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跟我商量事？你先答应我以后不会再对我使用能力。”

黎萧抿着唇不说话。他没法保证，因为是让季长生晕倒可以规避掉很多麻烦。

毛茸茸的东西突然怼到了他鼻尖，黎萧打了个喷嚏，定睛一看，是一根狗尾巴草。

“答不答应？”季长生隐隐威胁，攥着狗尾巴草来回挪动了下。

黎萧又打了个喷嚏，晃动的草尖让他脸颊也泛起痒意：“你把它拿开！我答应！”

狗尾巴草顺着他的下颌滑到脖颈。

“我改主意了，你要发誓才行。”

黎萧难得被这么捉弄，气得胸膛起伏：“你以为我受制于你了？”

季长生眉梢一跳。也对，如果黎萧有超能力的话……

暗示成功了，黎萧眼尾弯了弯，挣开绳索。在季长生放大的瞳孔里倾身上前，把他按倒在地，屈指狠狠敲击了他的脑门：“别睡了！”

季长生痛醒了，从床上弹起来，惊魂未定地摸了摸脑门，滞留的痛觉并没有再度袭来。

750，掌声，废弃工厂在他脑海里不断闪回……所以他是做了个美梦还是噩梦？

周六。季长生第一次去上补习班，上一次踏进这所辅导机构还是他小升初的时候。

由于他是中途报班，所以被插进了一个班级，班上有他的老熟人。

老熟人在门口等他。

“我早饭呢？”

庄诉玉递给他一袋包子：“你怎么起那么晚？”

“昨晚没睡好。对了，这个班老师严吗？”

“严，但对你来说应该没什么。”

季长生站门口三口两口啃完了包子，两人一起进去了。

他从上午九点补课到下午三点，中午跟庄诉玉随便找了个面馆填饱肚子。

“最近开黑叫你也不来。”

“没时间，快期中了。”季长生搅着面条。

“要这么算，咱们学校大小考试一个接一个的，根本没有喘息时间，别太拼了，不然高三咋办？”

“简单，高三还当高二过。”

季长生吃几口就不想吃了，叹气：“跟学校味道差不多，咱们伙食太差了。”

庄诉玉赞同：“是，一中就这点不好，别的学校扩建食堂，一中扩建操场，搞得其他学校都能推行饭卡制了，就他现在还在用饭票，想吃什么得靠抢，上次那个菠萝盖浇饭我差点吃吐了。”

辅导班布置了几道课后题，季长生把语文英语先放到一边，对着物理题左思右想不得其解。

物理是他相对短板的学科，远不如对数学那么游刃有余。他喜欢深究，刨根问底，而知识储备不足，就导致无法探寻本质，反而越想越乱。

他还记得每月多花30块钱，不能浪费，所以果断把问题发给了黎萧。

黎萧收到信息看了会儿，发现他也不会，干脆没回，毕竟昨晚因为这人离谱的梦境没睡好。

季长生很有耐心，直到晚上，对面还是没动静才忍不住拍了拍。

[别惹我]：怎么不理我？

[.]：解不出来。

附带一张JPG，是混乱的草稿。

[.]：我考虑有三种情况，但是有一种情况算的数据太夸张了，没想通哪出错。

季长生仔细研究了对方的步骤，灵光一闪：

[别惹我]：我知道你哪错了。你把电流方向的变化漏算了一次，第五行那里。

过了两分钟。

[.]：对，你怎么看出来的？

季长生当然记得自己立的学渣人设，反呛道：“对啊，我是学渣，怎么回事啊，你怎么能让学渣教你，好好反思一下。”

对面发来一个已老实求放过的跪地表情包。

季长生找了个爱卿平身的表情包，并截图留恋。

周末总是过得很快，季长生解决完补课班作业，总算得空上号打游戏，看到好友列表[.]亮着，顺手就邀了。

点完才猛地缩回手，遭了，他打游戏是要开麦的，把学习搭子邀请进来不就双双掉马了？

没事的吧，以黎萧天天叫他滚去学习的性子，应该不会答应的？

队伍里多了个人。季长生关掉了自己的话筒，安慰自己，没事没事，到时候黎萧万一开口说话，自己再开麦演个戏，就说：“卧槽，一个点，你的声音好像我一个同学。”

算盘打好，队友英雄都确定了，他只好补了个辅助位，进入游戏。跟在黎萧选的射手后面。

耳麦里岑宁的声音响起：“辅助来跟我跟我。”

传过来的声音有些失真，跟平常听到的声音不太相同，季长生祈祷黎萧没听出来。

他操控着英雄跟岑宁在上路收割了一个人头，又往中路赶去，全程安静异常。幸好其他人都叽里呱啦一刻没歇，倒也没注意到季长生一直没搭话。

一局结束，季长生如释重负。

一个点发来消息。

[.]：刚刚不小心点了同意，我平常不怎么打游戏，下次别邀请我。

季长生忙不迭回道：明白。

应该，没发现什么吧？

这份心虚一直延续到上学，季长生确定黎萧看起来和往常没有任何变化。

中午抢饭票，他多扯了张红色饭票，顺手就拍到了黎萧桌上：“不小心多了一张。”

黎萧从来不挤在人群里抢饭票，每次都是剩什么拿什么。

红色饭票用于基本大伙的窗口，两素一荤，是最珍稀的饭票。

“谢谢。”

黎萧按住它，默默把梦里季长生拿狗尾草挠他脸这笔账划掉。

季长生：“不用谢，谁叫我人好心善呢。”

黎萧：“……要不然你还是把这张拿走吧。”

食堂照常拥挤，学生满溢到了教职工专属区域，要么眼疾手快抢到位置，要么只能等就餐低峰期，季长生通常是抢位置，因为午休前还要去操场打球，时间很宝贵。

他和黎萧从两个方向在一个空位狭路相逢。

“我离得近。”季长生腿就挨着座位边。

拿人手短，黎萧今天格外大度：“你坐吧。”

“等等，其实挤挤也行？”季长生典型的吃软不吃硬，黎萧退让了，他反而不想把人赶走了。

凳面是长条的，以前运气不好找不到空位时，季长生也会找个认识的人挤一张上。

“而且挤不了多久，人家马上就吃完了。”季长生又说。

黎萧欲言又止。

坐对面的人确实只剩两口饭，察觉到这种微妙的氛围，起身腾出了空位：“我好了我好了，不用挤。”

季长生本意还是跟黎萧挤一张上，没想把对面吓走，说：“哥们你还没光盘呢就急着走？”

那人说：“先走了，回去还要背书。”

“有位置了。”季长生指指对面的位置。

黎萧坐下：“他有可能……是被我逼走的。”

“没事，我认识他，”季长生说，“我逼的，不是你。”

季长生发现黎萧吃东西格外斯文，以至于到了缓慢的地步，他不由也放慢了点速度，一边时不时抬头瞅墙上的挂钟注意着时间。

“不用等我。”黎萧说。

“我没等，就是难得抢到红色饭票，得细嚼慢咽。”

黎萧默默加快了速度。

把碗筷送到回收处，季长生随口问了句：“打球吗？”

“好。”

季长生扭头走了，走两步觉得不对劲，等会儿，刚刚黎萧是不是说了“好”？

一回头，黎萧果然在后面。

“你会吗？”季长生迟疑道。

“会，在四中加过篮球队。”

“那为什么到了这里——你之前好像挺排斥的？”

“在四中的时候加的活动多，不得不跟别人多了很多交流，我不讨厌打篮球，也并不讨厌交流——”

黎萧话说到一半，发现这事解释起来很麻烦，早知道应该干脆用关你什么事堵回去，眼下也只好接着说，“但是这种东西一旦多了，就会产生联系，我不喜欢跟人有联系，也不喜欢过分交流带来的深入了解，因为——”

“因为你觉得你跟他们不一样。”

黎萧蹙眉没回答。他不知道季长生是意有所指，还是单纯觉得他清高。

季长生把从器材室抱出来的篮球丢到他手上。“不过你刚才已经说了好，不能反悔。”

“嗯。”

两人找了个空闲的球框，同伴们都还没到。

“哐”地一下，篮球稳稳落进球框。季长生走在前面，顺手抱住弹过来的球，回过头看黎萧：“有两下子啊。”

刚刚把球抛进球框的黎萧冲他笑：“怕没？”

“怎么可能，”季长生说，“看你有点实力我就放心了，不然等会儿跟你当对手，还得给你放水。”

班上几个约着一起打篮球的陆陆续续到了。

张天乐诧异道：“黎萧，你也会打篮球了？”

“他一直会。”季长生说。

“不是，我意思他也会来玩。”

也许是对学神天然崇拜的原因，大伙儿对今天多了个黎萧表现出了十足的热情。

黎萧和季长生分在两队里，球传到季长生手上，黎萧在前面挡着，只等他一脱手就把球拍出去。

季长生左脚挪出去来了个假动作，待黎萧也挪出去，便一个旋身从右侧的空隙抛球，篮球碰了下挡板，晃悠两下，还是落进了球网。

交锋并不激烈，快到午睡时间，一群人慌慌张张往教学楼赶。路过自动贩卖机，季长生买了瓶水，一包酸梅糖，解闷的时候吃。

眼尖的人立马挤过来。

“给我一个。”

“也给我个。”

哄抢之下很快见了底。幸好季长生提早抓了几颗出来，随手塞给黎萧。

“见者有份。”

黎萧摊开手心看了眼，三颗，熟悉的包装，老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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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