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黎世，一家极具设计感的律师事务所内。

姜亦然刚结束一个漫长的跨国视频会议，揉了揉有些发酸的脖颈，习惯性地端起咖啡杯，点开了国内常用的财经新闻APP，想看看深城那边有没有什么新鲜事。

然后，她刚喝进去的一口咖啡差点全喷在价值不菲的显示屏上！

首页最醒目的位置，赫然是一张高清大图——她的闺蜜虞挽棠，那个从小到大冷静自持、对追求者不屑一顾、仿佛天生没有七情六欲的虞挽棠，正被一个明艳如火的女人亲密地挽着手臂！

而那个女人，姜亦然就算隔着屏幕也能一眼认出来——颜灼！虞挽棠那个斗了多年的死对头！

标题更是惊悚得让她怀疑自己是不是加班过度出现了幻觉：「冰火交融！虞氏颜氏女总裁慈善夜挽手亮相，破冰合作还是世纪牵手？」

姜亦然瞪大了眼睛，手里的咖啡杯差点脱手落地。

What's going on！

她难以置信地放大图片，几乎要把屏幕盯穿。

照片上，虞挽棠的表情虽然依旧算不上热情，但那种微微侧头倾听的姿态，那种任由颜灼挽着甚至身体微微倾向对方的细微动作，以及唇角那抹几乎难以察觉的、但姜亦然绝对能看出来的柔和弧度……

这根本不是被迫营业！这分明是……是默认！是纵容！甚至可能……是享受？！

“- fairy-tale romance ”姜亦然喃喃自语，脑子像被轰炸过一样一片混乱，“虞挽棠……你不仅是弯的？！你还弯到了颜灼身上？！那个你们家提起来就皱眉、你跟人家斗了七八年的颜灼？！”

她猛地抓起手机，也顾不上时差了，直接一个越洋电话拨给了虞挽棠。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那边传来虞挽棠一如既往平静无波的声音，带着一丝刚睡醒的慵懒（苏黎世是下午，深城已是深夜）：“亦然？什么事？”

“什么事？！”姜亦然的声音拔高了八度，几乎是在尖叫，“虞挽棠！你老实告诉我！国内财经版头条那个跟颜灼手挽手、笑得一脸春心荡漾的人是不是你？！是不是被什么脏东西附身了？！还是颜灼给你下蛊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传来虞挽棠似乎有些无奈的声音：“你看新闻了。”

“我当然看了！全世界都看到了！”姜亦然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你快给我解释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和颜灼？！你们俩？！什么时候的事？！怎么搞到一起去的？！你知不知道她是谁啊？她是颜灼！那个抢过你项目、在论坛上公开怼过你、她家老爷子跟你爸见面就互呛的颜灼！”

相比于姜亦然的激动，虞挽棠的声音显得过分平静：“嗯。知道。”

“知道你还……”姜亦然简直要抓狂，“虞挽棠你清醒一点！你是不是被她骗了？还是最近工作压力太大出现幻觉了？要不要我给你预约个瑞士最好的心理医生？”

“亦然。”虞挽棠打断了她的话，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不容置疑的认真，“我很清醒。我和颜灼，是在一起了。”

姜亦然：“……” 她彻底失语了，拿着手机，张着嘴，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在一起了？虞挽棠亲口承认了？和她最大的死对头颜灼？

这个世界太疯狂了！

过了好半天，姜亦然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带着一种难以置信的虚弱：“不是……挽棠，你……你图什么啊？她那种性格，咋咋呼呼，一点就着，跟你完全就是两个极端！你们在一起能有什么共同语言？天天开会吵架吗？”

电话那头传来极轻微的一声响动，像是被子摩擦的声音，然后是一个迷迷糊糊、带着浓重睡意的女声嘟囔传来，声音不大，但足够清晰：“唔……挽棠……谁啊……这么晚……”

这个声音……姜亦然太熟悉了！正是那个刚刚在头条上挽着她闺蜜的颜灼！

她居然……就在虞挽棠床上？！而且听起来睡得很熟？！

姜亦然感觉自己的三观再次被刷新了。

虞挽棠的声音似乎远离了话筒片刻，压低了些，带着一种姜亦然从未听过的、近乎温柔的安抚：“没事，睡你的。”

然后她的声音重新清晰起来，对着话筒，语气恢复了平时的淡然，但内容却再次给了姜亦然一记重击：“共同语言很多。商业，艺术，还有……怎么气我。”

最后那句话，听起来像是抱怨，但姜亦然发誓她听到了一丝极其罕见的、纵容的笑意？！

姜亦然再次：“……”

她觉得自己需要吸氧。

“所以……是真的？”她终于接受了这个荒谬的事实，语气变得复杂起来，“你认真的？不是玩玩？”

“我什么时候玩过？”虞挽棠反问。

姜亦然哑口无言。确实，虞挽棠的人生字典里，就没有“玩玩”这两个字。她做出的每一个决定，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伯母……知道了吗？”姜亦然艰难地问。

“嗯。说过了。” “她……没把你腿打断？” “还好。”

姜亦然再次扶额。她想象了一下沈静仪女士知道这个消息时的表情，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行吧……”她长长地叹了口气，像是终于认命了，“你牛，虞挽棠。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搞了个最大的新闻。我服了。”

她的语气从最初的震惊崩溃，渐渐转变为一种无奈又带着点好奇的调侃：“所以……感觉怎么样？跟死对头谈恋爱，刺激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然后传来虞挽棠一本正经的回答：“还行。比较吵。”

姜亦然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这很虞挽棠。

“行了行了，知道你有主了，吵也得受着了。”姜亦然撇撇嘴，“等我下次回国，非得好好见见这位能收了你这位‘唐僧’的‘颜悟空’不可！看看她到底有什么三头六臂！”

“随时欢迎。”虞挽棠的语气似乎轻松了一些。

挂了电话，姜亦然看着屏幕上那张两人挽手的照片，依旧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她的闺蜜，虞挽棠，竟然真的和颜灼在一起了。

这消息的冲击力，不亚于告诉她火星撞地球了。

她摇了摇头，嘴角却忍不住勾起一抹笑意。

虽然离谱，但不知为何，她竟然有点……替虞挽棠高兴？

那个总是把自己绷得太紧、活得像台精密机器的女人，身边终于出现了一个能让她“觉得吵”，却也会在深夜接她电话时下意识维护的人。

也许，颜灼那样的太阳，正好能融化一些冰山深处的寒冷吧。

姜亦然拿起手机，把那张头条照片保存了下来，甚至还设置成了和虞挽棠聊天对话框的背景。

嗯，得好好保存这历史性的一刻。以后嘲笑虞挽棠，可有的是素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