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心脏被活活掏出的痛苦从时是嘴中泄出，慢慢变成白色的眼睫下全是生理性眼泪，躯体因无力支撑瘫倒在地，干净整洁的衣服被尘土染脏，背在脑后的头发一缕一缕散开在地，生命力的流失让他的头发从黑变灰直到白色。

痛苦的泪水将时是的黑如深潭的眼睛糊住，但他依旧死死地盯着面前那张和他一模一样的脸。

明明是一样的脸，时是的模样却像被玫瑰花汁浸泡过一样，格外芳香，引每个路过的人都去采撷一朵，他们忘记带刺的枝干，刺破手指流血也要拥有。而萨尤安的脸是让人一眼也不敢看的，犹如古神话中的美杜莎，看一眼都是要和这个恶魔一起坠入地狱。

而时是此刻直直地看着这个令他厌恶的恶魔般的脸，嘴角勉强扯出一个笑，道：“还不杀死我？”

萨尤安没去看他，只看着手中的心脏，“噗通噗通……”一下一下的还在跳。心脏失去血液还在跳动，失去心脏的身体只能奄奄一息。

“呵……”他笑了，脸侧沾黏上粘稠的血液，笑起来更犹恶魔降世。

“怎么能让你简简单单地死去呢？”低沉如小提琴般的声音拉响时是临死前的丧曲。

换作平时时是也是要将萨尤安的心脏掏出来要他感受这份痛苦的，可他现在瘫倒在地，别说有什么行动，连说句话都是困难的。

“你……”喉间的血不停往口鼻冒，呛得时是一句话也说不出，胸膛还有一个大窟窿，冷风直往里灌，寒冷和痛苦激得他头皮发麻，手指止不住的抽搐。

萨尤安看被自己折腾成这样的小动物还在不断挣扎，觉得有趣，心情都变好起来，竟愿意俯身倾听一个将死之人的遗言。他将耳朵贴到时是嘴边，半阖着眼，时是无力的挣扎声对于他就是世上最美的音乐。

“你……咳——”终于，时是咳出一大口，说出了那句话：“你做梦！”

就像每个人死前都会回光返照一般，时是猛地抬起头，张开嘴用力咬住了萨尤安的耳朵往下一扯，一只手抱住他的背，要他无法挣脱自己。或许是将死之人最后搏命的反击，萨尤安一时竟无法挣脱束缚。直到时是的另一只手直直穿过萨尤安的胸膛。

既然是死对头，怎么能一个到了地下，一个还好好的活着呢。

萨尤安捂住已经空空如也的脑侧酿跄往后几步，终是没倒下去。他低头看了眼自己本就空无一物的胸膛后，目光又转向了不断吐着鲜血的时是。

那一击已经耗费光时是仅剩的生机。他吐掉令他恶心的耳朵后，口鼻处冒出的鲜血顺着脸颊往眼睛和耳朵流去，他的眼睛逐渐变得鲜红，看到的东西也被蒙上了一层血色。

“你没有说出遗言的机会了。”转眼间，时是在萨尤安身上留下的伤痕全都恢复如常，仿佛刚刚的一切都是时是一个人在死前的幻想。

萨尤安没有心脏，也不会死。但时是的生命力犹如夏日冰雪，急速溶解成一滩如何也握不住的流水。

生命力的流失，原本光泽的黑发变成一捧白色的枯草散落在地，眼睫，眉毛都变成白色，原本白皙瓷实的皮肤渐渐变得透明，从喉管涌出的血液替代嘴唇的血色。

“真可怜啊。”萨尤安俯身用自己金黄色瞳孔一寸寸扫过这具衰败的尸体。即使枯萎，依旧美丽。

时是看着适才争斗中掉落在自己手边的心脏，他用力的张开手指想要最后再感受一次生命的跳动。

一点点，还差一点点就能够够到了。

拿到了，被萨尤安。

“你死了。”这句话宛如死神的口谕，只用三个字就可收割人的生命。

随着萨尤安的手指慢慢收紧，他手中的心脏也慢慢收紧，慢慢出现裂痕，时是眼前一片漆黑，他看不见了。

忽地，时是眼皮一轻，一个冰凉的东西落在眼皮上，一道如冬日阳光般温柔却寒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亲爱的，你要一直活下去。”

霎时，春光乍泄，万物复苏，暖破寒冰。

“呼……”时是猛地呼出一口气，再睁开眼，周围不再有萨尤安，胸膛也不再有一个空落落的洞。

时是伸手想再次感受心脏在他体内的跳动，但摸到的只有无边的平静。回想起自己闭眼前最后一幕，是萨尤安，就是那个生出来就是要他死的傻字母把他的心脏捏碎了。

那他现在是死了吗？很显然，还活着，还有呼吸，有温度，也有影子，只不过没有时刻跳动的心脏。

这不对。

【叮！欢迎玩家进入无限死亡游戏，我是您的专属系统，您有任何问题都可以咨询我。】

一道机械女声在时是脑海中响起。

很显然，时是遇上了某种非自然事件得以保住自己的性命。

【正在载入……

玩家姓名：时是

年龄：19

身份：盗贼&xx（身份根据灵魂属性绑定）

技能：可以盗取一件对副本影响不超过百分之零点五的现实物品（待升级）（冷却时间：三天）。】

“xx是什么意思？”时是问道，虽然他也没想到自己的灵魂属性身份会是盗贼，毕竟他认为他做事向来光明正大。

【系统错误！系统错误！无法回答！】

“那怎么升级技能呢？”时是问道。

【请由玩家自行探索。】

系统的回答没有任何有用的信息。

【请为您的直播间署名。】

“还要直播？”时是来了兴趣，有直播就必定有观众，能是这种诡异力量的观众本身肯定也不是正常人。非正常人时是想到了胸膛中空无一物的萨尤安，说不定和他的身份也有关系。

【本游戏资金由直播间观众给予。玩家可通过自己的出色表现获得直播间内观众打赏积分，积分可换取游戏商城内的一切。】

“那就叫syaqsb吧。”时是思考了一下。

【好的。】

【系统确认无误，正在载入副本……】

【欢迎玩家登入老尸修炼手册的游戏副本。】

【syaqsb直播间已开启，欢迎观众点击观看。】

【第一中学以优质师源和百分百的升学率闻名世界。在这里，无论是成绩多么差的差生最后都可以凭借接近满分的成绩进入顶尖大学。而你作为差生班的班主任任务更是巨大，请您一定要在学生毕业前将他们都培养成为尖子班的尖子生，为社会的建设做出自己的贡献。。】

【系统提示：完成主线任务即为完成游戏。若在游戏中死亡现实中也会死亡，请玩家珍惜最后一条命。】

再一睁眼，时是便坐在一个办公椅上。首先映入眼帘的不是周遭的环境，而是像刻在他眼睛里的“当前直播间人数：0”这几个字，连他闭眼都能看见。

“系统，消除这几个字。”

【系统提示：停止显示直播间不利于您后期经营和积分获取。请问您是否还要关闭显示。】

“是！”时是不管干什么，嘴角都是微微弯起的，但此刻即使是笑容也无法掩饰他的烦躁。毕竟时是平时最讨厌露于人前。

关闭直播间显示后，他环顾四周，墙皮因年代久远被时间剥落，天花板上还浸着水渍，空旷的房间里的角落摆放着两个书架，书架里全是第一名的奖杯，下面的署名是A。时是专门把奖杯摆成一排，想要抓取其中的信息，可惜奖杯类型杂乱，获奖时间不一，就像随手摆放在这的装饰品，没有任何信息可言。

时是转眼一看，发现内里都露出的桌子上摆放了一沓试卷，他抬手想看试卷，坐着的椅子发出不看重负的咿呀声。这是一间破旧到快要荒废的办公室，与第一中学的名声完全不符。

那沓试卷只有时是半个手臂高，时是很快就翻阅完了，成绩非常普通，但对于第一中学所宣传的升学率来看，应该算是非常差的了。

若是要辅导这群学生在毕业前取得接近满分的好成绩，别说是时是这个连书都没读几天的二吊子，就是金牌老师来教导他们都不可能出现这种奇迹的。更何况……

有趣的是，学生的姓名都是英文字母，例如B，C……不过唯独缺少最开头的A，这或许与柜子里摆放的奖杯有关。

【系统提示：距离毕业只剩下6天15小时29分钟59秒，请玩家抓紧时间。】

既然正常手段实现不了目标，那么只能上些非自然手段了。如果学生可以被老师杀死，如果没有学生了，那么就不需要拼命提成绩了，任务自然完成了。当然，这是下下之策，时是双臂上虽有一层薄肌，但实用性不高，到时候只有被反杀的份。

游戏嘛，自然有通关的方式，辅导也绝不会是普通的辅导方式。

时是笑笑，拿起试卷往外走。只要活着，什么都会迎刃而解，他有这个自信。

而在另一边……

“怎么回事，这个副本怎么重开了？”

“是呀是呀，这个副本自从推出就没人通关，每次都是全员狗带，根本就是无解嘛。”

“同意。不过等会，你们看这次下本的有谁。”

“我去，他根本没必要来这个副本啊。”

“虽然我很相信他的实力但……”

办公室门外就是走廊。这是非常典型的南方校园，一面是有门的墙，另一面也就是靠走廊外的那一边没有全部被墙体封住，而是筑造了到普通人腹部的一堵小墙，而且墙体隔几步的距离就有凸出去的部分，是一个小阳台。

走廊的装修非常正常，两边从下往上都是先贴几排瓷砖再刷上油漆的。不过，这和办公室的装修相比，未免太新了一点。油漆很明显是新涂上去的，底下的瓷砖还沾了些掉落的油漆没擦干净。

时是靠近一看，才发现靠着教室的走廊的这堵墙有不少的凸起。拇指大小的，手掌大小的都有。上手一摸，墙体的触感冰凉滑腻，有点像动物的皮肤。换一面墙摸，是很正常的冰冷坚硬的水泥质感。

这面墙没问题吗？

时是拍了拍手上沾上的灰，起身拿起放在一边的试卷，准备去上课，才发现一个穿着蓝白校服的男生一直微笑着站在他身后。

“老师好。”男学生的笑容向上扯得更大了些，这下不仅能看到他两排洁白的牙齿，还能看到他鲜红的牙龈。

“有什么事吗？”时是脸上也挂上了一个标准化的礼貌笑容。

“提醒老师快上课了。”男学生笑容依旧，瞳孔是纯黑色的，眼睛一直盯着时是的脸，仿佛想要把时是的脸刻进脑子里，而被看的那一方的笑还是那么和煦，没有一丝被冒犯的恼怒。

“好的，谢谢你。”话毕，男学生回班了，还是尖子班。

时是收回目光，但在途中不小心瞥见什么东西。他手扒在小阳台上往外看，是一只手指呈爪状的手臂，顺着手臂往墙看，是那张脸，那张和刚刚男学生一模一样的脸，一样的笑，一样黝黑的瞳仁。

外墙一整面，都是突出的四肢以及浮在墙面的脸。四肢和脸与墙面融合得堪称完美，犹如写实派的雕刻品。时是探出手去摸，还能摸到因笑容露出的牙齿的形状。

所以这面墙里面也是一样的东西吗？时是同时看向两面墙。

现在是下课时间，但走廊上空落落的。明明没有墙体的遮挡，阳光自然都照射到走廊上，但阴冷的空气不断从时是的白色衬衣衣袖，衣领里钻进去。

时是记下了刚刚那个男学生去的班级，是尖子2班，有机会再见。不，是一定会再见的。他一定会去到尖子班，去看看属于尖子生的秘密，

“叮铃铃……”距离毕业倒计时还剩6天15小时19分59秒时，时是进入教室，开始他教师生涯的第一堂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