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屿白:“……?”
他眨了眨眼,混沌的大脑缓慢重启。
黑名单?
哦,好像是上次这家伙惹到他了,他直接就把他拉黑。
少爷的脾气可不是开玩笑的,小小拉黑只是基操。
没当场把他爆破了已经是少爷很有涵养的表现了。
所以,齐砚深这个神经大半夜不睡觉跑来敲他的门,就为了这事儿?!
人从来都不能共情猪的想法。
哇塞了都,果然人与人……哦不,人与猪的悲欢并不相通。
荒谬的感觉冲淡了美颜暴击带来的眩晕。
裴屿白的怒火“噌”地一下重新燃起,无语又困惑:“大哥,你明天说会死吗?非得挑这月黑风高的时候来扰人清梦?”
齐砚深挑了挑眉,一副“不然呢”的表情,语气十分理所当然:“不然怎么提醒你明天想吃什么?或者……”
裴屿白晕乎乎的脑瓜瞬间清醒。
“吃什么呢?这个可以由我做主吗?”
裴屿白|精神十足地抱着琥珀,一双猫儿眼唰地亮了起来,眼神滴溜溜地在齐砚深脸上转。
琥珀也很给面子,在他怀里跟着“喵”一声,像是在帮腔。
齐砚深看着这一大一小两双极其相似的琥珀色眼睛,心底软成一片。
面上却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好像这就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而已。
裴屿白这人向来最是擅长“得寸进尺”、“借坡下驴”,给他根杆子他能直接爬到房顶上。
眼见对方这么好说话,他立刻打蛇随棍上,想起了自家的重要成员。
他小心翼翼地把怀里的小猫举高了一点,像是在展示什么稀世珍宝一样:“那我能不能带琥珀……就是我妹妹!喏,你看她多可爱!”
他眨巴着眼睛,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显得无比真诚:“她吃得很少的!真的!而且她很乖,绝对不会捣乱的!”
诚意十足,态度真挚,萌得要死。
齐砚深的目光落在小毛团身上,又移回裴屿白乖巧白净的脸上。
他沉默了两秒。
就在裴屿白心脏提到嗓子眼儿、以为他要拒绝的时候,他才慢悠悠地开口,语气里听不出什么情绪:
“可以。”
裴屿白瞬间眉开眼笑,差点就欢呼出声。
还好及时忍住了,只是嘴角疯狂上扬。
然而,齐砚深话还没说完。
他往前迈了一小步,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走廊昏暗的光线和屋内明亮的灯光互相交错,在他深邃的眉眼间投下一丝阴影。
深重的压迫感扑面而来。
他微微俯身,再次拉近两人之间本就危险的距离。
目光平视着裴屿白,沉静的眼眸就像深潭,能将人溺毙其中。
压低的嗓音还带着温热的呼吸,轻轻柔柔地拂过裴屿白的皮肤,好听又富有磁性:“不过,‘家属’的名额不是白加的。”
两个人的距离近得能数清对方的睫毛,也能清晰感受到对方呼吸的节拍。
裴屿白甚至能闻到对方身上那股混合着淡淡木质香气,和沐浴后气息的干净味道,清清浅浅的,却不容抗拒地侵占了他的所有感官。
他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警惕地瞪着这张俊脸,心脏咚咚咚地狂跳:“……你又想干嘛?”
他就知道没这么简单,不应该对这个心思深沉的神经病抱有希望的。
一朝被蛇咬——非奸即盗。
裴屿白有点想逃离这股古怪的氛围。
但是他不能逃。
毕竟刚刚吃饭的时候他已经在气势上弱了一截儿,要是现在再露怯,岂不是以后会被他的死对头彻底拿捏?
不好,气势上绝对不能输。
裴屿白搂紧琥珀,心一横,非但没退,脑袋猛地往前一冲。
结果就是,“咚”地一声,他的鼻子结结实实地撞上了齐砚深冷白的脸。
没想到这人看起来又冷又硬,脾气又臭又坏,脸还是软乎乎的嘛。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滞了。
齐砚深的呼吸几不可闻地一窒。
原本游刃有余的气场彻底被打乱,总是沉浸如水的眼眸深处似有波澜骤起。
他下意识就想抬手触碰两人接触的地方,却又强行克制住,垂在身侧的手悄然握紧。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来自裴屿白的触感,以及对方身上清新香甜的味道。
这感觉说不清道不明,汹涌的悸动即刻占据了他的心神,但并不陌生。
因为他时常会对裴屿白有这种独特的感觉。
只有他,也只对他。
所有的算计和从容都溃不成军,全靠强大的意志力才勉强维持住表面的淡定。
裴屿白也愣住了。
他没想到会真的撞上去,他只是想吓他一下。
四目相对。
走廊寂静,只剩下不知道是谁的心跳声失控地响起。
裴屿白率先反应过来,就像被烫到一样猛地向后仰。
拉开距离后,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爆红,连耳垂都染上了绯色。
他眼神慌张地四处乱飘,然后决定倒打一耙:
“你、你靠那么近干嘛!脸是铁做的吗?撞得我鼻子好痛!”
齐砚深缓缓直起身,重新拉开了安全距离,脸上恢复了那副淡漠的表情。
只是幽暗的眼底和泛红的耳廓,泄露了他对此并非无动于衷。
他轻轻碰了碰自己被撞到的脸颊,语调戏谑:“裴少爷,是你自己撞上来的。”
“而且,看起来我比较痛吧。”
他顿了顿,然后继续补充。
目光扫过裴屿白红透的耳尖,心底愉悦。
“要你管!”
裴屿白昂起头,十分理直气壮。
齐砚深恢复了一贯的疏离姿态。
他眼神里掠过淡淡的笑意,像是夜空中划过的流星一样转瞬即逝,快得让人抓不住。
“明天早餐,来帮我打下手。”
“???”
裴屿白后退一步,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我?帮你?你不是说只要洗碗就好了吗?你这是压榨!”
他想起自己家里的厨房N次赴死的光辉历史,觉得齐砚深分明是在刁难他胖虎。
麻绳专挑细处断,命运戏弄大馋猪。
“嗯。”
齐砚深点头,理由听起来十分充分,“既然要来,还要做主早餐的品类,总要……付出点劳动力吧。”
裴屿白很想有骨气地拒绝。
但一想到美味的早餐午餐晚餐,骨气随着尊严一起烟消云散。
他梗着脖子,试图找回最后一点气势:“……帮就帮!搞砸了可不能怪我!”
“当然。”
齐砚深从善如流地应下,眼底的笑意更深了。
他当然知道裴屿白的厨艺有多烂,但这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的小猫已经走进他精心编织的陷阱里了。
“那么,明天见了,裴少爷。”
他不再多言,转身利落地离开。
裴屿白看着已经关上的门,又低头看看怀里已经开始打瞌睡的琥珀,心情复杂地叹了口气。
他怎么就这么不坚定呢?
还真是为了五斗米折腰啊。
不过……明天吃什么呢?
超超超超超期待!
第二天一早,裴屿白难得没有赖床。
他抱着还在睡梦中的琥珀,准时准点地敲响了对面的大门。
门开了,齐砚深已经穿戴整齐。
他围着一条深灰色的围裙,竟然丝毫不显违和,反而平添了几分居家的温和气息。
裴屿白恍惚了一瞬。
好帅好温柔!男……男妈妈。
补兑了。
这什么乱七八糟的,肯定是起太早了脑子还没清醒。
他摸了两把琥珀来安慰自己。
厨房里传来咕嘟咕嘟的声音和淡淡的食物香气。
“进来吧。”
齐砚深侧身让他进门。
裴屿白把琥珀安置在客厅多出来的柔软的猫窝里,也没觉得哪里不对劲。
然后磨磨蹭蹭地挪进厨房。
“要我干嘛?”
把事情交给他办,就等着糟心吧,说白了也没把这事儿当回事。
齐砚深都把事情交给他了,这事能有多重要呢?
哈哈哈哈哈!
齐砚深递给他一把翠绿的小葱:“洗干净,然后切成葱花。”
哇这还不是有手就行,听起来超简单!
裴屿白信心满满地接过小葱,觉得今天大概是可以在厨艺这个领域一雪前耻了。
他雄赳赳气昂昂地走到水池边,毫不犹豫地打开了水龙头。
然后灾难发生了。
事实证明,神经病家里的水龙头也是神经病。
这水龙头绝对是在和他作对来的,一打开就直接失去控制了。
就像脱缰的野马一样,水压强得惊人,水流以一种狂野不羁的姿态直接喷射出来。
“哗——!”
裴屿白根本来不及反应,冰冷的水花四处迸溅。
他的睡衣率先阵亡,全部都湿掉了。
布料冰冰凉凉、黏黏糊糊地贴在皮肤上,很不舒服。
冰冷的水珠还溅到了他的脸上、脖子上,惹得他一阵激灵。
但这并不是最糟糕的。
由于位置和角度等一系列原因,大部分失控的水花像安了导航一样,精准地扑向了就站在他身旁不远处的齐砚深。
完!蛋!了!
彻底完蛋了。
只见水流毫不留情地泼洒在齐砚深那件质地精良的浅灰色居家服之上,迅速浸湿了前襟的一大片。
湿透了的布料变得半透明,紧紧贴在他结实的胸膛和腰腹上。
十分清晰地勾勒出底下块垒分明、紧实有力的肌肉轮廓。
水珠沿着他优美的肌肉线条滚落,在厨房明亮的灯光之下,闪烁着诱人的光泽。
简直就是禁欲系男神的典范,浑身上下都表现出一种极强的视觉冲击力。
裴屿白举着那把小葱,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大脑当场死机。
要死了。
怎么能这么帅。
罪魁祸首的水龙头还在哗哗作响,但他已经完全顾不上了。
齐砚深似乎也愣了一下,低头看了看自己湿透的上身,又抬眼看向呆呆萌萌的裴屿白,眼底闪过满意的神色。
计划通√。
他蹙了蹙眉,状似无奈一般,抬手解开了家居服的纽扣。
这个动作让他的胸肌和腹肌更加若隐若现,诱惑力十足。
他加大了动作,露出一片白花花的肌肉,语调戏谑:“小少爷,你是来帮我洗菜的呢,还是来……给我洗澡的呢?”
他的声音比平时低沉沙哑了一些,就像小钩子一样刮过裴屿白的耳朵。
裴屿白这才反应过来,手忙脚乱地想去关掉水龙头。
结果因为太过慌乱,反而把水柱弄得更大,又溅了彼此一身。
这下两个人上身下身还有脑袋全都湿掉了。
齐砚深大概是终于看不下去了。
长臂一伸越过他,利落地关掉了水龙头。
世界是安静下来了。
但气氛却变得更加诡异了。
裴屿白浑身湿哒哒的,像个落汤鸡。
然而,齐砚深也好不到哪儿去。
裴屿白十分心虚,但眼神却不受控制地往对方的腹肌上瞟。
脸颊烫得能煎鸡蛋了,心脏在胸腔里咚咚咚地敲锣打鼓。
“对……对不起!”
裴屿白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他感觉自己都要窒息了,这绝对是他人生中最尴尬的时刻。
算了,之前的也都挺尴尬的。
只要和这个神经病扯上关系,他每次都会发掘出新的尴尬场面,尴尬程度都可以去申请吉尼斯世界纪录了。
谁能懂呢?到底有没有人能懂。
还不如直接和齐砚深打一架呢!
而且,齐砚深的身材好像真是有点好啊。
不对不对,他在想什么呢,是想这个的时候吗?
齐砚深看着他像熟透的苹果一样红彤彤的模样,眼底的笑意终于掩饰不住,漫了上来。
他非但没有立刻去换衣服,反而好整以暇地靠在流理台边,任由湿衣勾勒出完美的肌肉线条,姿态十分慵懒帅气。
“所以,小少爷,葱花还切吗?”
他目光戏谑,语气淡淡。
来啦~[害羞]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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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人和猪的悲喜互不相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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