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晚风乘坐的车有军部专用的牌照,无需下车检查,直接越过大门进入了校内。
学校中的大道从校门直通礼堂,道路两侧挤满了车,无一例外都价值不菲,上面坐着前来参加校庆的名门望族。
想必学校也为此次庆祝下了血本,周围到处都能看到庆祝的告示牌,教学楼上也挂出了巨大的条幅,张灯结彩,氛围浓郁,热闹非凡。
由于要提前进行一次彩排,边晚风没有在别的地方过多停留,坐车直奔礼堂。
胡文钟告知他这两天军部在紧急召开会议制定n-07的守护计划,全方面调动人手做好行动前的准备,暂时挪不开身和他一起,因此今天开车和他一起来的是一名年轻人,据说是胡文钟的外甥,叫李明君,现在也在军部任职。
不知是因为紧张还是内向,他的话并不多,频频透过后视镜瞥坐在后面的边晚风,眼中透出一种好奇和打量。
从他第一次向后看开始,边晚风就已经有所察觉,懒得去加以制止,始终安静的想着自己的事情。
直到停车开门后,才语速极快地说道:“少将,我带您进去。”
学校里面人群熙攘,为了避免引起骚乱,他们特意挑了一条通往后门的小路前往礼堂,来到后面用于休息准备的小房间。
经过胡文钟千交代万嘱咐,李明君需要协调很多事情,让边晚风现在这里稍等片刻后便匆匆离开。
十分钟后,他再次回来,身后还跟着几个人。
边晚风对他们脸熟,从座椅上站起身,迎着他们惊喜的目光点头寒暄。
“晚风,好久不见!”穿着正装的男人鬓边发白,激动地走进房间:“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边晚风想起了他的身份——中央军校的校长田章。
说实话,他和校长没有什么特别的关系,非要说的话,对方在毕业典礼上为他颁发过证书。
面对田章的热情,边晚风点头应答:“田校长,好久不见。”
“是啊。”田章感慨万分,“真是万幸,你只是受伤了,现在都恢复完全了吧?”
“嗯。”
回答他的话的同时,边晚风一直在思考另一个问题。
为什么所有人都对他消失的这三年是因为受伤疗养这件事深信不疑?普通人不了解就算了,田章作为军校的校长,从前也是征战无数次的将领,对能量炮的威力自然心知肚明,怎么可能会以为他仅仅是受伤?
莫非是有谁推波助澜,想用谎言遮盖某些事实?
而严毅峰之前对他说的借用他的身体和信息帮助他来到这里,又是什么意思?
既然身体和记忆都是他自己的,那为什么要用“借”这个字眼?
怀着这样的疑问,他与田章以及跟他一起来的几个校董一一打过招呼,待他们离开后,跟着李明君去参加庆祝晚会的彩排。
下午四点就要开始入场,彩排的时间相当紧迫,边晚风的演讲不需要配合灯光音乐之类的东西,所以只在台上确认了一下机位便结束了彩排。
彩排结束后,刚来到后台,又和田章以及几位同样参加彩排的老师碰面,拉着他好好叙了一番旧,直到庆祝晚会即将开始,学生和其他参与人员开始入场,才得以脱身。
等待上场之前,李明君买回来了两份晚餐,有些局促的坐到一边,小心翼翼不发出任何声音。
对于他的态度,边晚风觉得有些好笑。
就算对方今年刚从军校毕业,自己也顶多比他大六岁,不至于表现得这么毕恭毕敬吧?
他感觉自从这次苏醒过后,遇到的所有人都对他蒙上了一层莫名的滤镜,好像他在那次战役做了什么惊天大事一样。
根据记忆,他除了阻止能量炮击中目标之外,根本没做什么值得大肆表彰事情。
边晚风把这种现象的原因归咎于战局的变化,认为索莱帝国的人民对他产生这种莫须有的崇敬和依赖是因为在他死后局势的扭转,让所有人潜意识中认为他是战争胜利的关键。
殊不知造成这一结果的根本原因不只在他,还有各方面的影响,包括叛逃到利斯塔的谈星徽。
当然,比起这些,他更想搞清楚军部和研究院究竟达成了什么一致的目的、利用何种手段将他“复活”。
打开餐盒,看到里面的菜式,有种莫名的熟悉,回想片刻,才记起这种感觉从何而来。
他抬头看向不远处默默低头干饭的李明君,难得主动挑起话题:“你这饭是在东食堂二楼第二家买的吧?”
闻言,李明君飞速抬起头,震惊不已:“您怎么知道!”
边晚风淡定回答:“我在这里上学的时候也经常去那里吃,一直很好吃。”
“是的!这家的土豆牛腩简直绝了,我一星期至少吃三次!”提到自己喜欢的食物,李明君的表情陡然明朗起来,不复刚才的沉默。
他去年刚从中央军校毕业,成绩在学校里只能算中等偏下,学的是军事情报,不是重点专业,以这个成绩本来没办法进入总部,但毕竟有胡文钟这个舅舅在,经过一番操作,进入了总部基层,主要做些杂活和跑腿性质的工作。
毕竟自己相当于走后门进来的,来到总部后没少受别人的白眼,从一开始的愤懑逐渐变得麻木,自认平庸,也就接受了事实。
所以他对于像边晚风这种传说级别的人总有种莫名的敬畏感,并下意识认为对方一定很瞧不起自己这种靠关系没本事的人,因此才小心翼翼避免和边晚风讲太多话,害怕多说多错。
可没想到边晚风和他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顶多算是话少了点,根本没有那种高高在上的态度,反而非常平易近人。
一想到他和自己一样,还是学生的时候都爱吃同一家的饭菜,李明君顿时觉得面前的人亲切了好几倍:“可惜毕业之后回学校的机会少了,好久没吃到这个味道了。您受伤修养了这么长的时间,恐怕也很久没尝过了吧?要不我再去给您买一份?”
“不用了,晚上不能吃太多。”边晚风看着他,手中的筷子慢了下来,状似不经意地问:“我受伤修养的事,你早就知道了吗?”
“嗯?那倒没有,前几天看了新闻,我都吓了一跳呢!不过仔细一想,军部确实一直没有公布您的死亡信息,可能是为了防止利斯塔的间谍趁机获取什么情报吧。”
一直没有公布……
边晚风眉头轻蹙,难道在三年前,军部就已经产生了什么想法,为现在的一切做准备?
他有种预感,军部很可能利用他进行了一次相当漫长而周密的实验。
庆祝晚会开始,整个礼堂中挤满了穿着制服的学生,前来参加的领导和董事则坐在最前排的位置。
学校甚至花了大价钱请来索莱帝国正当红的歌星助阵演唱,一时气氛鼎沸,欢呼声几乎冲破了楼顶。
边晚风被安排在第五个出场,当他从幕布后面出现时,现场的声音再度拔高到一个新的顶点,所有人目光如炬,近乎灼热的看向站在台中央的人。
边晚风步伐稳健,来到中间的立麦前,从善如流开始准备好的内容。
虽然不像明星一样频繁地参加这种抛头露面的活动,他的台风却十分沉稳,声音清晰而有力,语调流利舒服,面对大场合丝毫不怯场,拥有着一种与生俱来的从容。
可能在其他地方还不会这么火爆,但这里是中央军校,在座的哪个不认识这位出了名的同校前辈?就连老师都忍不住在课堂上举例了一遍又一遍,学生们对他的崇拜程度可想而知。
站在台下过道负责维持现场纪律的安保员都差点没能拦住激动的学生。
结束了演讲后,边晚风在一众掌声中下台,重新回到后台的房间里。
根据胡文钟交代的流程,他无需参加之后的庆祝宴,由李明君开车带他回到研究院就可以。
李明君不知道去了哪里,现在不在房间里面,边晚风坐着等了一会儿,见他还是没有回来,便打开门想出去透透风。
他特意找到一条人少的过道,沿着最里面的楼梯上楼。
上学的时候来过几次礼堂,他记得礼堂三楼最后面有个露台,不常有人去,也许可以在那里安静的呆一会儿。
沿着记忆中的路线走去,从楼梯口拐到三楼的走廊处,果然看到一片自然光亮,走廊尽头的露台空无一人,不光如此,整个三楼都安静得过分。
两边的房间基本上都是用来存放舞台道具的储藏室,连顶部的灯都没有打开,从露台透过的光是这层楼唯一的光源,但临近傍晚,暮色四合,光线没有那么强烈,整层楼显得有些昏暗。
边晚风确定没有人,抬脚走到露台,站定在白色的大理石围栏边,放眼望去。
礼堂要比普通的楼层层高更高些,尽管只是三楼,站在这里已经能够看到很远的地方。这里属于礼堂的后方,紧挨着一片郁郁葱葱的杨树林,中间被一条沥青铺就的路分割开来,径直通向礼堂的后门。
这条路的另一边连接着学校一侧较为偏僻的小门,平时有人看守,不对外开放。
傍晚的风裹着些许凉意,带动成片的树叶摇晃,发出“沙沙”的声响,让周围陷入了另一种层面的冷清。
站在这里隐隐约约能听到身后庆典的热闹声响,随着风声变得遥远,仿佛两个世界。
边晚风伸手捋了一把额前被吹乱的发丝,静静感受着风拂过面颊,思绪难得开始放空。
自从再次醒来,他就没有离开过军方的监视之下。此时,那种时刻被监视的感觉消失,陡然轻松了许多。
也许是因为心情的变化,边晚风垂眼着看被风吹得簌簌落叶的树林,脑袋里闪过一个相当诡异的画面。
对了,刚来上学的时候,他就来过这里。
偏僻的绿化树林通常是小情侣偷偷约会的地方,他却不是因为这种事来的。
具体原因记不太清了,但过程和结果却记忆犹新。
现在回想起来简直幼稚到不行。
他在这个树林里,和人约过架来着。
最重要的是,和他干架的不是别人,正是那位三年前“叛逃”离开的谈星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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