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七月酷暑的南城,艳阳当空照,时有飞燕在空中盘旋。
街道上人来人往,车水马龙,小摊商贩们的吆喝声连连不断,是久违的人间烟火气息。
医馆内,窗外断断续续的喧闹声将宋昕安吵醒,她迷迷糊糊睁开双眼。
这哪儿?
躺在床上的宋昕安尝试起身,但她的身体先一步就做出了抗拒反应,没来由的开始的疼痛起来。
脑海中也随之涌入了大量莫名其妙的记忆,陌生的画面不断闪过,像放电影似的,也让她的脑瓜子嗡嗡作痛。
“嘶——!”她撑开手用指腹摁住突突个不停的太阳穴忍不住叫出了声来。
这些都什么东西啊?她还没死,怎么就开始走马灯了?!
更何况这些记忆还不是她自己的。宋昕安对现状还一时间有些懵。
片刻后大脑好像终于完成了放映,平静了下来,宋昕安这才得以好好的观察周围。
一放下手映入眼帘的便是几根顶梁柱和砖瓦屋顶,这过于简陋的装修和身上的疼痛让宋昕安瞬间心里发毛。
她不会被拐了吧!?要买卖她的器官?!还是.........
宋昕安越想越恐怖,直冒冷汗,她想自己不是刚刚正在下班回去的路上吗?
想到这宋昕安双眸闪过一丝错愕和慌乱,她确实是在回家的路上,但在过马路的时候却出了车祸,然后,然后就不省人事了。
那她这是已经死了吗?不对,不对劲。
“醒了?终于醒了,你知道你躺了多久吗?”一个年轻的女声从旁边传来,将她的头脑风暴给打断。
宋昕安闻言立马侧头看去,一个穿着深蓝色长袍,用着浅蓝色头巾裹着发的女子端着药物正朝着床边走来。
“你那是什么神情?怎么跟见了鬼一样?我好歹是把你从鬼门关拉回来的人。”女子冷清的面庞满是不解,将手中的药物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
宋昕安瞠目结舌地继续盯着正侧身摆弄药物的那人,一时间凝语塞言,大脑像短路一样不知道说什么。
不是,这人怎么穿成这样??难道她穿越了?!
苍天呐!你在和我开玩笑吗?!
女子正过身来,看着宋昕安那一副不可思议,生无可恋的模样,她淡然道:“怎么?你那么想寻死吗?看来是我多管闲事了,当时就不应救你。”
宋昕安回过神来连忙补救道:“没有没有,我只是一时还没有缓过来,有点懵,不适应,还有你是?”说罢她露出一个尴尬的笑。
女子冷笑一声:“呵,原来会说话,我还以为是哑巴,我是文津医馆的馆主茯苓,既然你醒了,我得告知你一声,我这不是什么收难民的地儿,救治你的这些药物费用是日后要还的。”
宋昕安本就尴尬的笑容现在变得愈加苦涩,她现在哪里钱给医药费啊!
“那个........”她苦笑着刚说出两个字。
“本馆概不赊账。”茯苓莞尔一笑立马出声打断。
宋昕安脸上的笑瞬间凝固,她扭着脖子,无奈问道:“那........一共多少钱?能不能便宜一点啊,我都这样了。”
她摆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望着坐在一旁的茯苓。
正低头摆弄药物的茯苓闻言微微抬眸,皮笑肉不笑地抬起手指比了一个数。
宋昕安看着她伸出的一根手指有些懵,她一个现代人,怎么知道这个一是代表多少钱。
她苦笑,试探道:“1......1多少?”
“一百两银子。”
茯苓想来也觉得不可思议,这人从那么高的悬崖掉下来居然还活着,但为了救宋昕安,她可是花了不少心思和珍贵药物。
报价一百两,少了。要不是看在她命苦的份上还有充当白给的珍贵病例,茯苓仔细斟酌了一番才给出了这个价。
哦,一百两,一百两银子!宋昕安心里暗暗喊苦,她不大清楚现在物价如何。
但听到这个价格时,身体本能的抗拒和隐隐不安让她明白这肯定是笔巨款。
她想坐起来和茯苓好好讨价还价一下,但腰腿却使不上劲,双手也无力撑起,刚刚悬起点点上半身难以支撑又要躺下。
茯苓见状放下手中的东西,起身一把扶住了宋昕安将要倒下的身子:“你现在还虚弱,就别坐起来了。”
“我........”
“你什么?你现在好好养伤,我先给你换药,换好后你好好休息。”茯苓语气温柔道。
宋昕安听着心里不免暖暖的,这个女人还是有良心的嘛。
但下一秒女人补充的话又让她瞬间心凉。
“快点养好伤,然后早日还清医药费。”
宋昕安:..........
随后她又与茯苓简单闲聊了几句,茯苓换好药后便离开了,宋昕安终于能安静下来好好整理一番现状了。
她一个二十世纪的28岁苦命打工人在下班路上遇车祸魂穿到了几百年前的古代。
而身体的主人,宋昕安脑海里闪过一个称呼“丑娘”,记忆里村子里的人都喊她丑娘。
至于原因大概就是原主左脸下颚处有块伤疤。而丑娘现如今家中只有她一人,前些年唯一的亲人奶奶也得病去世了。早些年她的父亲在母亲怀孕时便被朝廷征去服兵役,最后只等来了战死的消息。
而丑娘的母亲在生她时也因为难产,最后失血过多离开了。
其他的细节宋昕安一时也想不起来,但其实魂穿后第一次醒来时她当时正躺在悬崖下的河岸上。
按茯苓的说法,当时她也就是只吊着一口气了。
宋昕安现在回想起来了,自己第一眼看到的不是这里的房梁,而是被树半遮住的晴空。
她仔细回想原主为什么会跳崖寻死呢?但现在她的大脑好像不允许她再过度用脑一样。
只有零零散散的记忆闪过,根本捕捉不到完整的信息。
这造的什么孽呀,老天奶,别人穿都是开局大富大贵的,要不然也好歹好好活着。
她这什么啊,一穿过来还差点又死了!现在还欠了一笔巨款........
宋昕安闭上了双眼,毫无血色的双唇直直地抿成了一条线,心里苦不堪言。
听着外面窸窸窣窣的声音,还有身体时不时传来的疼痛感,这一切都是那么的无比真实。
宋昕安又花了几分钟暂时接受了现实。
能怎么办?还能怎么办,穿都穿了,又活了,那不得继续好好活着。宋昕安心里默默安慰着自己。
其实是她清楚,自己是没招了。
就这样在医馆躺了将近一个月多,八月初,宋昕安的腰腿伤也回复的很快,早在半个月前她便能下床行动了。
宋昕安找到茯苓再次讨价还价:“那个,好馆主,医药费能不能便宜点呀?你看我现在身无分文,把我卖了都不一定能赚那么多钱。”
正在院子里晒药材的茯苓一手翻着草药,时不时又看眼另一只手上的医书,闻言她眼皮都没抬一下。
若无旁人的继续干着自己的事。
宋昕安见状并没有气馁,反倒是上前去站在茯苓身旁去帮忙一起翻整药材。
“你知道怎么晒吗你,别捣乱,我这些药材都是很珍贵的,糟蹋了卖十个你也赔不起。”
开什么玩笑!什么草药那么贵,唬她的吧。宋昕安暗自腹诽。
但她还是很知趣的立马停手。见这招没用,她又好声好气道:“哎呀,茯苓馆主,您大人有大量,我现在真的没那么钱,要不我给你打工抵债吧!”
此话一出,茯苓翻草药的手一顿,她看着宋昕安,脸上多了份意义不明的笑。
“你想作工抵债?我的医馆虽说不是南城里最好的,但也可以说是数一数二的,有多少人想要进来谋份差事,你,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宋昕安看着那抹令人有些发寒的笑意,她知道茯苓说的没错。
她现在恨不得给之前选了计算机的自己狠狠扇两巴掌。
学什么计算机啊!穿越了都没什么用!还不如当初去学厨师来得实在。
“啊哈哈哈,这个嘛.......我会的可多了,我可以帮馆主你,帮你抄书?嗯........实在不行我可以就当个打杂的也行........”
宋昕安的声音越说越小,茯苓听着莫名觉得好笑:“打杂的?”
看着馆主的神情柔和了些,宋昕安好像又得到了些莫名的勇气,继续争取道:“怎么样?我,我可以工钱比其他的少.........那么一些的!我很能干的,馆主你不会亏的。”
她抬起右手食指和拇指相压,绘声绘色地描绘着少的那一点工钱量。
茯苓看着眼前年纪不大的少女,那双盛满了期盼与生气的水汪黑眸,她拿着医书的手不自觉地缓缓垂下。
宋昕安见她诺有所思的样子,以为茯苓要答应。但下一秒她却转身要离开。
“哎——!馆主你要不要我啊?”宋昕安连忙开口追问。
茯苓却头也不回地往前堂走去,留下她独自在风中凌乱。
放满草药的院子里弥漫着各种不知名的草药气味,宋昕安闻着这些苦味只觉得心里也越发的苦。
命好苦.........救命,这天价的医药费我得挣到什么时候去。
她轻叹了口气,看着脚下那满满一筐药材,缓缓蹲下,双手扒在两侧。
忽然她的心里有个不算好的想法,要是把这些药材偷偷拿点去卖,是不是就发了?
宋昕安想到刚刚茯苓说的那句话,说不定这些药材还真的值那么多。
想到这蹲在箩筐前的某人脸上有些莫名欣喜。但下一秒又严肃起来,猛地摇头自言自语:
“在想什么啊.....也不能这么干吧,既然不能留在这里做工,那只能去其他地方当牛马了。”
她郑重点了点头,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正所谓条条大路通罗马!
宋昕安立马起身,准备现在就出去找找。
刚走没几步,她便和一位从前堂来的人撞个正着。
那人见到正是宋昕安,立马开口叮嘱道:“宋姑娘,你去哪儿?你现在伤还没有完全好。”
“我没事了,我就是出去走走。”
“那既然宋姑娘现在空闲,就随我一起去药房整理草药吧,我带你熟悉一下要做些什么,以免你以后出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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