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很好

谢鸣玉终于穿上了衣服。

穿得也不安分,松松垮垮的,一大片胸膛白花花的露着,上面还留着可疑的齿痕。

让人一看就知道昨晚的战况有多激烈。

周定衡如同老僧入定,连眉头都没动一下,不曾多看一眼。

谢鸣玉翘了翘脚尖:“周定衡,你想吃完不认账,想也别想。”

周定衡:“……”

该怎么认账?

昨夜发生的事他没有不认,但归根结底就是一场错误。

“我不是这个意思。”

谢鸣玉托着腮,反问:“那是什么意思?”

周定衡沉声说道:“昨天晚上是一场错误,就此为止,对我们而言都好。”

谢鸣玉“哈”了一声,换了个姿势,双手抱着肩膀:“错?”他一挑眉,“是我逼你脱衣服的吗?是我逼你吃这里的吗?是我……”

话语声不堪入耳。

谢鸣玉却丝毫不觉,一声比一声高,几乎要顶破房梁。

没别的,就是憋屈。

好不容易把周定衡睡了,就翻脸不认人,还说是一场错误。

这不是明晃晃地打他的脸吗?

意思是他的脸蛋、身材都丝毫不吸引人,食之无味、弃之可惜,所以勉勉强强睡了一次,之后就要划清界限,再也不会碰他一下。

哪有这么羞辱人的。

谢鸣玉情绪充沛,说着眼睛都红了。眼尾湿漉漉的,看起来格外的可怜。

昨夜也是。

情到深处,眼中同样会沁出一点泪来。坠在眼睫上,降落未落,如同上好的珍珠。引得人俯身上前含住珍藏。

是甜的。

周定衡几乎痛恨自己的记忆如此清晰,连一丝一毫都没有遗漏,此时记起,更是增添几分罪责。

“……是我的错。”周定衡认了,“只要不违背本心,无论什么事我都愿帮你做。”

谢鸣玉不搭理他:“我不要。”

周定衡拧眉。

如此处心积虑接近他,不就是想要利用他剑尊的身份吗?这确实是魔尊做得出来的事情。

可现在目的达到了,却又毫不迟疑的拒绝。

难不成还真是只是为了睡一觉?

这个念头刚一生出,就被周定衡否决。

怎么可能。

既然想不出,他便直接问:“你待如何。”

周定衡耐下心好好谈。

可谢鸣玉看起来就不像是要谈的意思:“你说我待如何?”

周定衡眉间的褶皱越发的深。

这时,外头传来一阵敲门声。

“弟子听闻这边有动静……”

周定衡一挥手,顺手布下一个静音结界,以防里面的交谈声传出去:“无事,退下。”

门外弟子退去:“是。”

过了片刻,又有人来敲门。

来的不是之前的弟子,而是叶景闲,拍门声急切,病急乱投医:“剑尊,鸣玉一夜未归,您有见过吗?”

周定衡的目光落在了对面。

谢鸣玉毫不相避地回望过去。

“……没有。”周定衡难得破戒撒谎,“没见过。”

这个时候,还是不要让叶景闲掺和进来比较好。

叶景闲很快就被打发走了。

谢鸣玉冷眼看他动作,等到门外彻底没人了,才说:“怎么,我这么见不得人?”

周定衡一怔:“我没这个意思。”

谢鸣玉:“你就是这个意思。”

他扔下这么一句,就往外走去。

周定衡:“等等。”

谢鸣玉侧身避开,神情冷了下来:“别碰我,既然你不愿,就当昨天晚上什么都没发生过。”他顿了顿,“从此桥归桥,路归路。”

省得周定衡一副磨磨蹭蹭,清白被玷污的样子。

哼。

外面的剑修多得很,他还要在这棵树上吊死不成?

正餐吃不到,小吃还愁没有。

谢鸣玉冷冷地想,只是话放得狠,腿还是软的,从旁走过,险些一个趔趄。

狠狠瞪了一眼,扶着腰,慢慢走了过去。

周定衡的手停留在了半空中,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最后还是没将人叫住。

他的心很乱。

谢鸣玉同样也很恼火。

装什么?

还真当他没吃过好的,还拿捏上了。

谢鸣玉骂骂咧咧,心里不痛快,也不免带到了脸上,对所有人都没有好脸色看。

“鸣玉!”叶景闲气喘吁吁,一过来就关切地问,“你一夜未归,去了哪里?”

谢鸣玉现在是看见剑修就烦:“不关你的事。”

硬邦邦的回答让叶景闲一愣,结结巴巴地解释:“我只是关心你,没别的意思。”

谢鸣玉:“不用你关心。”

假惺惺。

和你师尊简直一模一样。

叶景闲满腔热情被一捧冷水浇了个透,脸色苍白:“鸣玉……”

谢鸣玉不想搭理他,转身就走。

一下子迈出的步子太大,牵扯到了隐秘之处,不免脚步一顿。

叶景闲被骂了也不长记性:“你受伤了?怎么了?”

谢鸣玉没好气地说:“被狗咬了。”

叶景闲不解:“这里哪里来得狗?”

谢鸣玉:“周定衡。”

叶景闲:“啊?”他仔细回想,“剑尊什么时候养狗了?我也没听见狗叫。”

谢鸣玉淡淡地说:“会咬人的狗不叫。”

叶景闲摸不着头脑。这话听着怎么这么像是在骂人,骂的好像还是剑尊。

“哎,等等……”

谢鸣玉被折腾了一个晚上,已经累得要命,不想再维持什么柔弱的人设,只想回去睡觉。

门一关,他闭上眼睛倒头就睡。

不知是不是累得过头,这一觉睡得也不踏实,总是梦见一些光怪陆离的景象。

梦境断断续续,所处的场景不断变换。

时而战火燃烧,时而在荒芜的原野……嘈杂的声响钻入耳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吵吵嚷嚷挤在一起,令人心烦意乱。

“魔尊,你不得好死。”

“魔尊,你这般心狠手辣,不会有好下场的。”

“魔尊……”

谢鸣玉充耳不闻,他的所有注意力都落在了另一个人的身上。

周定衡。

梦境中的周定衡看起来格外的装。

一袭白衣猎猎,不染尘埃,低垂着头,眉眼淡然冷峻,居高临下仿若神祗。

谢鸣玉看着就不爽。

装什么装。

昨天晚上交颈厮磨的时候,也没见你装冷淡。

周定衡同样也看见他了。

谢鸣玉冲着周定衡竖了个嚣张的中指。

然后就醒了。

迷迷糊糊间,他想起来了。

好像他和周定衡,真的是死对头。不是说说的,比真金还金。

准确的说是他单方面看周定衡不顺眼。

他是魔尊,周定衡是剑尊,一邪一正,互相看不顺眼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再说了,正道装模作样,天天喊着除魔卫道,他就要给他们添堵。

其实原因也不是这么简单。

正魔两道的交锋自古有之,斗争数百年,最终还是正道略胜一筹。

正道占据了中州这么一片广袤富足之地,灵气充沛,遍地都是灵脉。而魔道败退到西魔州,此地苦寒荒芜寸草不生,灵气也贫瘠得要命,魔修本就争强好胜,不知道多少尸骨掩满在风沙下。

不过经过几代人的耕耘,发现西魔州并不是毫无可取之处,看似贫瘠,实则矿脉资源丰富,各种矿石深埋地底,而这些矿石可用于炼丹、炼器,不知多少人趋之若鹜。

也正是因为这令人眼红的矿脉,西魔州乱了起来,连上任魔尊都被纷争搅动不知所踪。

还好谢鸣玉横空出世,将西魔州的风波平定,组织人手挖掘矿脉,引来商队将矿石卖向四面八方。

不过到底魔修的名声在外,就算是再贪财的商人也要掂量掂量。

再加上正道对矿脉也有点想法,各种抹黑的流言层出不穷。

为了肃清流言,谢鸣玉约了周定衡在荒漠一战。

若败,分出三分之一的矿脉给天剑宗。

若胜,西魔州产出的矿石不仅要在中州畅通无阻,还要免去百年的矿石税。

不管是输是赢,西魔州的矿石都可以在中州打开局面。

只是这一战,既没输也没赢。

两人打至正酣,一场绝无前例的沙尘暴席卷了整个荒漠。谢鸣玉被卷到一处秘境中,失去了大部分的记忆。

谢鸣玉额头隐隐作痛。

记忆碎片如同潮水般涌来,将他淹没。

直至现在,他终于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

他把周定衡给睡了。

……哈。

该死的。

这记忆来得还挺是时候。要不在他没动手前来,让他悬崖勒马;要不就再晚点来,让他多享受几次。偏偏在他睡完了以后来,这不纯给他添堵吗?

也难怪周定衡看见他脸的时候如丧考妣。

他失忆了,周定衡可没有。

要是身份对调,他能拿到把周定衡给砍了。

谢鸣玉的头又疼了。

不仅是因为记忆复苏,还是因为这档子事。

“……啊。”绝望的呻-吟在房间里回荡。

门外很快就传来了回应。

“鸣玉,你还好吧?”

谢鸣玉很想说不是很好,但话到舌尖,又只是说:“我没事。”

隔着一扇门,依旧遮不住叶景闲的声声关切:“你好好休息,明日我们就要启程了。”

谢鸣玉:“启程?”

叶景闲毫无设防地说出了天剑宗接下来的安排:“我们要去西魔州边境。”

谢鸣玉:“你们去西魔州做什么?”

叶景闲的声音坚定而有力:“除魔卫道。”

……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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