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男人的问题，时是忍不住笑出了声。他想不通这个男人脑子进了什么水，两次相见都揪着他问这个毫无意义的问题。

男人看见时是笑了，自己的嘴角也不自觉上弯。笑容在他白若冰霜的脸上竟如春化冬雪，夏晨露水，有了生气。

“你答应了？”男人的语气黏腻中带着些希冀。

男人的身体实实地压在时是身上，身体曲线严丝合缝的相贴，所以男人并没有再用冰凉软弹的东西牵制时是的四肢，这也方便了时是。

“哧——”是刀刃扎进皮肉的声音。

只见时是手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把小刀，小刀刀刃的部分被皮肉完全包裹住。胸膛的血液顺着伤口流到刀柄的花纹，也沾染上时是白皙的指节上。

“嘶——”好似被男人的血液烫到了，时是松开了刀，任由刀留在男人的身体。

幸好小刀一直被藏在时是的衣袖当中，尽管不是为了防他，是为了防不知会在何时出现的萨尤安。

“你在想着他？”男人的神色有些受伤，原先刀插，进胸膛时都还平直的眉此刻皱了起来。

直播间内……

“家人们，这不对啊，NPC在吃醋吗这是。”

“这个人的脸还是看不清，会不会是上次那个NPC？”

“不像诶，倒是像上回晚上来寝室假扮拍卖师的人，没发现他说了和上次特意的话了吗？”

“怎么办，感觉主播好好嬷。嬷魂要止不住了。”

“抱走乖乖主播，嬷嬷走开。”

“别吵了，最后能不能活下来都说不定。”

自从时是和z一起行动后，直播间的人数涨了许多，虽说一开始无疑是冲着z或者他的脸而来，但现在都转化成他的粉丝。不过时是和z一起后，没有了积分的担忧，事情也接二连三而来，没空也没心情再打开直播间，也不知道自己的直播间已经有了上百人，积分收入也很可观。

“关你啥事。”时是看了眼被男人血液烫得通红的手指，不禁怀疑男人的身份。他在副本未免太过自由，技能也捉摸不透，不像NPC也不像玩家，时是也搞不清他的身份，立场。

时是推开了男人的身体，下楼。男人胸口插着一把刀跟在时是身后，阴暗黏腻的眼神如泥水一样粘黏在时是的背后。

黑灯下的寝室与光亮下的别无二异，只不过是床上躺着的人都不见了，包括z。

z有足够的手段保命，时是就没费时间找他，黑灯的时间短暂又宝贵，若不是出了这一茬子，他可能只能牺牲这一寝室的安全获取444寝室的信息。

可是，按一般套路而言，444之类恐怖元素与副本信息一定有关，可如今他搜过寝室上下，什么也没发现，甚至黑暗下的寝室比光亮下的还要干净。

为什么呢？

时是回头望向男人，男人痴迷的眼神眨眼间收了回去，转而变成了亮亮的乖巧的目光。这点变化没有逃过时是的眼睛，或许说是男人故意要他发现的，要他明白自己对他的一往情深。

好笑。

时是不在意男人的看法，只在乎他是否能为自己提供价值。于是他粲然一笑，露出一排洁白的贝齿，眼睛也弯起来，像是盛满月光的湖水。

“你叫什么名字？”时是一步步走近他，近到可以看清男人眼中的自己。

“我的名字是银里尔。”银里尔白到透明的手指抚上时是的脸，冰凉轻柔的触感在时是脸上游走，要他想起适才床上的一吻。

一个吻而已，时是并不在乎。他用自己的手覆盖住银里尔的手，看似温柔的举动，只是为了止住银里尔的手在他脸上不安分的游走。

银里尔很吃这一套，反手十指相扣住时是的手，放在自己的嘴边，落下犹如羽毛般的轻轻一吻。

时是强行捋直自己的眉头，迫使自己的嘴角弯起，透露善意甚至亲近的态度。

“你知道怎么关这里的灯？”时是加重握着银里尔手的力度，想让这个不知好歹的人吃点苦头，可银里尔享受其中，眼睛里再次透露痴迷。

“我知道，但是这个方法你掌握不了。”银里尔看穿了时是的心理，眉头因为对方带着目的地接近委屈地下撇。

既然不能掌握方法，寝室也没有线索，那么银里尔还是金里尔也就不重要了。

一时间，温柔得能滴出水的脸蛋冷若坚冰，时是用力想要抽出自己的手，可银里尔看似软绵绵的动作却让时是不能动弹分毫。

“你……”时是猛地被银里尔拉近，胸膛甚至抵上了银里尔胸膛上插着的刀柄，小刀因为时是身体触碰，刀柄的一部分甚至也深入了银里尔的胸膛。

时是眼前是一张放大的人脸，奇怪的是每当他想要看清这个人的脸并与记忆中见过的人对照时，发现自己根本无法看清他的脸，明明他的脸就在眼前，没有任何阻挡。唯独一双银白色的瞳孔异常清晰。

“我有办法帮你通过副本，还可以帮你杀了萨尤安，还可以帮你做成这个世界上所有你想做的事。”银里尔的语气宛如上回陷入某种信仰癫狂的z，不同的是，银里尔很冷静语气也很平淡，仿佛这些事不值一提，或者说轻轻松松。

时是主动贴近银里尔，任由冰凉的刀把抵在自己的胸膛上。他们的身体越接近，刀柄越深入皮肉，止住刀柄完全没入胸膛时是才停下。

血液不停往外流，浸透时是胸前的衣料，滚烫的血液烧红了时是胸膛的皮肤。

银里尔面对刀柄的深入毫无反应，反而在意识到血液对时是的伤害皱起眉头，想要将时是推开，时是反而紧紧环抱住他。

“没关系的。”颤抖的声线与时是的话相背驰。

听到这句话，银里尔收住了力气，由着时是抱着，眼神却更加深邃，银白的瞳孔渐渐感染周遭的眼白，整个眼睛都透露一种情绪，癫狂以及狂喜。

银里尔低头看时是因为疼痛泛起水光的眸子，这双漂亮，轻佻，爱意与杀意同时出现的眸子，此刻全是他。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银里尔感觉全身的神经都在跳动着，空阔的胸膛迎来了许久不感的跳动。忽地，耳边出现一线声音，而后只剩下时是不太规律的喘息。

这一幕犹如一滴冷水飘进了直播间这一锅热油当中。

“我勒个豆，这是我能听的吗？”

“这是在干什么啊啊啊啊，画面还能正常出来吗。”

“怎么感觉他们在干些不可描述的事情？”

“豹豹猫猫，我出来了。”

“从拍卖师直播间过来的，怎么画风这么不一样？过上情人节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快去看拍卖师的直播间，笑不活了。”

出现在直播间观众评论的拍卖师此刻正在拼命的逃。

灯黑后，一股血腥味飘进z的鼻腔。还没等他看清怎么回事，一阵风从下至上袭来，一个人出现在z的面前。

“时是！时是！”z一边喊着时是的名字，一边从口袋里掏出时是先前留给他连上小型发电机的白炽灯。

z下意识把面前的人当做时是，说道：“快牵住我的手！”他一只手费力打开发电机的开关，另一只手留出来伸前想拉住一动不动的时是。

“你干嘛呢？”z拉着面前那人的手，但人却僵直着不动。

z好不容易用单手打开发电机的开关，只见面前灰白的人。

“我靠。”z一下收回了手，再一眨眼看清眼前的人。

这人衣衫褴褛，脸以及全部暴露在空气中的皮肤都是灰白色的，肌肉干瘪到一丝一丝的，像是风干的肉干。眼眶深深地凹陷下去，中间的眼珠干缩成一颗绿豆大小，由中间不过一根头发丝粗细的神经连接，摇摇欲坠。刚刚z牵过的手摸起来是与常人无异，通过上面不断滴落的血珠可知不过是干瘪的肌肉被血水泡发了而已。

z抬起手送到自己的鼻子底下，一股腥臭腐烂的味道，味道直击头顶，有些许洁癖的他恨不得将手掌的皮肉剜下来。

见这人不动，z心下把他归为无危险性的npc行列内，转头去搜索寝室其他角落。

黑暗中的寝室确实要比光亮中的信息要多。

z首先搜查的是寝室的下铺。下铺的被子鼓鼓的，应该是睡着的李伟的队员，z没有打扰人睡觉的习惯，只浅浅搜索床铺周围。

只见下铺的床位对着的墙壁上用血液写满了快跑，血液已经干涸发黑，时间过去很久了。

再看床底，白炽灯照过去，有什么东西亮晶晶，但在最深处，z看不清楚，只好将半个身子都伸进床铺底下，才看清，是四个圆碌碌的东西，连着根血红的线，z一手捞住，将其中一个珠子翻转，看它的正面，是漆黑的瞳孔。

这下两只手都不干净了。

z将四颗眼珠丢下，从床底起身站起来，从游戏商城兑换一瓶免洗洗手液清洁手掌。

忽地，z发现床的被子不知何时被掀开了，床上空落落的，人不知去哪了。

“啪……啪……”什么东西轻拍了z的肩膀两下。

一道沙哑，犹如破损录音带的声音带着腐臭味出现在z的身后，“你有看到我的眼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