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恒帝听到这个结论,瞳孔猛地一缩,面上也冷了下来,整个上书房都陷入了沉寂。
“这种蛊毒名叫沉华,是一种已经绝世许久的蛊毒,少量服入可以致使人眼盲,更多一些会导致中毒者失忆,更有甚者,可能会使中毒者的智力下降……”
这蛊毒的名字叫云绶听起来恍如隔世,但是,这后面的话,叫云绶不免心头一惊讶,上一世明鹤卿整整一盅酒下毒,却只有眼盲,而这一世只是小小一口,为何会有最严重的症状?
而且,上一世是在半年后,这种蛊毒才被人查了出来,现在才连皮带毛刚刚一个月的时间就被查了出来。
又产生了差别,云绶眉头紧锁,看着乾恒帝的背影,如果说两厢有了差别,那能有的可能要不就是上一世也是早早就有人查了出来,但不知因为什么原因被压了下来,直到半年之后,才被提出来,要不就是这一世又什么人提前洞察了这一切,早早知道了这个结果。
那这个人是谁呢?
云绶有些心乱如麻,这件事看上去似乎是无从下手的一个死局。
足足安静了一炷香的功夫,乾恒帝开口叮嘱齐太医继续照料好明鹤卿的身子,并叮嘱了齐太医隐藏蛊毒被破解的消息,便着人将齐太医送了出去,而后转身看着云绶,缓缓说道:
“朕不相信巧合,这也绝非巧合。”
云绶明白乾恒帝话里的意思,刚准备起身,就听到乾恒帝说道:“你替朕去一趟北疆,彻查此事,还有,既然那东西是来自北疆的,朕也就将太孙交与你,一同前往北疆,务必治好太孙。”
云绶一愣,起身的动作也是一顿,他万万没有想到这次失算了。
方才他以为乾恒帝只会着自己去北疆调查诸事,同时找寻沉华的解毒之法,却是万万没有料到,乾恒帝会直接让明鹤卿也同行,那这番举动不就是摆明着昭告天下,太孙之事祸源北疆?
云绶刚想到此处,乾恒帝就又接上一句。
“但是因着此事牵涉太广,张扬不得,所以你得以另外的借口前往北疆,暗中调查此事,那岐州北疆苦寒之地,这些日子就委屈委屈你了。
“至于卿儿那边那边,除了朕与你,还有三方足可信任的心腹之外,谁都不会知道本朝的皇太孙离开过太孙府。”
云绶一愣,转瞬就明白了乾恒帝的意思,当即拱手一礼,答道:
“臣明白。”
*
几日后,岐州按察使上书,言明自己年纪已大,担当不了此大任,恐在位不能行其责,并也年事已高,思念家乡,想着落叶归根,故此,望陛下准许,告老还乡,另寻高明有德之人接任。
乾恒帝再三挽留,奈何岐州按察使去意已决,无奈,乾恒帝只得丰厚赏赐,赐其荣归故里。
此一位置空缺,朝中纷纷猜测这等重要职务会落在谁头上,虽然暗地里的动作也少不得,这是一个正二品的一方官职,但其实并没有太多人真正愿意去岐州,一则是远离雍都,这一调动恐怕就只能到这一步了,二则来,那地方气候苦寒,没得平白去那里受罪。
但唯独就特殊在,岐州处于大渊边界,交通互市等事宜繁多,里面可以捞的油水以及行事的权利是其他有些州府的总督之位都是不能比拟的。
所以,当再几日后,任命诏书送到云绶手上的时候,众人真都确实是一惊。
也不是没有人想过,这个位置会被乾恒帝给到某个年纪不大、有前景的人身上,作为一个跳板,日后可以委以重任,但确实是没有人想到,这位置居然会被送给云绶,因为着实没有那个必要。
云绶现在虽然才是个五品的官阶,但年纪轻轻就身处翰林院,加之各种情况,明眼人都明白,云绶那都是乾恒帝为之储君培养,将来要封侯拜相之人,怎就平白无故的就被送到了边关去。
莫不是因着什么事情,失了圣心,但又碍于其祖父的事情,便找了这样一个尴尴尬尬没什么前景的位置任由其自生自灭?
就在各种说法众说纷纭的时候,倒是当事人并未有何表示,只是面无任何波澜地接过了那封诏书,然后回府开始收拾东西,准备上任。
在接到诏书的三日后,云府一切收拾妥当,准备动身的时候,乾恒帝又着人送来了一辆御赐的马车以及几车赏赐,外加几句叫众人听了都会有各种猜想的话,于是众人的目光和想法被乾恒帝的一系列动作成功的引到了另外一条路上。
不过还是有些心思缜密之人,怀揣了其他的考量,云绶离开雍都的那日,明承远靠在梨花木的床头上,一边玩弄着洨姬的发丝,一边呢喃着说道:
“我记得父皇着了云绶调查当日刺客的事情,这事儿也没有个什么结果,倒是被送到了岐州去……”
洨姬爬起身,指尖轻轻触碰在明承远的胸前,缓缓划过,明承远腰间一紧,脸上皮笑肉不笑地抓住了洨姬的手。
“会不会是父皇和云绶查到了什么?然后送云绶去岐州调查?”明承远嘴里继续念叨的盘算着。
这会儿,瞧着明承远没有躺下来的意思,洨姬便坐起身,帮明承远不轻不重地捏着肩膀,一下一下的力度刚刚好捏到了明承远的心坎上,明承远有些舒服的眯了眯眼睛,脑子里的盘算也缓慢了下来。
“殿下可以着人暗中盯着些,时刻关注着,若是有什么情况,也能及时应对。”
洨姬款款说道,声音里还带着寸缕娇艳,即使是说着这些事情,也叫人听了心猿意马。
然而,明承远却摇了摇头,“若真是我方才猜测那般,父皇和云绶必定会布置严密,观察何人有举动,此刻,我是万万不能着手有动作。”
洨姬给明鹤卿捏肩的动作微微一顿,不过转瞬就恢复如初,明承远像是没有感受到一般,伸手摸了摸洨姬的手,说道:
“不过我的人不能有动作,但是你们可以,就这两日,让你的人暗中跟着云绶的车队,刺探情况。”
洨姬收回了手,双膝跪在床榻上,侧看着明承远紧闭双目的面容,脸上的神情终是有些许的裂痕,不过须臾就收了回来,低眉顺目地答道之后,就披上肆意搭在床边的外裳,出了屋子。
听到洨姬离开的脚步声,明承远倏然睁开了眼睛,看着那抹离开的艳丽身影,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也不知是在想些什么,目光之间流出些许阴厉来。
却道是云绶这边,在出了雍都一段时间后,云绶叫停了车队,兀自从自己的马车下来,上了那辆乾恒帝赏赐的马车。
果然不出所料,那马车里面坐着的是双目被抹额围住的明鹤卿。
云绶朝着端坐的明鹤卿拱了拱手,然后坐在了一旁,紧接着,云绶的目光就落在了两人间那个精致的檀木小几上,上面赫然放着一碗冒着热气的汤药。
碗很大,足是往常吃面用的海碗那么大,一旁还放着一个雕花精细的食盒,不用想,里面都装着众多甜点。
云绶往常那副无论出了什么事情都毫无波澜的表情,终于是面对着一个傻了吧唧又坑不兮兮的明鹤卿的时候坚持不住了,就只见云绶双手抻在下巴处,手肘抵在两个膝盖上,十足愁眉苦脸的看着那一海碗的汤药暗自伤神。
云绶:如果我有罪,请御史台的倔老头们来弹劾我或者是让皇帝陛下来抓我下大牢,不是让这么个不吃药的傻逼折磨我……
明鹤卿:[轮廓线条分明严肃俊逸的脸上露出些许憨笑]说什么呢媳妇儿?你看我多贴心的准备好了那么多零嘴!够我们吃一路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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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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