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听玉瘫倒在地,怀里抱着浮现出红焰的天行赤霄,眼睛有些许空洞,盯着微白的天幕长长叹了口气。
“要死了,真的不行了。”
温祉与倚靠在门框,带着淡淡的笑容端详那盘绝代双骄,他整整盯了一夜,“这怎么够,如今师妹的二重天修为想要对抗八重天巅峰,还是有些难度的。”
谢听玉还要开口,忽觉一物破空而来,她原地翻滚,剑光斩过去,裹挟着一身凌冽的寒光疾驰而去。
剑光没有作为,被来人一袖挥开。
谢听玉半撑着身体,看见那人的身影显露时松了一口气。
“怎么这般有气无力的模样?”云蘅手中拿着一个葫芦形状的酒壶,笑道。
话落,云蘅拽过温祉与身前的靠椅躺下,一副悠哉游哉的模样。
“无碍,就是一夜挥动万次剑,感觉身体不是自己的,师尊这时候有空了?”谢听玉从地上爬起来。
温祉与倒是没有什么意外神色,扭头看向躺椅上蜷缩成一团的白发老头,“师尊找到药引了?”
这话一出,谢听玉微微蹙眉,把目光转向云蘅。
云蘅一脸不满,“我还想卖一下关子,你怎么直接就说了?还知不知道尊师重道?”
温祉与似笑非笑,没有说话。
云蘅叹气,从怀里掏出一枚蓝色的珠子,谢听玉拖着疲累的身躯凑上来,“这是何物,师尊每次都能拿出丹药来?”
谢听玉在鬼府的时候可没见过这样好看的丹药。
“你上次在百鬼夜行日受的暗伤发作过吗?”云蘅没有在谢听玉的问题上回答,而是突然询问起鬼气暗伤的事情。
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随着时间点的逐渐拉长,谢听玉能够感觉到身体中被封印的鬼力在与凡身结合。
那是一种从未体验过的感觉,说不上来痛不痛苦。
见谢听玉面无表情,有些怔愣,云蘅“嘿”了一声,“我就说让你小心一点,你看你师妹脑袋都不灵光了。”
谢听玉刚刚回过神来,听到云蘅的话无言以对。
沉吟一会,“我不清楚什么叫发作,但我昨夜修行鬼灵咒术时,浓厚的鬼气直接充斥了我的整间屋子,身体不受控制地涌现出鬼力。”
谢听玉说得有些迷糊,见状温祉与视线放在云蘅身上,“师尊,您有什么想法?”
云蘅挥了挥手,“无碍,兴许是体内残留的鬼力在接触到同源力量时引发的动乱。”
听到云蘅这样说,谢听玉不仅没有放松,反而心中隐隐崩紧心弦。
‘鬼灵咒术的影响这么大吗?’
‘我这身体这么弱,会不会死掉?’
‘没关系,师尊不会让温祉与跟着我一起死的。’
温祉与原本在一旁听到谢听玉心声的前面几句还莫名其妙生出疑惑,谢听玉是这么怕死的人吗?
然而在听到最后一句,温祉与忍俊不禁。
险些笑出声来。
云蘅斜眼瞧他一眼,“笑什么笑,你师妹受罪就这么好笑?臭小子。”
温祉与也不反驳,随手接过云蘅递过来的天行赤霄,“给你师妹拿着,也让你小子感受一下神剑的重量。”
闻言温祉与挑眉,在手中掂量,真就是感受重量。
谢听玉把注意力放到云蘅塞到她手中的蓝色水晶珠子上,透亮好看的水蓝色让人忍不住把它和海水联系在一起。
云蘅此时也没有要与她解释的意思,只是拉着她坐在身旁的石椅上,手中灵力运转,通过谢听玉手中的珠子,把灵力透到谢听玉的筋脉中。
顺着脉络而行,谢听玉感觉到微凉的力量缓缓冲入丹田,云蘅一脸慈祥,“莫怕,可相信我吗?”
谢听玉在鬼府长大,见过不少恶怨缠身的怨鬼,但眼下面对修真界顶尖的大能,还是难免生出防备。
哪怕这个人现在是她的师尊。
谢听玉肯定不能将心中所想一五一十告知,眼眸低垂,带着一丝顺从之意,“听玉相信师尊。”
温祉与在一旁笑了笑,突然云蘅侧首,“小与啊,你去海外带两只烤鸡回来吧,就是我常吃那家。”
“好。”温祉与没有任何犹豫,把天行赤霄放在谢听玉身侧的石桌上,而后御剑冲天而起。
“这小子还是这个德行,每次在院内就开始御剑,也不知道心疼这些花花草草。”云蘅掐诀换了一个手势,嘟囔道。
谢听玉感觉着体内深处一道赤红虚影,无数锁链穿插,将内里的东西牢牢封锁住。
云蘅本胜券在握,眼下却是在谢听玉的目光下,脸色逐渐凝重起来。
这鬼力似乎能在每次都恰好躲过云蘅灵力的围困,云蘅渡劫修为,竟然一时拿这股鬼力没有办法。
莫非这鬼力的主人比他还要强大。
谢听玉知晓云蘅此时的动作,云蘅一时捕捉不到她身体中的鬼力是因为鬼力与凡身融合,在她的体内就是如鱼得水。
如若再让云蘅继续清除下去,恐怕大概率会被发现她体内鬼主设下的禁制。
谢听玉聚集起身体里的一丝鬼力,在“逃奔”几次后,假意投到云蘅灵力的“怀抱”。
云蘅“咦”了一声,脸上的怀疑神色越来越重。
谢听玉故意在眼中露出几分迷茫,“师尊结束了吗?我感觉身体轻松多了。”
云蘅脸色显露出古怪,又将更多灵力收束,一团赤色的鬼力被他束于指尖,“这鬼力似乎因为在你体内待了太久,染上了你的气息。”
“是吗?还好拿出来了。”谢听玉脸上的笑容似乎是劫后余生,云蘅打量了片刻,没有看出其他破绽。
“那颗珠子叫蕴灵珠,还可以治疗魂器暗伤,你每日温养魂魄,甚至会让灵魂更加强大。”
谢听玉这几日很少看见云蘅,莫非他是特意为了她寻的?
看到谢听玉一脸毫无波澜,云蘅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和你二师兄一模一样,刚来时都是表面乖巧,暗地里谁也不相信。”
云蘅明显至极的把温祉与引开的动作,谢听玉自然能够看明白,只是没想到云蘅会主动和她说这些。
“他的过去我不便与你说,但你只需要知晓,小与其实在内心藏了一丝善意,近些年来,他脸上的笑意越来越多,这反而是他残留善意在迅速磨灭的迹象。”
她都能够看到温祉与的真实面目,云蘅剑尊作为他的师尊,也是格外了解他。
此时的云蘅不是那个叱咤修真界的云蘅剑尊,像天底下许许多多的师尊一样,他只是一个关心弟子的老人。
“至于你,我不会过问你的过去,也知晓你的来历不简单,但我收你为徒也没有什么别的心思,我只是看你犹如永不屈服的铮铮剑骨,在自己的领域散发光彩,很像当年的我。”
“只要你真心认我一日,我就一日是你的靠山。”云蘅眼中似乎隐隐泛出泪光,“我不求我几句话就能让你信任我,但我不想留遗憾。”
在谢听玉没有动容的神色下,云蘅轻笑,“小与本性疏离,你莫要与他计较,就算忍不了,至少别在外人面前针锋相对。”
一阵交心之谈,让谢听玉的心境隐隐有了变化,这就是鬼主当时和她说的修真界不一定比鬼府危险吗?
为何这样谈?鬼魂分善鬼鬼灵和怨鬼,反而是人心更加复杂,至少在她没穿书之前,她就在重病时看尽了人情冷暖。
温祉与是在一片寂静中回来的,单手提着两大包油纸包裹的烤鸡,另一只手提他自己的剑,把吃食都放在云蘅面前。
“师尊少吃点这些东西,修士讲究灵气纯度,常吃凡食,尤其容易堆积杂质,堵塞经脉。”温祉与一副振振有词模样。
云蘅捂住耳朵,“不听不听,小与念经。”
谢听玉看这副景象,不自觉笑起来,明艳真诚的笑容让云蘅都是一愣,“我就知道你笑起来好看,多向你两个师兄学学,好好一个漂亮小姑娘整日板着脸作甚。”
温祉与从储物戒中掏出两坛酒递过去,云蘅直呼“乖徒弟”。
云蘅看了一眼摆放成阴阳鱼形状的辣椒,“这是什么东西?小与什么时候喜欢吃生辣椒了?”
谢听玉听着无言,抬手摸摸头发,本就凌乱的头发经过一夜折磨和云蘅的蹉跎,她不看都能想到多乱多丑,于是她干脆一把放下头发。
心中碎碎念,‘这发髻是我能梳的吗?披头散发不可以吗?’
乌黑柔顺的头发在初升的日光下更加黑亮,温祉与手指微缩,他听到自己的声音。
“我给师妹梳头吧。”
这话一出,别说当事人谢听玉,就连云蘅这个吃烤鸡吃得正香的云蘅都是抬起头来,“啊?”
温祉与藏在碎发下的耳尖微红,他表面维持着柔和神色,不紧不慢继续开口,“我一向信守承诺,昨日揉乱师妹发髻,说了今日亲自梳头赔罪。”
谢听玉在心中发出疑问,‘我请问呢?’
‘我们家乡那边没有用梳头道歉的习惯。’
温祉与神色不变,“师妹,可是不愿意原谅我?”
谢听玉脸色冰冷,不断在心里吐槽,’你不要道德绑架,因为我没有道德!’
云蘅仰头喝了一口酒,目光在两人之间打转,“实在不行,两人互相梳头?”
这话一出,温祉与倒是没有什么表情变化,相反谢听玉一阵摇头,“我梳头颇不擅长。”还用余光打量温祉与。
‘温祉与报复我怎么办?’
“师妹想做什么便尽管来,不必忍着。”
谢听玉瞪大眼睛:???
云蘅手中刚咬下一口的生辣椒掉落:!!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