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撒谎人

马车上,被麻绳捆缚的皇子李胜脖颈青筋暴起,肿胀的嘴唇因塞着麻布而扭曲变形。

瞳孔里翻涌着毒蛇般的恨意,支吾的闷哼混着粗重喘息,将车辕震得簌簌发响。

宛楪松开攥得发红的缰绳,指节微微颤抖。

寒风吹过荒草,卷起枯叶扑在她沾着血渍的衣摆上,"那现在怎么办,怎么让他听话点?"

沙哑的嗓音裹着深秋的霜气,问话时垂落的发丝在风中瑟缩。

慕酌斜倚在斑驳的树干上,月光顺着他银线绣边的墨色衣袍流淌,在腰间软剑的螭纹剑柄上凝成冷光。

他屈指轻点下巴,眼角却凝着冰碴:"先绑着吧,实在不行就当人质。这北国之行是一定要去的,大不了不用他偷偷去——"

话音未落,修长指尖捏住飘落的枯叶,"或者在路上看看这位金枝玉叶,能不能换几匹好马。"

宛楪盯着马车里蜷成虾米的李胜,对方折断的右腿以诡异角度扭曲着,暗红色血痂正沿着裤管往下渗。

她弯腰从焦黑的"撒谎人"残骸里捻起一缕泛着幽蓝荧光的丝线,那丝线像活过来的小蛇般在掌心扭动,将枯叶腐蚀出细密的孔洞。

当丝线触及血肉的刹那,空气里炸开焦糊的腥气,李胜突然剧烈抽搐,麻布都堵不住的惨叫惊飞了远处树梢的夜枭。

猩红血痂刚触及泛着幽蓝荧光的丝线,皮肉便发出毒蛇吐信般的“滋滋”声响。

一缕缕青烟从伤口处腾起,暗红血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皲裂碳化,像被烈火炙烤的黑陶,表面密密麻麻地浮现出蛛网般的纹路。

宛楪下意识后退半步,月白色衣袖掩住口鼻,指尖死死攥着衣角。

暮色中,慕酌倚着枯树,银线绣边的墨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他歪头注视着这诡异一幕,桃花眼里翻涌着毒蛇吐信般的兴奋,指节无意识地叩击腰间软剑,发出清越的“哒哒”声。

被粗麻绳捆成蛹状的李胜疯狂扭动身躯,断裂的右腿在车厢板上重重砸出闷响。

他脖颈青筋暴起,麻布塞口被染成暗红,含混的嘶吼中带着哭腔。

马车不堪重负地发出“咯吱咯吱”的呻吟,车辕摇晃间,几片腐朽的木屑簌簌落在他渗血的额头上。

“商人行蛊,你们北国也真的是够恶心的。”

宛楪踢开脚边半焦的枯叶,风掠过她沾着血渍的发梢,将几缕碎发黏在苍白的脸颊上。

远处暮色四合,黛青色的山峦渐渐化作水墨般的剪影,她望着卷起黄沙的秋风,冷笑出声时,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阴影,

“出现在荒郊野岭,你一开始就没打算和我们做合作伙伴吧?”

暮色如墨,将天地一寸寸浸染。

浓稠的黑暗中,枯枝的轮廓逐渐模糊,宛楪的瞳孔徒劳地收缩着,眼前却仍是一片混沌。

这些天接连损耗的法力尚未恢复,长途跋涉带来的疲惫如蛛网般缠绕着她,让每一次睁眼都成了煎熬。

她伸手摸索着身旁的树干,指尖触到粗糙的树皮,才勉强稳住摇晃的身形。

暮色彻底吞噬最后一缕天光时,慕酌抬手,瞥了眼天边翻涌的铅云,“今夜在溪边落脚吧。”

宛楪揉了揉发酸的眉心,望着逐渐浓稠的夜色,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疲惫:“安全?”

慕酌弯腰拾起块尖锐的碎石,在掌心抛了抛,唇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那也不能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继续赶路,还是,你想让我们的‘人质’趁机多流点血?”

说着,他斜睨了眼马车上不断扭动的黑影。

宛楪咬了咬下唇,没有反驳。

慕酌手中的碎石突然精准地砸向马车,惊得李胜发出一声惨叫。

“留着他的命就够了,真死了才是麻烦。”

他转身走向溪边,衣摆带起的风卷着枯叶,“你要是怕黑,就离篝火近点。”

宛楪伸手摸索着身旁的树干,勉强稳住摇晃的身形,面上却依旧是不咸不淡。

马车上的李胜仍在黑暗中挣扎,麻绳摩擦车辕的“吱呀”声混着含糊的闷哼,与溪水潺潺声交织成诡异的夜曲。

月光偶尔从云隙间漏下,照亮他扭曲的面容——青紫的嘴唇被麻布勒出深痕,充血的双眼死死盯着篝火旁的两人,仿佛要将满腔恨意化作实质的利刃。

慕酌斜倚在溪边的青石上,火光为他棱角分明的侧脸镀上一层暖晕,融不化眼底的冰霜。

“这商队在南国也是传闻。”

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膝盖,骨节分明的指节在火光中泛着珍珠般的光泽。

“不过不可能好巧不巧出现在这个地方。这么说,你这个北国大皇子,当的还不算失败。”

说到此处,他突然轻笑出声,声音却冷得像淬了毒的匕首,“不过连这种邪门歪道都敢用,你也不怕遭到报应?”

晚风裹挟着溪水的凉意袭来,卷动着李胜含混的呜咽。

宛楪裹紧单薄的衣衫,目光却始终警惕地望着黑暗深处。

慕酌见状,随手扯下披风递过去,银线绣着的暗纹在火光中若隐若现:“披上吧。”

“不必。”宛楪后退半步,月光落在她泛着冷意的眉眼上,将睫毛的阴影拉得很长。

“这风还冷不到我。”她转身走向溪边,衣摆扫过沾满夜露的野草,留下一道湿润的痕迹。

宛楪立在溪边,夜色将她的身影与粼粼波光揉碎在一起。她垂眸望着水面上漂浮的枯叶,倒映在眼底的涟漪微微晃动,像是藏着化不开的愁绪。

风掠过她松散的头发,几缕碎发黏在泛白的脸颊上,更衬得那双杏眼盛满不安。

慕酌将披风随意搭在膝头,骨节分明的手指无意识摩挲着衣料上的暗纹。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对岸的树林在夜色中如同张牙舞爪的巨兽。

他忽然轻笑一声,声线裹着夜色的凉意:"你在担心那个小孩吗?"

火光跳跃间,他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放心,我会帮你找到。"

回应他的只有沉默。

宛楪弯腰拾起枯枝,纤细的手指被粗糙的树皮蹭得发红。

她跪坐在碎石滩上,燧石与铁片反复撞击,迸溅的火星转瞬即逝。

夜色渐深,寒意顺着裙摆爬上脊背,她咬着下唇又试了一次,掌心却只残留几缕转瞬即逝的青烟。

"我来。"慕酌不知何时已走到她身后,银线绣边的衣袖擦过她的肩膀。

他接过燧石的动作带着与生俱来的优雅,指节相扣间,火星如流星坠落,正巧落在干燥的甘草上。

火苗"腾"地窜起,映亮他侧脸时,宛楪才发现那双桃花眼里竟藏着几分专注。

火焰顺着枯枝蔓延,将两人的影子投在溪水中央,在波光中碎成点点金芒。

篝火噼啪炸开火星,慕酌修长的手指灵巧地拨弄着木柴,垂眸时睫毛在眼下形成阴影。"不是不冷吗?"

他忽然抬眼,嗓音温润,裹着篝火的暖意,尾音在寂静的夜色里泛起涟漪。

宛楪盯着跃动的火苗,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火光将慕酌侧脸的轮廓勾勒得愈发清晰

高挺的鼻梁,微抿的薄唇,此刻都笼在柔和的光晕中,美得近乎不真实。

她咬住下唇,转过头,表情带着几分冷意,"我看不见。"

这倒不是骗人,连续消耗早就让她的体质比不用人类还差,原来能夜视,现在能稳定人形已经不容易。

话音落下,四周的虫鸣突然变得格外清晰。

慕酌动作顿了顿,随即往火堆里添了把干草。跳跃的火光照亮他眼中流转的笑意。

那双总藏着锋芒的桃花眼变得温润如水:"嗯,添些干草就好了。"

他用树枝拨弄着快要熄灭的火星,动作优雅得像在抚琴,"你以前在林子里生活过吗?"

火星突然爆开,映得宛楪耳尖发烫。

她别开脸,避开对方探寻的目光,心里却疯狂叫嚣着荒唐的答案。

何止生活过,那些千年古树的年轮里都刻着她的记忆,晨露与晚风是她最熟悉的歌谣。

但她总不能说,生活过,比你生活得都久。

可话到嘴边,只剩一声淡而又淡的:"算吧。"

夜色如同浸透血渍的绸缎,将马车层层包裹。

李胜被粗麻绳捆住的双腿扭曲成诡异的弧度,暗红的血痂凝结与腐朽的木板黏连在一起。

夜风送来阵阵铁锈般的腥气。

宛楪指尖夹着一截仍在噼啪作响的火星木条,无意识地转动着,橙红的火光照亮她眼底翻涌的警惕。

李胜喉间发出沙哑的呜咽,被汗水浸湿的麻布松脱。

他大口喘息着,肿胀的嘴唇泛着青紫,目光在两人身上游移,褪去了先前的狠戾,取而代之的是惊弓之鸟般的惶惑:

“如果我说,撒谎人不是我叫来的,你们会信我吗?”

话音未落,喉间溢出的血沫便顺着下巴滴落在染血的衣襟上。

宛楪垂眸盯着跳动的火星,睫毛在眼下投出细小的阴影,修长的手指继续把玩着木条,仿佛对方的话不过是夜风掠过耳畔。

慕酌倚在树干上,衣摆被风吹得猎猎作响,他慢条斯理地擦拭着软剑。

一个眼神都未施舍给马车上的人,冷硬的轮廓在火光中如同雕塑。

死寂的沉默里,李胜吞咽唾沫的声音格外清晰。

他干裂的嘴唇不断开合,皲裂的血口在风中绽开细密的纹路,像爬满裂痕的陶俑。

宛楪突然轻哼一声,温热的气息吹散额前碎发,发丝在空中扬起又落下,在她苍白的脸颊旁划出几缕若有若无的阴影。

心中翻涌疑虑与不屑。

篝火噼啪迸溅着火星,宛楪盯着跃动的火苗,忽然轻声发问:

"撒谎人是什么?"

[让我康康][让我康康][撒花]开开心心码字~

以后想写就写吧,不设定必须多长时间写多少,毕竟我这个流量实在不乐观,开心就码字!耶耶耶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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