有伤害无辜的人。”
赫柏穿着简单的T恤牛仔裤,还背了个随身背包,看起来非常清爽稚嫩,手.枪在指尖转了半圈,忽然想到什么,拉开背包的拉链,手.枪放进去,掏出一本书。
《机甲与战斗实践学》。
“您知道的,我得到了机会,督办新的军舰,为了不让底下办事的人嘲笑,我要努力自学一下机甲知识,以诺上校,您可是这方面的专家,一定会愿意帮我的吧。”
以诺抚过有些卷边的课本,扉页写着龙飞凤舞的“赫柏·纳塔利”的名字,随手翻了翻和他想象中一样干净的书本内页,“这是中学一年级的知识,你逃课了?”
赫柏点头:“一点也不好玩。因为是您最喜欢的课,所以很认真地学了,但是,在课上总是犯困,直到学期结束,也没能记住那些晦涩的名词,最后求了席琳老师好几天,让我低分过了,现在再看这书,真是两眼一抹黑。”
她表现得太像一个苦恼的孩子,为了繁重的课业忧心,以诺轻咳两声:“没关系,我给你讲讲,很简单的。”
又回到了令以诺舒适的相处方式,赫柏和他相对而坐,带着些许迷茫,乖巧安静地聆听他的建议。
两个月前,那个表现顽劣的,频频冒犯他,刺痛他的赫柏消失无踪。
以诺心道,她是个好孩子,只是从小的遭遇,导致性格和想法有些偏激,只要她愿意改正,他会一直作为长辈接纳和宽慰她。
他很开心能够帮到她,说话的语调不禁轻快了几分,脸上频频浮现笑意。
平心而论以诺是个好老师,比席琳老师要好得多,语气温柔,结合实例,讲得生动有趣,赫柏一开始听得很认真,但是很快她就开始走神了。
除了内容本身真的枯燥无聊之外,她总是被一些别的事情吸引注意力,比如以诺的声音,握着书本的长指,还有精致的眉眼和鼻梁、修长的脖子,严丝合缝的衬衫领口之上,因为讲话而微微震动的喉结。
窗明几净的房间里,他像一块干干净净的奶味棉花抱枕,让她很想抱住他,在他颈间轻嗅气味。
还想亲他,他的嘴唇看起来好软,应该是甜的。
赫柏把自己的食指和中指并起,指腹重重按压下唇,试图平息欲.念,却像火上浇油,那股子痒意放肆喧嚣,到了她自己再也无法压抑的程度。
以诺讲完一章,目光在赫柏脸上停留片刻,放下书本询问:“赫柏,你有在听吗?”
已经连续五天,每天午饭后,赫柏准点到来,花上一个小时的时间听他讲解机甲知识,但她越来越沉默,到今天,从坐下来就没说过一句话,两丸乌黑的眼珠子定定出神。
他担心自己讲得太无聊了,让她不耐烦,却出于礼貌不得不咬牙坚持坐在这儿。
赫柏点头说她有在听,把他刚才说的知识点复述了一遍。
“就讲到这里吧,目前学过的章节,足够你和军队还有商人打交道了……”以诺的话头止住,翻到书本最后,他的瞳孔缩紧,赫然见到写满一整页的,他的名字。
“以诺,以诺,以诺……”
不同时期,不同类型的笔写出同一个名字,有时整齐,有时凌乱,可以看出字迹的主人当时怀着怎样不同的心情。
以诺神色错愕,赫柏循着他的目光望向那些陈年的字迹。
不见丝毫窘迫和慌乱,施施然站起,过来坐在他身旁。
“席琳老师说,以诺亲王是她见过的在机甲学上最有天赋的学生,可惜他当年无意继续深造,只想嫁人,真的很可惜,好在后来去了参军,为国效力,她很开心,在心里默默为您祝祷,一切平安。”
赫柏抚摸那些字迹,有些低哑的声音在以诺耳边响起。
这是她写满一整页他名字的理由吗?因为席琳老师在课上常常念叨,所以无意识地写下这么多他的名字,以诺在混乱的思绪中竭力赋予这一行为合理性。
肩上一沉,是赫柏靠近,热烘烘的发顶轻蹭他的脸颊,女孩圈住他的手臂。
“我听说着您的故事长大,亲王殿下。”
赫柏把他的手臂抱在怀里,双手抚过柔软的衬衣面料,感受这副身躯底下,瘦弱但清晰的肌肉线条,奇石嶙峋的肘骨和腕骨,在他开始浑身颤抖时握住他的手掌,十指相扣。
比想象中更好闻呢,赫柏在以诺的肩头落下细密的亲吻,紧盯着他逐渐嫣红的耳朵。
好想亲上去,啃咬他的耳垂,她鼻翼翕动,发出变调的嗓音,“我总是在想,如果我再大几岁就好了,当年,皇室要和斯宾塞家族联姻,最适合的人选,会是我。”
“十三年前,你穿上礼服,在教堂的十字架下,等来的妻子,是我。”
“你会如愿过上你年少时所期望的,贤夫良父的人生,为我洗手做羹汤,为我操持家务,生儿育女,”以诺在挣扎,身体绷紧呼吸急促,皱着眉头小幅度地推拒,没能阻止赫柏深深拥抱他,她跪在椅子上,双手捧住他滚烫的脸颊,“我会很爱你,绝不让你受到任何伤害,我们会携手走过所有艰难的时刻,死后也一同长眠。”
她的神色实在太压抑癫狂,以诺被名为“赫柏”的气息包围,如同坠入缺氧的深海,不得已张开双唇大口呼吸,精致脆弱的眼尾坠着浑灼的眼泪。
“我……你不应该这样,赫柏,我是你的长辈,我是你姑姑的丈夫,你应该叫我叔叔……”
以诺语无伦次,满脑子只想着斯宾塞家族和皇室世代通婚,赫柏的一位叔祖嫁给他的曾祖奶奶,他的姑姑克里斯丁,也嫁给皇室旁支的一位老亲王,无论怎么说赫柏都是他的晚辈。
赫柏吃掉他的眼泪,从下巴到面颊,鼻尖和唇瓣一并刮过,听到这话抱着他的脖子轻笑,“您说的不错,但,那又怎么样呢?”
她终于目光下移,带着深入骨髓的欲.念,吻上那双柔软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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