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抱温暖而真实,带着虞挽棠身上特有的冷香和一丝雨水的微潮气息。颜灼紧紧抱着,仿佛一松手,这个人就会像幻觉一样消失。
虞挽棠的身体依旧有些僵硬,对于这样直白而依赖的拥抱,她似乎始终未能完全习惯。但她并没有推开颜灼,那只生疏地轻拍着颜灼后背的手,也一直没有停下。
过了许久,直到颜灼的抽泣声渐渐平息,只剩下细微的、因为哭过而忍不住的抽噎,虞挽棠才微微动了动。
“现在,”她的声音从颜灼头顶传来,恢复了一些平日里的清冷,但仔细听,似乎比平时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温和,“可以去洗澡了吗?颜总,你是想把我的衬衫也一起哭湿,然后一起感冒?”
颜灼被她这话说得有点不好意思,把脸在她衬衫上又蹭了蹭(果然蹭了一脸湿意),才依依不舍地松开手,抬起哭得乱七八糟的脸,眼睛和鼻头都红彤彤的,像只受了天大委屈的兔子。
“那……那你不准走。”她看着虞挽棠,眼神里带着劫后余生般的依赖和一丝不安。
虞挽棠看着她这副样子,金丝眼镜后的目光似乎柔和了一瞬。她抬手,用指腹略显粗糙地擦过她眼下未干的泪痕,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承诺的意味:“行李箱还在门口。”
颜灼顺着她的目光看向那个小小的登机箱,心里这才真正踏实下来。她吸了吸鼻子,重重地点点头:“嗯!”
她乖乖地转身,一步三回头地往浴室走。
虞挽棠看着她的背影,目光落在她光着的、踩在冰凉地板上的脚丫,眉头又几不可见地蹙了一下:“穿鞋。”
“哦!”颜灼连忙跑回去穿上拖鞋,这才钻进浴室。
热水冲刷下来,温暖了冰冷的四肢,也渐渐抚平了紧绷的神经。颜灼站在花洒下,任由水流冲刷着脸颊,心里依旧有种不真实的恍惚感。
航班取消……手机没电……Kelly理解有误……
这些理由,仔细想来,其实处处透着蹊跷。以虞挽棠的性格和做事风格,怎么可能允许手机没电这种低级错误发生?又怎么会给Kelly留下那么大的误解空间?
但她不愿意去深想,也不敢去深想。
她宁愿相信这些漏洞百出的解释,宁愿相信虞挽棠是真的因为不可抗力才出现在这里。因为她承受不起另一种可能——那种冷静的、权衡过的、或许带着一丝怜悯的回头。
洗完澡出来,颜灼换上了干爽的睡衣,头发湿漉漉地披在肩上,整个人都冒着热气,看起来总算有了点生气。
她走到客厅,发现虞挽棠正站在厨房里,背对着她。炉灶上开着小火,锅里似乎在煮着什么,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带着甜味的姜香。
颜灼愣愣地站在厨房门口,看着那个清冷挺拔的背影在氤氲的热气里显得有些模糊,心里最柔软的地方被狠狠撞了一下。
虞挽棠……在给她煮姜汤?
她几乎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
似乎是听到了她的脚步声,虞挽棠转过身,手里端着一只白色的瓷碗,碗里是冒着热气的深色汤汁。
“喝了。”她走到颜灼面前,将碗递给她,语气依旧是命令式的,但眼神却落在她还在滴水的发梢上,“头发吹干。”
颜灼接过碗,温热的触感从指尖一直蔓延到心里。她低头看着碗里晃动的姜汤,鼻子又开始发酸。
她捧着碗,小口小口地喝着。姜汤有点辣,但更多的是甜,一直暖到了胃里。
虞挽棠就站在她面前,安静地看着她喝,没有说话。
喝完姜汤,颜灼觉得整个人都暖和了起来。她抬起头,看着虞挽棠,眼睛亮晶晶的:“谢谢……”
虞挽棠接过空碗,放到水池里,然后转身看向她:“现在,能说说吗?”
颜灼一愣:“说什么?”
“你父母,”虞挽棠的目光平静而深邃,“还有那个王哲宇。你是怎么‘说清楚’的?”
她的语气很平淡,像是在询问一个项目的进展,但颜灼却莫名地从里面听出了一丝……在意?
她立刻打起精神,像汇报工作一样,一五一十地把晚上和父母的对话,自己的表态,以及父母最后默认的态度都说了出来。说到最后,她有些忐忑地看着虞挽棠:“我……我暂时还没告诉他们是你……我怕太突然,他们会……你会不会生气?”
虞挽棠安静地听着,脸上没什么表情变化。直到颜灼说完,她才淡淡开口:“不会。”
她顿了顿,补充道:“时机很重要。你处理得没问题。”
一句“处理得没问题”,几乎是虞挽棠式的最高褒奖了。
颜灼的心一下子放回了肚子里,甚至有点小小的得意。
“那……”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问出了那个盘旋已久的问题,“你下午……是不是生我气了?所以才……”她才不信什么航班取消手机没电的鬼话!
虞挽棠沉默地看着她,镜片后的目光像是能穿透人心。
过了几秒,她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平静:“颜灼,我需要的是绝对的确定和信任。”
她的目光锐利起来:“在我这里,犹豫和权衡,比直接拒绝更令人失望。”
颜灼的心猛地一紧。
果然……她知道了。她看出了自己那一刻的犹豫和权衡。
“我没有犹豫!”颜灼急切地辩解,“我只是需要一点时间!我当时真的怕……”
“我知道。”虞挽棠打断她,语气却缓和了下来,“所以,我给了你时间。”
她看着颜灼,眼神复杂:“也给了我自己时间。”
颜灼怔住了。
所以……那个“出差”,那个“关机”,或许并不仅仅是生气和失望,也是一种……冷却和思考?她在给自己时间处理,也在确认她自己的心意?
这个认知,让颜灼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填满了,又酸又胀。
“那……你现在确认了吗?”她小心翼翼地问,声音轻得像羽毛。
虞挽棠没有直接回答。
她只是伸出手,再次用指尖,轻轻拂过颜灼温热的脸颊,动作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珍视。
“去吹头发。”她收回手,转身走向客厅,留下一个清冷的背影,和一句轻飘飘却重逾千斤的话,
“下次再让自己淋雨生病,‘教学’力度会翻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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