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仙宗第两百一十一届收徒大典圆满收场。
其中当属裴元度最得意,自从收了江晗为徒嘴角的笑就没卸下过,杜若弘此后愣是没瞧裴元度一眼,他怕看了把自己看心梗。
大典结束,江晗一人沿着小道回梧桐峰。因为失忆的缘故,他现在还不能御剑。
途中,好几位仙子都上前询问,问江晗是否需要她们御剑载他。
江晗神情温和一一拒绝了众仙子的好意。
江晗沿着羊肠小道向山上走去,却在半山峰被一人拦住。
拦他之人是陆临。
琵月宗掌门之子。
江晗特意搜寻过他的画像。
陆临长相偏英气,脸上还有一道约两寸的疤,平添了一分戾气。
江晗打量了两眼陆临,其本人与画像一般无二,只是身高上比他矮了半个头,在气势上便少了一截。
江晗打量陆临的同时,陆临也在打量江晗。
陆临原本心思并不在江晗身上,直到收徒大典结束,他也不知江晗是何许人也。——直到他无意间看见了恒仙宗的宗门贴,得知了江晗与伍雪卉之间种种。
他第一反应便是找到江晗,对他说:
“离开雪卉。你想要什么修炼资源,我都可以给你。”
江晗把打量的视线收回来,短促一笑。
陆临皱眉,“只要你答应,灵丹妙药、仙器法宝我都尽量为你寻来。若是你不答应,别怪我刀剑无眼误伤你。”
很明显的威胁了。
若是江晗修为真的只有筑基期,或许会害怕。毕竟,修真界杀人夺宝、持强临弱的事端每天都有发生,何况对方还是修为高深的琵月宗少宗主。
陆临放话后,半晌却未闻对方回话,不由得捏紧了手中的剑。
他一出生便是身处高位,别人对他从来都是带着三分恭敬,哪里受过被人无视的气。
“我在同你说话!”陆临语气急促,俨然是发怒的前兆。
面对一个元婴期修为的大能,江晗依旧是稳得八风不动,唇角紧抿,完全没有开口的意思。
“好,好,好得很。”陆临扯了一下嘴角,脸上神情阴鸷,“以为我不敢在恒仙宗打伤一个最末等的、无人在意的弟子?”
话落,陆临拔出宝剑,径直朝着江晗狠狠劈下。
陆临这一剑是收了力道的,毕竟这里还是恒仙宗,他不可能把人打死。
但在看见江晗头上的伤时,他还是明显地愣住了。
他那一剑的速度攻势明明是收敛了七八分,按理说面前的人应该是可以躲过的。
他为何不躲?
还让剑气伤了最脆弱的头部。
江晗脸上留下温热的血,但他却全然不在意,反而是很轻地勾了勾嘴角。
“疯子。”陆临看一眼江晗,不知为何心底竟然有些发憷。
既然已经将江晗打伤,出了气,陆临匆匆暗骂两句便疾步离开。
**
江晗没有管脑袋的伤,反而转了脚步往山下走去。
陆临御剑的速度很快,刚刚他收到消息,负责送客离宗的人是伍雪卉。
他想在离开前见她。
伍雪卉送离了最后一批客人,回身对陆临淡淡道,“陆少宗主,请问要单独聊的是何事?”
两人站在的位置是一座桥上,也是离开恒仙宗的出口。
陆临看着仙容貌美的伍雪卉,不由得呆了呆。即使是见过了多次,他每次仍会被惊艳,陆临掩下神色,恭敬说起了琵月宗与恒仙宗的一笔交易。
其实这些事本应该由两宗的负责人对接,但他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把这些琐碎事物拿出来说道。
即便如此,伍雪卉也没有表现出厌烦的神色,反而很认真地跟他探讨了一会两宗的交易细节。
眼前的红唇不断煽动,陆临暗暗咽一口唾沫,不由想到了“大师姐养的小白脸”那篇帖子。
她在他眼中向来是端庄得体,她真的是帖子里说的那样,喜欢木屋藏人?
想到今日连他半分之一招都躲不过的江晗,陆临心底涌上一股不甘。
既然他都可以,自己为什么不行?
思绪纷乱间,他突兀地问出了心底的疑问,
“雪卉,你可觉得一人修道太过孤寂,夜半时分总想有一人伴于身侧。”
伍雪卉眉间一蹙,脚步明显地退了一步,与陆临拉开距离。
而后红唇轻启,“陆少宗主,过界了。”
语气冷得冻人,字字疏离,全然不像表面的甜美近人。
陆临满腔情意还未开始便被拒绝了彻底,她甚至不愿意跟他谈公事之外的事,一句也不愿。
陆临脸上挂不住,伸手想要拉近伍雪卉的刻意疏离。
手上顿地传来剧痛,像是被无数的虫蚁噬咬,疼得几乎麻痹。
疼得陆临忍不住低咒出声。
伍雪卉手中的法术还未来得及打出,便看见陆临手疼得卷缩在地痛苦呜鸣。
抬头,她与陆临中间多了一人。
江晗横在了两人之间。
青年脸上表情冷若寒霜,手中的剑未出鞘,却能让人感到彻骨寒冷的剑意。
这样的剑意
——是化神期才能拥有的。
江晗恢复记忆了?
伍雪卉脑中不知为何突然闪过她将江晗定在铃铛花树下的情景,脸上涌起一阵热意。
那他会不会找自己算账?伍雪卉心里压了个五成他会找自己算账。
恢复记忆的青年脸上恢复了以往一贯淡漠的表情。
突然被打的陆临自然是不服气,可他刚要拔剑便被江晗定住,一脚踹下了山。
至于那一脚被踹得多用力,只有断骨的陆临知道。
四周都清净下来,桥上江晗依旧是保持着长身玉立的姿势。
伍雪卉判断两秒,确定江晗不会跟自己动手,这才开口,
“你恢复记忆了?”
虽然是疑问句,但用的是肯定的语气。
“不慎被人打中前额,记忆与修为都已恢复如初。”
伍雪卉望一眼雾气沉沉的山崖,明了陆临乃是咎由自取。
罢了,这点高度也摔不死他。伍雪卉收回目光,望向青年,“你现在是要离去,还是……”
既然恢复了修为就没必要再拜师修炼,伍雪卉等着江晗自请离去的话。
半晌,江晗眸色渐凝,反手拔出了背上的剑,声音微沉道,“既已拜师,便不会反悔。”
拔剑?
终于要找她算账了吗?
上一个打破江晗脑袋的已经被踹下山崖。
不知江晗是否也要将她踹下山崖?
伍雪卉做好了打斗的准备。
只见江晗将本命剑放在两人之间的地板上,而后用平常的语气道,“师姐,我载你回峰。”
伍雪卉看着在江晗脚下不断变大的黑色玄铁剑,顿住。
载她?
她明明可以自己御剑。
江晗踩在剑身,未见身后的人有动作,回头缓慢道,“师姐带我脱离秘境回宗疗养,江晗不知如何感谢。”
“我不喜欠人人情。”
说这些话时江晗表情没什么变化,语气却很执着。
伍雪卉明了江晗这是一恢复记忆便要向她报恩。
也好,早日将两人的恩情清算,也是她想做的事。
顿住的脚步踏上巨剑,以往都是伍雪卉带师妹师弟御剑飞行,这还是她第一次被师弟载着站于剑后。
山风凛冽,身前宽厚的臂膀将山风遮了大半。
江晗的发丝随风飘动,有一缕调皮地拂过了伍雪卉的面颊,扫过她的颈窝。
在伍雪卉还未反应,江晗便将一个定发术打在自己头上,立刻道,“抱歉,师姐。以前从未御剑载人,未料到会如此。”
师姐二字叫得很轻。
伍雪卉:“无妨。”
被发丝扫过的面颊,隐隐发热,被山风一吹,热度蔓延。
谈话间,江晗举一反三,抬手间将一层结界笼罩在剑的四周。
把山风阻隔得彻底。
再未有一丝一毫的风吹到伍雪卉面上。
两人降落在庭院,伍雪卉抬步径直走向房间。
没了失忆做借口,江晗自是不能再去主卧。
青年立在庭院,没有任何动作。
伍雪卉回身,蹙眉,“站着作甚,跟我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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