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馆内,轻柔舒缓的音乐安抚着躁动的心。
“你确定能行?”徐嘉喻拿起桌子上包装好的小药片,有些疑惑地问道。
“肯定的,我办事你放心,这药很烈,而且无色无味。”刘焕嬉笑着挑眉的同时又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保证到。
“只要让岑琅吃下它,保证让他对你俯首称臣。”
徐嘉喻凝视手中的白色药片若有所思。
只是想象一下岑琅那张冷冰冰的脸泛着欲色的红晕,微微喘息的模样,徐嘉喻就觉得激动难耐。
“不会有什么副作用吧?”
“不会,进口药,放心。”刘焕打包票道。
徐嘉喻端起桌子上的卡布奇诺抿了一口,思绪却随着窗外的落叶飞走了。
手指慢慢收紧,指尖开始泛白,药片被紧紧攥在手里,染上了温度。
想起最近听到的一些流言蜚语,居然有人说岑琅这人曾亲口承认爱慕自己许久。
徐嘉喻想起岑琅那备受欢迎、人人簇拥的模样,不禁讥笑出声,得有多天真的人才会相信这种事?
又是岑琅戏耍人的把戏罢了。
自己这两年没少给他使绊子,虽然都不是什么大事,但是肯定没少恶心他。
倏地,徐嘉喻手指松了力,轻声对着刘焕说:“谢了。”
不是爱慕自己吗?
徐嘉喻感受着心中翻涌着说不出的滋味,眼睛死死地盯着白色的药片。
那就满足你。
今天有场晚宴,基本上在J城有头有脸的人都会出席,岑琅当然也不例外。
从前这种事,徐嘉喻向来是不爱去凑热闹的,因为总有人拿着长辈身份教训他的性取向,他厌烦得很。
徐嘉喻将袖口别好,理了理精心做好的发型,又仔细照了一下镜子。
嗯,很完美。
他今天一定要把岑琅的风头压下去,闪瞎他的眼。
徐嘉喻坐在车上,看着窗外倒去的景色,不禁想到这将是今年他第一次见到岑琅。
两人其实本来一年到头也见不了几次,徐嘉喻也有心避着他,见到的次数更是寥寥无几。
以至于徐嘉喻走进晚宴时看到岑琅的第一眼反而有些怔愣。
好久没见,他的头发长了一些,被做了精致的造型,一看就是认真收拾了。
徐嘉喻有些庆幸,幸亏他也认真捯饬了一下,不然真的不知道是谁闪瞎谁了。
“徐少今天怎么有空出来啊?”一道不怀好意的调笑声在耳边响起,引来了不少人的目光。
徐嘉喻轻轻瞥了一眼来人,没有应答。
“你什么意思?”于景见徐嘉喻不理人,有些恼羞成怒。
“不想理你的意思。”徐嘉喻感受着附近人的视线,有些不耐烦地敲了敲手指。
于景简直就是一块狗皮膏药,徐嘉喻只要一出现在他身边,这人就开始让人厌烦的挖苦模式。
平常人感受到别人的厌恶,大概率会灰溜溜地选择远离,但于景这个奇葩偏偏缠上来恶心人,甩又甩不掉。
徐嘉喻都怀疑自己上辈子是不是造了什么孽才惹上这种神经病。
“徐少爷谱大自然不稀罕跟我交谈,不知道在场的人中有谁能得您青睐,聊上几句。”于景明明眼睛气得都要冒火了,却还是不想落在下风。
“反正不是你。”徐嘉喻从侍从的托盘中拿了一杯红酒,慢慢在手中摇晃,语气不以为意。
“让我猜猜,不会是岑少吧。”
单听他这话说的莫名其妙,即使是岑琅前不久说过爱慕徐嘉喻,但所有人都只当是个玩笑话。
毕竟谁不知道徐少和岑少是S市出了名的死对头,即使曾经有些什么情谊,也早就是陈年旧事了。
可于景偏偏挤眉弄眼,端的是一副拿捏人把柄的模样。
徐嘉喻就算是再迟钝也能听出他的调笑,视线移了过去,死死盯着于景的眼睛,皮笑肉不笑地开口道:
“三句不离岑琅,你不会喜欢上他了吧。”
于景被呛了一句,开口就想怼回去,说话连大脑都没有过。
“放屁,喜欢他的明明是......”
徐嘉喻脸色不佳,不想听他胡言乱语,吵到的人头大,刚想开口打断。
却没想到有人先他一步出声。
“我怎么听见有人在叫我。”一个身材高挑的男人缓步走来过来,停在于景面前,将近一米九的身高颇有几分威压的感觉。
“没……”于景也没想到岑琅也过来掺和,眼珠子滑稽地转了转,像是想起什么,抬头苦着一张脸连忙陪笑道。
毕竟这种连亲生父亲都送进监狱的“神经病”可不是他能招惹的。
徐嘉喻听着身旁熟悉的声音有些恍惚,身体僵硬到不知该如何反应,只是沉默地平视前方。
可身旁人身上的香味却像是和主人一样的霸道,横冲直撞地冲到了徐嘉喻的鼻腔间。
不同于曾经熟悉清新的气味,是更加成熟稳重的感觉,却也有些陌生,找不到记忆中的模样。
徐嘉喻摩挲着口袋中的药片,心脏像是遇到陌生情景时的紧张一样,砰砰乱跳个不停。
“怎么不说话?”岑琅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撩起发丝扫落在耳畔,痒痒的。
等徐嘉喻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于景那孙子早溜得没影了。
“没什么想说的。”徐嘉喻转过头看着身边的人,干巴巴地说道。
“徐少脾气真大,谁都不想理。”岑琅挑了挑眉,像是没有听出徐嘉喻生硬的语气,开口打趣道。
徐嘉喻闻言蹙眉:“没想到岑少还有偷听墙角的爱好。”
这话挖苦的很,直截了当地回怼了岑琅的问题。
可被怼的人也不生气,甚至一副和颜悦色的模样,甚至还开口解释了一句:“他声音不小,我偶然听到而已。”
“是吗?”徐嘉喻端着微笑反问。
“当然。”
富丽堂皇的大厅中,悠扬的音乐飘散在每一个角落,人们端着酒杯言笑晏晏、觥筹交错,推杯换盏之间的奉承声听的徐嘉喻有些烦躁。
那一抹高挑挺拔的身影却自然的融入到其中,徐嘉喻看着不远处的岑琅微微失神。
老死不相往来的这几年,岑琅变了很多。
徐嘉喻躲在角落里独自饮酒,他心里藏着事,烦躁得很,不自觉地多喝了几杯。
“臭小子,猫在这干什么呢?”找了两圈人的徐父终于在角落里找到了自己的儿子,看着他的模样恨铁不成钢地说道。
“干嘛呀。”徐嘉喻被强迫拉着走向人群处,有些不情愿。
他本身也不是来交际的。
“出来见人,大大方方的,省的人家说你不礼貌。”徐父操心道。
“让他们说呗。”徐嘉喻满不在意,嘴长在别人身上,他又管不了。
刚说完头上就挨了一巴掌,随着而来的是徐父刻意压低的声音。
“闭嘴,臭小子。”
“哦。”徐嘉喻揉着后脑勺,老老实实地跟在徐父身后。
等走近了之后徐嘉喻端着乖巧的笑嘴甜地“叔叔长伯伯短”,简直要把周围一圈的长辈夸地飘飘然了。
徐父看着身旁比自己还要高出来一个头的儿子游刃有余的模样,自豪感不禁油然而生。
在无人在意处,悄咪咪地扬起了自己的头。
徐嘉喻聊久了有些累,端起手中的酒杯抿了一口,他正打算找个借口从他爹眼皮子底下开溜,毕竟他今天来可不是为了和这些老古板聊闲天的。
不知道是不是上天感应,他只是在想,就听到一抹熟悉的音色。
“徐伯父,不知道能不能和嘉喻聊聊。”岑琅的神色自若,明明是想和他聊,却先要征求他爹的同意。
装模作样。
徐嘉喻暗暗评价道,岑琅才是最会在长辈面前装乖的。
自己这种哄人的小把戏在他面前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眼看着一群人又要在一旁吹嘘岑琅是多么天资卓越、年少有为,完全不是几年前痛斥他不忠不孝的模样了,徐嘉喻一阵牙酸,直接拉着人往宴会厅外的小花园走去。
本来他还在想借口去找人呢,既然人都已经送上门了,他当然没有什么理由拒绝。
两个人靠在花园亭子里的石柱上,徐嘉喻手里还拿着刚才抿了一口但还没见底的红酒,随手放在了木桌上。
两个人并肩吹着晚风,谁也没有先开口。
“听说顾桥修去国外了。”闪烁的灯光流转过岑琅的脸庞,更显得他在夜色中的惊艳。
徐嘉喻小幅度转头,眼睛斜着瞄他,“嗯。”
“什么时候回来?”岑琅意味不明的问道。
“不知道。”徐嘉喻感觉和岑琅微微触碰的肩膀和口袋里药片紧贴着的皮肤都在发烫,以至于他没仔细思考岑琅的问题,只是漫不经心地答着。
这副模样在岑琅的眼中又多了层意味。
“难过吗?”
粗糙宽厚的手里把玩着一支烟,灯火闪烁,岑琅轻吸一口,白色烟雾缭绕在两人之间,让徐嘉喻有些看不透他的眼神。
“什么意思?”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徐嘉喻脱口而出。
“字面上的意思。”岑琅又猛地吸了一口烟,然后缓缓吐出,眼神流转。
徐嘉喻这才大脑归档,明白了岑琅为什么这么问,他再三斟酌,才开口说道。
“应该是难过的吧,毕竟全深城谁不知道我心慕于顾桥修。”
声音不大,却可以让两个人听的清清楚楚。
烟被夹在指尖之间,随着风吹忽明忽暗,岑琅感觉有些口渴,或许是最近天气太过干燥。
“即使是他以后再也不回国也会一直喜欢吗?”岑琅说这话时突然转头看向徐嘉喻,眼神中夹杂着看不懂的情绪。
两个人自从四年前疏离之后便再也没有聊过这么私密的问题,徐嘉喻也认为以他们现在的关系更不适合聊这些话。
可他还是开了口,“我不会单相思。”
岑琅的视线太过炙热,徐嘉喻不自然地偏了偏头往远处眺望着。
余光视线中是岑琅放松了紧绷的身体。
徐嘉喻心口突突一跳,周围的空气太过静谧,心跳的声音就愈发震耳。
徐嘉喻被心乱跳的节奏打乱了思绪,在这种陌生的安静氛围,他没有再去想所谓的前因后果,只是追随自己的内心将手扯向了岑琅的领带。
这简直是很冒昧,超过了正常的社交距离。
原本板正熨帖的深灰色领带便在徐嘉喻手里攥出了浅浅的痕迹。
他稍稍用力扯着领带将岑琅拉到眼前,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拉进,视线相撞交缠,气息暧昧缠绕,他甚至还能闻到岑琅身上浓重酒味中透着淡淡的须后水的香味。
徐嘉喻从他的眼睛开始细细打量,然后是鼻子、嘴巴,最后用另一只手拿过岑琅夹着烟,放在嘴里慢慢吸了一口,张开洇红的嘴唇对着他轻吐一口烟。
不想再等,不想做一辈子的胆小鬼。
他听到了自己的声音。
“有谣传说岑少喜欢我?”
说这话时,徐嘉喻死死盯着眼前的人,不肯错过一丝情绪。
或许是烟雾缭绕,他看不透岑琅的情绪,是戏弄吗?
他不清楚。
只能看到岑琅喉结浅滑,缓缓开口:“你没确定过,怎么就能确定它是谣传呢?”
“哼。”徐嘉喻轻笑一声,眼神里却没有一丝笑意,松手甩开岑琅的领带。
他没有确认过?
他怎么没有确认过,想起来五年前那封送出去却无果的情书,徐嘉喻脸色更加难看,又吸了一口手上的烟。
既然岑琅不否认,就不要怪他出手了,毕竟自己已经给过他机会了。
“我口渴了。”徐嘉喻面无表情地说道,他知道岑琅能明白他的意思。
岑琅将木桌上的红酒递了过来,徐嘉喻接过来看了一眼挑剔道:“不想喝这个。”
“等着我。”岑琅深深看了他一眼,说罢便转身走向宴会厅。
徐嘉喻看着岑琅离去的背影,将口袋里早已沾上体温的药片拿了出来。
噗通。
一个小药片消失于手中的红酒里,了无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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