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夜,纷飞的黄叶萧瑟坠地,凉风裹挟寒意透过半掩的窗户钻进病房。
突如其来的冷意,惹得病床上昏迷中的女孩也不由一阵颤栗。
她眉头轻拧,如玉瓷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唇瓣干枯起褶,唯有唇中有淡淡殷红。
顾姝缓缓睁开眼,入鼻是刺鼻的消毒水味道。
她扶住床沿缓慢起身,身体的疼痛酸胀感猛的袭来。
全身骨头如同被人敲碎了一般,只是几秒动作,细汗已经从她额间微微渗出。
“你醒了?”旁边的女孩惊的从沙发上跳起,赶忙到床边扶起她身子。
女孩脸上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太好了姝念,你终于醒了!我去给阿姨打电话。”
姝念……
她轻吟这个陌生的名字。
眼见女孩满眼欢喜就要离开,顾姝不顾身体的疼痛,拉住她的手腕。
“姝念?”她喉咙干涩,艰难发声。
女孩狐疑转过身:“啊,怎么了?顾姝念你该不是烧傻了?”
望着女孩离开的身影,她感到脑袋疼的厉害。
顷刻间,所有剧情如同洪水灌入她脑海中。
这一刻,她才确认她自己穿书了,她穿入一本当下最火的真假千金文,而她正是书中恶毒女配的假千金。此刻全书剧情才刚刚开始,她还没有被戳穿假千金的身份…
‘哐’的一声巨响,病房门被人暴力一脚踹开。
她被突如其来的巨响吓得一惊。
门外走廊灯光昏黄,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站在屋内外的明暗交界处。
男人身高直逼一米九,身穿黑色夹克,廓形烟灰色工装裤,脚踩黑亮色马丁靴。他双手插兜,衣料下隐约可见结实精壮的肌肉线条。
同色系鸭舌帽使得男人的脸置于阴鸷之下,帽檐下依稀可见刀锋般凌厉的五官,冷峻薄情的唇此刻抿成一条直线,让人琢磨不清神情。
他直直向顾姝念的病床走来,步伐慵懒痞拽,周遭却散发森冷的生人勿近的危险气息。
走至床前,大手一挥,扯过一张单椅坐下,两条逆天长腿交叠而坐:
“你就是顾姝念?”他语气轻蔑。
她不知来人意图,只得轻轻‘嗯’了一声,身体下意识后退。
“秦晗,是你推下水的?”
她疑惑,快速在脑海中搜索故事情节……
书中的顾姝念偶然得知与她同校的秦晗才是沈家的真千金,一气之下将她推入学校泳池,谁想,秦晗情急下拉住她如同拉住最后的浮萍,将不通水性的她一同带入水中。
入水后顾姝念不幸头撞到底部池壁,又是溺水又是外伤,竟作茧自缚伤得比秦晗还重。
而眼前的男人,应该就是傅琛——
书中冷痞狂拽的男二。
京中赫赫有名的傅氏集团太子爷,方程式锦标赛赛车手,14岁成为f4赛车手,21岁成为全国最早拿到超级驾照的选手之一,24岁拿下f1世冠归国组建了自己车队。
傅琛,人送外号琛爷,不仅因为他家是京市的顶级权贵,更是因为他玩车不要命,性子又野又狂,做事随心所欲,从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除了……
秦晗。
京市人人都知,秦晗是傅琛心尖的小茉莉,是唯一例外的存在。
不等她说话,男人站起身来,身体往前弓,一张惊世骇俗的脸顷刻出现在她眼前。
一股淡淡的烟草味夹杂着薄荷味道闯入她的鼻腔……
他伸出一只手捏住顾姝念的下巴,向上提,动作毫不怜惜,几乎要把她捏碎。
身体瞬间腾空,她被迫头上仰与他对视,那是一张摄人心魂的脸。
五官极致立体,深邃的眼眸仿佛要把她灵魂看穿,仿佛是黑暗中蛰伏的猎豹审视他的猎物。右耳耳垂的黑色小痣透出淡淡光泽,性感又危险。
男人的气息带着隐忍的怒火喷洒在她脸颊,强烈的压迫感让她喘不过气。
“不是我,我不会游泳的……”她气若游丝,却一字一顿,铿锵有力。
见男人不说话,她大着胆子抬手指着自己额前缠的厚实的白纱布,模仿女配的口吻:
“我想收拾人有百种方法,实在……没必要为了她弄的鱼死网破。”
顾姝念直直对上他幽黑审视的眸子,但手却不禁悄悄攥紧了床单。
傅琛看着身下面色如纸一般白的女人,仿佛他一松手女人就会如同断线的风筝滑落下去……
他眼睛微眯,考量她话中有几分可信度。
就在两人僵持不下,一道优雅而威严的女声响起:“放开我女儿,傅公子。”
傅琛懒拽的转过头,视线落在远处。
一位优雅得体的贵妇在门口站定。
她身后数个高硕健壮的黑衣保镖一字排开,形成一堵威不可言的人墙。
贵妇踏着一双Jimmy Choo酒红色包头低跟鞋走进来,她身着一件剪裁得体的丝质黑色束腰长裙,手上提着爱马仕喜马拉雅Birkin钻扣包,手指间鸽子蛋般大小的红宝石戒指随着她的一颦一动被折射出不同角度的光芒。
“傅公子,你们两家虽谈不上世交,但在京市都是响当当的人物,况且我们俩家在海外贸易上还有业务往来,闹得太难看传出去不太好听吧?”
顾姝念的母亲——余琦女士此刻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容,丝毫没有自己女儿正被京中出了名的混世祖傅琛捏在手里的慌乱感。
“你女儿惹了不该惹的人。”
他语气慵散,手中力道却陡然加重,丝毫没有把余琦的话放在眼里。
顾姝念痛苦的闭上眼,她听见自己骨头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傅公子,就当卖给顾家一个面子,秦晗的医药费、营养费我们家会全权负责。”
“我已跟华大郑校董通过电话,今年的国家励志奖学金将会有秦晗的名字。”
华大每年都会有奖学金名额,其中的国家励志奖学金由京城中某神秘人士匿名赞助,奖金金额高的令人乍舌,每年只有一个名额。
但要求也是极为苛刻,绩点和综合素质都要求在全系名列前茅,除此之外获奖情况、个人综合能力素质也在考察之列。
见傅琛身影不为所动,余琦女士眼角闪过一丝狠厉:“傅公子,我希望这件事我们能体面的收场。”
否者,她不介意用不体面的方式守护她的女儿。
保镖们得到女主人的指令,悄无声息上前,将傅琛团团围住。
感受到周围人的靠近,傅琛用余光扫了一圈。
可笑,他们并不是他的对手。
但是他忽然想到了更有趣的游戏方式。
或许,温水煮青蛙会让人感到更加窒息难挨。
空气凝滞了几秒,傅琛嘴角勾起玩味弧度:
“顾夫人,请管好自己的女儿,否者我怕她下次连躺在病床上的机会都没有。”
倏然,他松开钳制顾姝念的手中力量,后者随着惯性身体被甩向床沿的另一边。
傅琛无视那些矫健的黑衣保镖,双手环抱懒懒向门外离去。
“咳咳……”终于重获新生,顾姝念大口呼气。
-
余琦女士遣退众保镖,病房内只剩下她们母女两人。
她将爱马仕喜马拉雅Birkin钻扣包随手放在茶几上,端坐在沙发上,双腿交叠。
她难得脸上显出几分倦色,她双眼闭上小憩,如玉的手指揉了揉太阳穴,红宝石戒指随之熠熠生辉:
“那个贫困生,怎么得罪你了,值得你这样大动干戈?”
顾姝念低头咬唇:“事情不是您想的那样……”
“她不会游泳,姝念。”余琦女士缓慢睁眼,转眸看着她。
余琦女士的脸保养得很好,岁月未在她脸上留下磋磨的痕迹。
她的眼神依旧炯炯有神,眼波在顾姝念身上流转,一寸一寸的将她解剖支离。
这样的眼神让顾姝念很不舒服,余琦刚刚所做的一切明明在保护她,可她的言语、动作中却有一种过分淡定的疏离感。
她猜不透两人之间是一种怎样的母女关系,但显然她不太擅长处理这一类人际关系。
“要不是郑董第一时间将监控录像交给我,并及时销毁了原录像,你认为傅琛会将你轻轻放下?”
她踌躇一番,斟酌开口:“事情并不像您想的那样。
“当然,我知道,事实摆在眼前,无论我现在怎么解释都苍白无力,我只能说现在发生的一切并非我所愿……”
她越说越小声……
她艰难喊出那两个字:“妈妈,对不起,给您添麻烦了……”
余琦一震,诧异的看着她,难以相信这是从顾姝念口中说出的话。
她的女儿,离经叛道,行事乖张,睚眦必报,什么时候变得如此乖顺了。
顾姝念看见她嘴角轻颤,心一下提到嗓子眼,难道她哪做的不对?
“怎么了…妈妈,我哪里又做错了?”
她盯着病床上气色如枯槁的女孩几秒,兴许是刚刚傅家太子爷的举动把她吓着了吧,余琦女士微偏头:“没有。”
末了,又补一句:“下不为例。”
-
京市连续暴雨不断,闪电交加,天沉得像黑幕。顾姝念持续几天都睡的不安稳,她不习惯在陌生的地方睡觉,总是辗转到后半夜才睡着。
好在她的情况持续转好,除了额头还裹着纱布,身体已无大碍。
于一个星期后,医生终于批准她可以出院。这几日沈家父母忙于工作,没有时间来看她,都是保姆阿姨赵姨给她送饭,照顾她日常起居。
这倒方便了她,趁机打听了许多关于顾姝念的事。
出院这日,余琦终于得空来接她回家,赵姨早早将顾姝念的东西打包妥当,等余琦的助理将她的出院手续办好,他们一行人才向地下室走去。
而医院地下室电梯口,一辆黑色劳斯莱斯·幻影在此恭候多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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