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项目进度停滞不前，路栩带着团队连续加了好几天的班。

加班只要开始，就不是一两天能结束的事儿。

新团队需要磨合，很多事情都得他亲历亲为，他不强求团队能跟上他的步伐，但没想到，给了时间重新梳理方案的结果依旧不好。

会议室噤若寒蝉，他发了接手新团队以来最大的一次火。

又一次打回去重做，不仅团队的人觉得疲惫，路栩自己也觉得心累。

精神绷太紧对于创新类的工作没有什么好处，路栩想给团队一些调节心态的时间，难得今天按时下班。

路栩回到家里，天还没全黑。

刚走到客厅，就见一只衣衫褴褛的小人偶突然从旁边冲过来，啪叽，倒在他脚边。

路栩不明所以停在原地，皱着眉垂眸。

小人偶我见犹怜地撩开肩膀上的破布，肩头红彤彤一片，“路栩~这里疼~”

路栩：“？？？”

什么玩意儿？

仔细一看，画的。

路栩单手插裤兜，没说话。

“哎~我也不知道什么原因，这里又痒又疼……”司眠点了点肩膀，声调婉转悠扬地“嘶”了一声。

“路栩，你能帮我看看么？”

路栩一脸冷漠：“不用看了，病入膏肓，等死吧。”

司眠：“……”

路栩和司眠嘴上交锋几百次，难得能呛回去，被团队搞砸的心情顿时回升。

司眠梗了一会，决定坚持演完这场戏，他抱紧路栩的小腿：“路栩，有没有可能……是衣服的问题呢？”

“衣服怎么了？”路栩挑起眉看了一眼司眠身上的乞丐装，“很适合你。”

“不合适不合适！”司眠急了，他松开路栩的小腿，双手展开，衣服破烂透风，“一点都不合适！”

“哦。”路栩抱臂靠在装饰柜旁，双腿交叠，静静看着司眠演，“所以呢？”

“所以路栩能不能给我买新衣服？”小人偶两只小手交扣在身前，笑得很羞涩。

“行。”

司眠双眸一亮，只听路栩继续说：“上次买过的那些，再下单一次。”

“不要那些呀！那些衣服会磨红皮肤的，你看！”司眠指了指自己的肩膀，结果肩膀上的红色颜料不知道刚刚蹭到了哪里，痕迹淡了很多。

“咦？颜料哪去了？”司眠一惊，连忙拉过破烂衣服，看看是不是被衣服蹭没了。

“哦，可能在我的裤子上吧。”路栩平静道。

司眠抬眼看去，路栩的西装裤上，有一抹亮丽的红，非常显眼，他默默转开头，就当没看见。

但是路栩蹲下来，捏着他的脑袋转回来，徐徐问道：“哪来的颜料？”

“辛迪娃娃的化妆品玩具……”司眠被迫仰头，说得很艰难。

“嗯。”路栩点点头，用很平缓的口吻说：“今晚你不把我这条裤子洗干净，就别想睡了。”

司眠的天又塌了。

最近他的天总是不太平，经常塌。

路栩的裤腿比他还大，沾了水还重，司眠费劲抱着刷子刷了两下，刷不干净。

这种科技颜料，就算刷干净了，还是会有痕迹。

司眠抱着裤腿，太苦了，真是太苦了。

路栩走过来一看，司眠抱着铁丝刷在刷他的裤子，他两眼一闭，这条西裤算是毁了。

“好好刷。”路栩说。

司眠：“……”

司眠无声骂骂咧咧。

路栩心情不错，特别是早上出门前看到阳台上挂着的裤子，总觉得今日阳光明媚，晴空万里，是个合适加班的好日子。

来到办公室路过下属的工位时，看到了下属工位上摆着的精致高贵华丽的娃娃。

顿时想起了昨天司眠身上的破烂丑衣服。

他皱了皱眉，回了办公室。

工位上正在画眉的黄琪手一抖，眉毛斜了。

实习生林晓末小心翼翼凑过来，“黄姐，路总怎么大清早看起来心情很不好的样子？”

“我怎么知道。”黄琪撇撇嘴，烦躁地擦掉重化。

“路总心情不好，今天咱们的方案又难过了。”林晓末忧愁地说。

一群人战战兢兢地挨过八小时，准备拿出手机点外卖继续加班，就见路总从办公室里出来，手上拿着一沓文件，径直走到设计部办公区。

“黄琪，你跟我进来。”

“啊？”黄琪懵逼地立马站起来，触及到路栩凌厉的目光，下意识一抖，连忙回道：“是！路总！”

路总的办公室风格跟他本人一样冷。

黄琪严重怀疑路总的空调一年四季都是负数，能把人冻成傻子。

不然她怎么会觉得自己幻听了呢？

“没听明白？”路栩拧着眉，一脸严肃。

“明白！”黄琪回过神，“我一会就发。”

“嗯。”路栩点了点头，“下午的方案不错，下周一开会定，今天周五，都早点下班。”

“……是，路总。”

黄琪悬着一颗心出去了，回到工位时还处于灵魂出窍的状态，她愣愣地看着桌上的娃娃，难以置信。

“黄姐，路总叫你进去干嘛？”林晓末伸手在黄琪眼前晃了晃。

黄琪抓着林晓末那只手，喃喃道：“路总……让我把卖娃娃衣服的店，整理成文档，发他邮箱……”

林晓末：？？？

设计部办公区愁云密布，他们的路总好像，被摄魂了。

被摄魂的路栩独自加班到了晚上十点，临下班时看到黄琪发过来的文档，他颇为不耐地点开。

都是因为那些衣服太丑了，不符合他一贯的品味。

看着碍眼。

为了他的眼睛好，勉为其难地看看。

文档里不仅归纳了每一家店的衣服风格，还标了价格区间，放了链接和图片。

线下的店写了地址，标了门头照片。

可以说这一是一份，常年累计下来的宝贵文档。

路栩粗略浏览了一遍后关掉文档，随后拿出手机，点开微信里高中同学林洋的头像。

LUXU：【回到m市了，一起吃个饭？】

喜洋洋爱上笨狼狼：【巧了路总，我正要约你，明天老地方见？】

老地方就是上回的音乐餐吧，每次和老友聚会都只去这一家，不过这一次路栩不想到那边去。

LUXU：【换地方，去克塔街。】

喜洋洋爱上笨狼狼：【？？？】

克塔街的美食不少，路栩定了一家私房菜馆，他刚到坐下，林洋就到了。

林洋是个自来熟的性子，高中时，几乎全校人他都认识，即使他不认识对方，对方也绝对听过他“交际小吠羊”的名号。

包厢门还没打开，路栩就听到了林洋的声音：“谢了美女，下回一起吃饭。”

然后是一个飞吻。

最后是开门声。

“路总！”林洋一身运动装，戴着鸭舌帽，“哇靠，这么久不见，你又变帅了！”

路栩习惯了他的风格，推了本菜单过去，“回来多久？”

林洋看了几眼，选了几个路栩以前常吃的菜，“玩几天，我爹妈说太久没见我了，让我滚回来给他们看看。”

他点完收了菜单，转头就出包厢招呼美女过来下单。

路栩低头喝了一口水，林洋就是这样，永远风风火火的，只要有他在，他能包揽所有的事儿，让所有人都和谐友好。

当年，司眠跟他的关系也很好。

如果想问司眠的事，那么找林洋是最合适的。

“你怎么突然找我了？卫宥宁顾慎他们都没来，找我有事？”林洋坐下后，给路栩续了水，又给自己斟了一杯。

路栩没直接回答他，而是从一旁的背包里掏出一个娃娃，放在了林洋面前。

林洋瞪大眼睛，看着小人偶惊道：“路栩，你爱好很独特啊！娃娃长得倒是精致哈，就是这个衣服，也太丑了，你这个品味，吓死人啊。”

路栩没理会他的调侃，说：“你再看看。”

林洋凑过去，小人偶一动不动，大眼睛闪亮亮，他一下就认出来了，一言难尽地转头：“路栩，你这个爱好不太好啊，司眠也是我朋友，你怎么能玩扎小人呢？”

“司眠，和你的好朋友打个招呼。”路栩说。

司眠乖乖地站起来，拿下虚无的礼帽，行了个绅士礼，“你好呀~”

“哇靠！哇靠哇靠哇靠……这啥玩意儿？你们公司新出的智能玩具？太逼真了吧？多少钱？量产了没？给我也来一个！”

林洋赞叹完，接着说：“乖乖，你也不能用司眠的形象做啊，司眠知道么？哦对，你们死对头，他要是知道，非得杀到你面前来。”

路栩徐徐说：“他就是司眠。”

林洋：“？？？”

林洋花了十分钟接受这个事实。

“司眠怎么变成这样了？还落入你手，怪不得衣服丑呢，有衣服穿就不错了哈。”林洋摸了摸司眠的脑袋。

路栩把拍卖会的事情和林洋说了一遍，“叫你来，是想问问，你知不知道司眠家里的情况。”

林洋收起嬉闹的笑，正色道：“你跟他不对付不知道，他，其实是个孤儿。”

路栩一愣，捂住司眠的耳朵，“你继续说。”

“其实也没什么，司眠自己也不避讳，他是在乡下一家福利院长大的，后来为了念初中就来m市了，据他说，他也不知道家人在哪。”

路栩低头看了司眠一眼，司眠懵懵地看着林洋，好像在好奇林洋怎么戴着一个挂着小鸭子的鸭舌帽。

“他现在完全失忆了？就当自己是人偶娃娃？”林洋还是难以置信。

“嗯，都不记得了。”路栩说：“而且，性格也变了。”

“毕业之后，他跟我们所有朋友都断了联系，我也很久没和他聊了，没想到他碰上了这种事。”林洋说着朝司眠伸了伸手，“眠眠，到哥哥这里来。”

路栩皱起眉头，“他是个人，你别把他当成人偶了。”

“谁把他当人偶了，我们以前都这么叫他。”

路栩眉头拧成麻花，“他喊你‘哥哥’？”

“哦，这个倒没有哈哈哈。”

路栩说：“别这么叫。”

林洋不以为意，对司眠说：“你还记得我么？我是林洋。”

司眠走到林洋面前，努力回想了一会，“不认识哦。”

“那你记不记得你还欠我五百大洋？”

司眠一惊，五百大洋！卖了他都不一定有五百大洋，“完蛋了！”

“嘿，还是跟以前一样好骗啊，性格哪里变了？”

好骗？

路栩怀疑林洋脑子没带回m市，“他牙尖嘴利的，能好骗？”

林洋呵了一声，“那是对你。”

“他一直挺单纯的挺乖的，只有在你面前，嘴巴跟淬毒了一样，为了刺痛你，私底下天天背怼人语录。”

路栩差点没绷住表情：“……”

“你跟他没正常相处过，肯定不知道。”林洋说。

路栩把以前的司眠和现在林洋说的司眠结合起来……压根结合不起来！

他觉得司眠现在的性格是失忆和变小带来的副作用，没想到这个才是他真实的性格？

乖？单纯？

信了他就是傻子！

“我能问问，他为什么看我不顺眼么？”路栩一直没想明白这件事。

林洋一顿，忽然展现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因为他说你，是个始乱终弃的渣男。”

[好运莲莲][好运莲莲][好运莲莲]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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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渣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