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风高,许澈背着书包,付司遥带着口罩,两个人在酒店门口报到。
他们的动作都不自觉有些鬼鬼祟祟,同时内心也神同步——万一让熟人看到我和他来开-房,理由还如此说不清,这辈子算是毁了。
前台的漂亮姐姐微笑着接过证件,输入信息后却面露难色:“很抱歉先生,五楼的水管出了点问题,好几个房间都被淹了,您订的一间房也在其中,我们正在给顾客打电话通知,您看这……”
真是倒霉了喝水都塞牙缝,付司遥只好问:“还有空房吗?”
“没有了,”前台满脸歉意,“A大被征作考场,咱们这离市区远,房间都订出去了。”
拿出手机一看,附近酒店确实都显示“今天已满房”。
这边是A大新校区,地理位置称得上荒郊野岭,各路商家基本全靠大学城赚钱。估计是这家店定价最高,才剩了几间让他们有机会下午订上。
许澈皱眉,“这个时间地铁已经停运,打车去市区吧。”
提到这个,付司遥不禁小声抱怨:“本来不用这么晚,还不是你非得自习。”
许澈内卷太严重,尤其是对他,简直是卷进精神病院——卷疯了。
“你不也坐到关门吗?”许澈毫不留情,“也没看你闲着。”
“……”牙尖嘴利,还不是为了等他一起来!
算了算了,不跟他计较。
前台听出二人不算陌生,眼前一亮,“是只有两个人吗?那你们住一间就够,剩下的那间是大床房,很宽敞的。”
“啊?!”
两人难以置信,转头相视,彼此眼中果然都是震惊与嫌弃——和许澈/付司遥睡一屋,哪怕不被熟人看到也直接宣判这辈子毁了!
见他俩对峙,前台不解地眨眨眼,直觉使然没有出声。
许澈率先出声:“我不习惯和别人住一块。”
被付司遥狼顾虎视般盯着,他正色道:“谁都一样,不是人格歧视。”
付司遥:“……”
放屁,也没见你在外面租房住,寝室不是住得挺好吗?
“许同学身娇体贵,讲究一点也正常,”付司遥阴恻恻地说,“幸亏你解释了,不然我这么小心眼的人,还得担心是不是自己的问题,让许同学不敢和我共处一室。”
“……”
许澈很想问付司遥去哪进修的阴阳怪气。
“房间开了,不睡白不睡,辛苦许同学自己回去。不过也没办法啦,毕竟是许同学的个,人,原,因。”
付司遥拿过房卡,伸了个懒腰,“今晚玩什么游戏好呢?哦,对了,鄙人一向睡得比较晚,明天估计不是我收到骚扰短信,谁收到谁多担待哈。”
许澈脸冷得能冻死人。
电梯门开,付司遥余光看到许澈跟来。
“哟,这是哪位贵客,不和别人住的许同学?”
“你就不能正常说话?”许澈盯着紧闭的电梯门,不去看他,“猜拳,谁赢谁睡床,输了的打地铺或者睡沙发,总之不能上床。”
“没问题。”付司遥爽快答应。
两人伸出手,数了三个数,应着电梯到达“叮”的开门声,一把剪刀和一只布出现在眼前。
终于转运了一点。许澈神清气爽地想。
他把两根手指在对方眼前晃晃,悠然走出电梯,“愿赌服输啊,付同学。”
“……幼稚。”
房间的确很宽敞,除了靠里的大床,还有一套沙发。
这就是自己今晚的归宿了。付司遥瘫坐进沙发里,百无聊赖地玩手机。
许澈从背包里拿出衣服,“你不去洗澡的话,我先去了。”
付司遥没有异议,无意一瞥,“你还带了睡衣?”
“不然呢,”许澈诧异反问,“你没带?”
付司遥:“……”
坏了,他真没带。
话说回来,有几个男生专门准备睡衣。
“没关系,”许澈戏谑道,“我还带了眼罩,你尽情裸-奔都可以,我尊重个人爱好。”
“谁裸——”
还没等付司遥反驳,浴室的门已经被砰地关上。
付司遥立刻打开外卖平台下单了一件睡衣,加码打赏后只写下一个字的备注:快!!!!!!
可能是感受到了他的急迫,跑腿儿飞速到达,成功在许澈出浴室之前将衣服交到他手上。
许澈推开门,单手擦着头发,斜睨沙发上蜷缩着的人。
“你是感到愧疚了吗?让我这么高大魁梧的身躯挤在这个小沙发里。”付司遥幽怨道。
“至于吗?况且你能比我高多少,换我也不舒服。”
付司遥深感不满,“什么叫高多少,你这时候怎么不严谨了?”
“你多高?”许澈把毛巾搭在椅背上,垂眸看他。
“幺**点七七!”
“……”
许澈无语,哪个正常人把自己身高报到小数点后两位,在这征兵呢?
“你什么表情,小数点很重要的!四舍五入我就是一米九,”付司遥据理力争,“况且也就我这么诚实,换别人都会直接多报。”
他沾沾自喜地上下打量,“你嘛……肯定不够一米八五。”
许澈是南方人,在当地已经算很高的,来北方上学也没显出来太矮过,因此从没把身高这种事放在心上。可付司遥就是欠打,看见那副贱兮兮的表情,许澈总想呛他几句。
“不好意思,一米八四点六,按照你的算法刚好够。”
“……”
许澈露出和善的笑,“再进位的话也是一九零,这不巧了么。”
“……不能随便进!”
懒得再理他,许澈转身去床上,“你如果半夜磨牙打呼吵醒我,我就把你扔出去。”
他的睡衣是浅青色的,料子看起来很光滑,在灯光下衬得人更白。
付司遥心想,你这细胳膊细腿的还扔我?
这话他没说出口,只是忿忿不平地反驳:“我才不磨牙……”
许澈已经靠在床头,眼镜还没摘,低着头安静看手机,付司遥便也噤声。
这个夜晚比预想中和谐安稳。
天光大亮,今天他们都有早八,早早起床退房。
付司遥揉着脖子往外走,心道奇怪,虽然在沙发上身子很憋屈,但这晚的睡眠质量异常高,他已经很久没睡得这么香。
许澈也睡得很好,正在备忘录中涂涂改改,“我们两个都没有收到短信,证明了第二个假设是成立的,不过第一个也得验证,还是要去趟T市。”
“明天周六,我有空。”
“我也没问题。”许澈松了口气,起码在讨论正事上付司遥还是比较靠谱的。
走出酒店门口,许澈从包里拿出伞递过去。
付司遥不解挑眉。
“你不是不能晒太阳吗?这是晴雨两用的。”
付司遥更加惊讶,“你怎么知道?”
思绪一转,他想起旧事,讶然于许澈还记得。
“你就说用不用。”许澈抬了抬手。
用,怎么不用。
即使自己经过治疗已经能短时间接触一点太阳,付司遥还是乐得接过。
他这病虽然是天生就有的,但小时候并不严重,后来有一次发作得厉害,从那以后就需要格外注意。
那时他还不习惯高强度遮阳,经常忘带帽子或者伞,好多次被迫待在室内出不来。
许澈淡定自若地拉上书包重新背上,付司遥却有点好奇,他的包怎么能掏出来这么多东西,难不成许澈和机器猫有点关系。
“你怎么突然这么好心?”付司遥撑开伞。
许澈心道我什么时候坏过,还不是你先莫名其妙跟我过不去。可这话一说显得是自己示弱服软,他自然不会说。
于是许澈面无表情地回答:“因为我善。”
“……”
两人朝着学校走,突然街边闪出一个黑衣男子。
付司遥下意识上前挡住,警惕着打量来者。
这人大半张脸被墨镜挡着,从其它特征推测是三十岁左右,穿着旧道袍,身上丁零当啷带着一堆东西:绳子,铃铛,铜钱串,各色圆珠,甚至腰间还别着一沓黄纸。
他看对方的同时,对方也转着圈看他俩。
付司遥歪过头,用口型询问:你认识?
许澈轻轻摇头。
不知道这是哪来的神棍。
小黑转了两圈才停下,啧啧称奇,“你们二位很有慧根嘛,有没有兴趣跟贫道学点傍身之技?”
说着,他竟然从黄纸之中翻出一张收款码,“价格公道,童叟无欺。”
许澈、付司遥:“……”
很少有人能让他们双双沉默。
许澈碰了下付司遥后背,示意他赶紧走。
见他们大步逃离,小黑也不急,落在后面掐起嗓子:“宝宝~你屋子里好~香~呀~”
许澈、付司遥顿时停住脚步:“!!!”
“咳咳,”小黑切换自如,用了另一个甜腻的声线,“老~公~~亲亲老公~~~”
话音未落,他已经被两个人左右架起,拽进了旁边的小巷。
“哎哎哎——不能打人啊,法治社会不能来这套——”
砰击一声,小黑被放下,许澈和付司遥将其围住。
“你怎么知道短信内容?”
即使被堵在墙角,小黑丝毫不惧,边整理衣衫边道:“玄机微妙,不可轻泄。”
付司遥直接拿出手机,对着二维码扫去,下一刻,甜美的机械女音从道袍内兜响起——
“支付宝到账,五百元。”
“哎哟喂!”小黑掏出手机确认,喜笑颜开,“可以告诉你一点,你这孩子,心诚。”
“……”
“人人皆有所求,求之不得便会心心念念,然而欲念一重,便会生出事端。”
神神叨叨的。
付司遥感到不耐烦:“翻译成人话。”
“用通俗易懂的说法,”小黑推推眼镜,指指付司遥,又指指许澈,“之所以有那种短信,是因为你缺爱,才会去求-爱。”
“噗。”许澈忍俊不禁,注意到付司遥脸色后连忙收住。
当事人已经面黑如锅底,再度去抓神棍。
小黑连忙双手抬起,作投降状:“不能恼羞成怒哈,君子动口不动手。”
许澈也上前拦住,把付司遥拉到一旁消消气,换他来问。
“那我呢,我为什么收到短信?你说道说道。”
小黑咧嘴一笑,扬扬下巴指向腰间收款码。
“我怎么觉得你是个江湖骗子。”许澈眯起眼睛。
“欸,胡说什么!贫道向来行得端坐得正,要不然给你第二位半价,二百五?”
许澈:“……”
算了,忍他一时。
“支付宝到账,五百元。”
“说吧。”许澈收起手机,抱臂上观。
小黑扶了扶墨镜,高深莫测地说:“太巧了,你和他结症一样。”
许澈:“……?”
付司遥:“噗哈哈哈不好意思实在忍不住。”
许澈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转身往外走,“你还是打他一顿吧,我去给你放哨。”
夫夫已经开始熟练地团伙作案了(bushi)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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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神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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