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里,母亲酗酒成性,家里时常充斥着酒精味。直到楚致之上高中后强行干预,情况才好转。大学后,发病得更少了。
他叮嘱过王姨别给她买酒,但毕竟只是帮人干活的,哪管得住主人的闹腾?
楚致之站在原地,对这场面早已麻木。
“妈,把刀给我。”
“你们方家没一个好东西!你们都去死。”
楚乐颜的手剧烈颤抖,刀尖晃得刺眼。
“妈,你说得对,但我是楚家的,我叫楚致之,不叫方致之。”
这句话像触发了开关,楚乐颜猛地将刀刺向他胸口。楚致之胸口传来一阵剧痛,闷哼一声,抓住她的手腕。
“妈,我受伤了。”
楚乐颜眼神恍惚了一瞬,突然丢下刀抱住他:“阿致,对不起……”
一边道歉,一边扇自己脸蛋。
楚致之一边抓住她的手安抚,一边偷偷伸手去够刀。
但还是被楚乐颜感知到了,她只觉得儿子是为了她的刀才哄着她的,猛地推开他,夺回刀架在自己脖子上,表情从愧疚瞬间扭曲成恨意:“都怪你!你为什么是我的孩子?!你为什么要来到这个世界上,你为什么要毁了我!”
即便这种话已经不知道听过多少回了,可楚致之还是呼吸凝滞了一下,黑暗中他的眼神阴郁,但嘴上却说着温柔的话:“妈,你先把刀给我。”
楚乐颜把刀又对准楚致之挥舞,“阿致,你也很痛苦对不对,我们不如都别活了好不好?”
“妈,你病了,我带你去看医生。”楚致之尽力在安抚她,楚乐颜又由愤怒转变为害怕、懊恼、内疚。
突然,它似乎莫名发现手上多了把刀,而且还是对准自己的儿子,吓得一下子把刀扔了。
下一秒,手狠狠地砸向墙壁,似乎要把刚才拿刀对准儿子的手砸个粉碎似的。
紧接着,把房间里的东西一顿乱砸,楚致之上前抓住她。
怀里的人疯狂挣扎,把楚致之整个人撞到墙后的挂钉上,他吃痛闷哼一声。
直到空气中传来血腥味,楚乐颜的神志才逐渐清醒。
楚致之拿到刀后,把刀扔出房门,然后返回房间反锁。
楚乐颜看到楚致之后脑勺的血,一下子完全清醒,被吓得全身发抖,小声抽泣。
“阿致对不起,妈不是故意的。”
楚致之快速抽出纸巾止血,一张张雪白的纸巾瞬间被染红。
“对不起,妈不是故意的……”
楚致之一边按住她扇打自己的手,一边安抚她:“我知道的,你当然不是故意的。”
楚乐颜泪如雨下,瘫坐在地。
想起自己失败的一生,儿子从小跟着她像过街的老鼠一样到处躲藏。
她的人生不应该是这样,儿子的人生也更不应该是这样。
每次失控后,还要儿子安抚,还时常弄伤他。等清醒过来,她除了道歉,竟什么都做不了。
楚致之看不出情绪,只是一张一张纸巾抽出来给她擦眼泪。
虽然已经40多岁了,但从小被保护得太好,娇生惯养,年少成名后,又一直是众星捧月的存在。
所以楚乐颜不知世道险恶,直到遇到方统明这个大恶魔。加之她又是火遍全国的名人,出了这事后,在国内根本待不下去,只得带着刚出生的楚致之四处躲藏。
楚致之这二十多年来,竟没有过真正安稳的家。
外婆重病去世后,原本只是嗜酒的母亲,唯一的精神支柱也没了,楚乐颜变得更是萎靡不振。
楚致之一直坐在床边陪着她,楚乐颜终于停止了抽泣,“看医生能好吗?”
“当然。”楚致之说,“当年你不也带我去看医生了?我现在不好好的?”
楚乐颜眼神有些涣散,但还是勉强挤出个笑容,“你吃饭了吗?我给你做。”
说着就要起身。
楚致之把她轻轻按回去,“妈,我的事自己会处理,别担心,睡觉吧。”
楚乐颜点了点头:“阿致,对不起,妈对不住你……”
说着就又开始哭起来,烦躁地捶打自己的额头。
楚致之按住她的手,轻轻地隔着被子拍打她的胸口,“没事的,没事的,我知道,你说的我都理解。”
大概安抚了十几分钟,楚乐颜才安稳睡下。
他从房间里下来,揉了揉眉心,拿着那把刀递向王姨。
“王姨,我跟你讲过多少次,家里但凡是尖锐的东西都要藏好,别让我妈看到。”
王姨正在一楼客厅收拾,她转过身,看到刀后,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少爷,抱歉,我、我忘了收起来……太太这一个多月来情绪挺稳定的,我以为已经好了……”
“以为?”楚致之用力将刀甩在大理石台面上,“王姨,精神病很难根治!”
客厅的灯光很冷,照得楚致之的脸色更加苍白。他右胸口的白衬衫洇开一片暗红,头顶的发丝间也有干涸的血迹。王姨的视线落在那片血迹上,眼眶立刻红了。
“少爷,您受伤了?我马上叫医生……”
“不用。”楚致之抬手制止,他转身走向储物间,脚步有些虚浮。心力交瘁带来的眩晕感像潮水一样一阵阵袭来,但他早已习惯在这种状态下行动。
储物间的药箱里整齐排列着各种药物,镇静剂、抗抑郁药、止血纱布。
楚致之熟练地取出碘伏,对着镜子处理头顶的伤口,自己消了个毒。
镜中的年轻人有一张过分精致的脸,眉眼间却沉淀着与年龄不符的疲惫。
他脱掉衣服,胸口的疤痕不长,但是挺深的,流血不少,他怕血,看得有些头晕目眩。
这种伤得去医院缝针,楚致之衣服没换就直接开车去医院,医生缝了针后,然后拿了些药就回家了。
回到谢植存家门口时,他楼上的卧室是亮着的,楚致之站在楼下呆呆看了好几分钟,默默吸了两根烟,然后清理干净后才回家。
他其实一直吸烟,不过除了王姨,就没人知道了,他每次吸完,都会给全身上下喷上除味剂,基本上没人闻到。
回到家,他去浴室擦了个澡,换了身干净的睡衣躺在床上,打开谢植存的朋友圈,最新动态是十分钟前发的。
【老妈回来就是为了和我看鬼片的吧,又菜又爱玩,啧,胆小鬼。】表情包是狗头。
配图是谢植存和林梧丹的合照,两人对着镜头做鬼脸,亲密无间。
两人眉眼极其相似,林梧丹是个大美人,很有气质那种,谢植存也把这点十足十遗传上了。
楚致之顺手保存了下来,然后点开相册。里面几乎全是他偷拍谢植存的照片。
校园里打篮球的谢植存,
饭堂吃饭的谢植存,
蹲在路边打游戏的谢植存,
课堂上打瞌睡的谢植存,
最后一张是刚在墓园偷拍的,阳光透过树叶斑驳地落在他脸上,很好看。
他记得第一次见谢植存,他躲在角落呆呆看着大家玩,谢植存跟一群男孩女孩玩游戏,笑的时候露出浅浅的虎牙,很阳光。
楚致之那会儿才知道,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人那么快乐,那么美好,那么……让人心跳不止。
他起身走到书房,把在他在墓园下睡觉偷拍的照片打印出来。
等待的过程中,打开购物网站开始搜索。
【柠檬味的洗发水】
【柠檬味的沐浴露】
出来五花八门,也不知道谢植存用的到底是哪款,楚致之一下子买了几十瓶。
下好单的时候,照片已经打印出来了,那股淡淡的柠檬香像似要从照片里溢出来,他一时间喉咙有些干渴。
鬼使神差下……
他拿着照片,回到卧室,躺在床上,不自觉回味那淡淡的蜻蜓点水,还有车里近距离接触时的气息。
全身血液从心脏而起,然后漫向四周……
他的呼吸渐渐变得急促,另一只手滑向睡裤边缘……
——
谢植存看完鬼片后,想起《鬼铃》在车上没拿,她母亲也喜欢看勒大霄的灵异书,于是返回车库。
回到车里,发现副驾驶上落下一包东西,看起来是药。
谢植存打开,是伤口愈合的擦伤药。
楚致之被他揍了一拳,嘴角都烂了,他应该是买来擦的吧。
谢植存拿起《鬼铃》和药,往家走,给楚致之打了个微信。
微信等了十多秒那边才接。
“你药落我车上了,我放你家——”
但电话那头的声音,很不对劲,呼吸声急促,听起来十分诡异。
“喂,楚致之你干嘛,溺水了?”但很快,他就意识到不简单了,因为他显然听到了……类似搏斗的声音????
这种事,但凡是个男的都会知道的,谢植存一下子浮想联翩,脱口而出,“我靠,你,你在做什么?”
“你不是猜到了吗?”楚致之轻笑,语气沙哑。
“你在做那种事你还接我电话?你……你变态啊!”
楚致之没想到他会打电话来,他正在做坏事,拿着臆想对象的照片已经够刺激的了,更别说听到声音了。
他一下子控制不住,没来得及拿纸,床单就已经湿了。
最后的声音,就算楚致之再怎么克制,还是不由自主地弄出了动静,还是挺大的动静。
谢植存一下子头皮发麻,他没想到楚致之竟然不要脸到这种程度,他骂道:“你是不是有病!!!”
楚致之下了火后很快恢复了正常的语气:“你找我什么事?”
“你的药落我车上了……”
楚致之立马挂了电话,快速清理一遍,往楼下走去。
谢植存看到他的到来,不自觉往他那里看去,往后退了几步。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楚致之,你做那种事的时候臆想的人是谁——”
“——当然是心上人。”
“你敢对薇……你真的是……”谢植存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你是不是经常干这种事!?”
“这不是人之常情吗?我是一个血气方刚的男人,有这种需求很正常吧。”
“所以也就是说你经常干这种事,你怎么可以!”
“不算经常吧,每天一次是常态,兴致好的时候一天两三次。”楚致之低下头,脸不红心不跳,“你呢。”
“……谁要跟你讨论这种东西啊。”谢植存差点崩溃,“我不准你对薇想这种事!”连他都从未敢想过。
“怎么,你吃醋了?”
“吃你个头。”谢植存说。
楚致之低了低头:“好啊!”
谢植存:?????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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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当然是心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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