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来想去,寒褚黎只能轻咳一声,胡乱编道:“我曾与一庶民女子有过一面之缘,算不上中意,只是略有好感。然身份悬殊,难成良缘,故从未打扰过她。这段时日事忙,便渐渐将她抛诸脑后,你若不提,我怕是都想不起来。”
寒褚黎这么说,便是想把话题就此打住。他承认了自己曾对一女子心动,表明自己是个正常人。但他现在已经把人忘了,对她已没什么感情,便无需再多言了。
然商临却不满道:“殿下,您对感情太草率。像您这样以后是讨不到妻子的。您若是真喜欢那庶民女子,即使不能将她立为正妻,纳进府中做一房妾室也是好的。”
寒褚黎扶额:“我现在只想把精力都放在给赋司事务上,娶妻纳妾还是过几年再说吧。”
他为方便处理公务,这么多年一直住在给赋司中。自己的府邸已空置了多年,院里估计都长草了,即使娶了妻子他应该也不会回去住。
他又不能叫人家姑娘也住进给赋司来,只能让人在家守活寡,白白耽误了大好年华。
商临道:“娶妻又不耽误您处理政务。像陛下拥有三宫六院,却依然勤于朝政。殿下马上要到弱冠之年,该为将来打算打算了。陛下不是打算在您今年诞辰礼过后,便为您举行册封大殿,封您为皇太弟吗?大雍皇室向来看重子嗣,朝中有不少大臣对您迟迟不肯成家颇有微词,您哪怕不娶正妻,只纳一房妾室,便也好堵住他们的嘴啊。”
寒褚黎从未觉得商临如此聒噪,痛苦地揉了揉太阳穴,叹道:“我不娶妻还有另外一个原因,便是不想受皇太弟的册封。我对那皇位没有兴趣,也不想一生都困守在皇宫里。现在既有人对我继位不满,在我看来便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这是实话。
虽说历任给赋司司命皆是皇储的不二之选,但他天生不适合那个位子,若有更好的人选,他不信皇兄会继续坚持要他继位。
商临没想到他会说出这番话来,震惊万分:“您不想做皇太弟……殿下,此事您从未对属下等人讲过。还有陛下,陛下他对此知不知情?”
寒褚黎垂眸:“我虽从未与皇兄挑明,但皇兄应当有所察觉。”
他皇兄敏锐多疑,怕是早就察觉出他不情愿,只是一直装不知道,不愿与他计较罢了。
商临不知该说些什么,成华帝看着对他们殿下宠爱有加,但想要忤逆他的决定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寒褚黎摆摆手:“你既已知我的心意,与其帮我说媒,不如帮我想想该如何应对皇兄。”
商临脸皱了起来:“殿下,这件事属下当真无能为力……”
“殿下!”房外响起哐哐哐的敲门声,阿乙的大嗓门透过门缝,清晰得宛如人就在他们身侧:“殿下,俺把车马都备好了!”
寒褚黎被他吵得耳朵疼,商临一脸嫌弃地走去给他打开门:“你进来说就是,在外面咋呼什么!”
“俺不是怕打扰你跟殿下说话吗?你又不想俺听!”
“你现在不也打扰了?”
“那俺又不是故意的!”
“别吵了,”寒褚黎站起来,问,“昆言他们三个呢?”
阿乙道:“俺把他们扔那辆租来的马车里了。他们刚才醒了,俺嫌他们吵,又给他们仨锤晕了。”
寒褚黎:“……李容诚呢?”
“他还在商临房里,这老半天没有动静,估计还没醒。”
商临房间就在隔壁,阿乙话音刚落,门外便响起一阵时而轻时而重的脚步声。
这声音一听便是那营养不良的李小公子。寒褚黎走到门前,将想要下楼的李容诚拦下。
“李小公子醒了?身上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寒褚黎上下打量李容诚,见他除了面色稍显苍白,似乎没有什么别的毛病。
李容诚微微弓着背,只盯着他,面色紧绷。
寒褚黎见他不说话,当他还在怪罪阿乙将他打晕,解释道:“之前是我属下太过鲁莽,误以为你要伤害我,所以才失手将您打晕。他并非对您怀有恶意。我替他向您道歉。”
李容诚表情微松,看向他的眼神仍充满戒备:“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寒褚黎这才想起他还不知他们的身份,道:“我是给赋司司命寒褚黎,奉陛下之命前来捉拿昆言等人。你是李县令之子,是此次事件的受害人,所以我要带你回京,等到了京城再安排你的去处。”
听他这么说,李容诚忽然情绪激动起来,大声道:“你休要蒙骗我!我才不是受害人!我是昆大人的帮凶!你带我去京城是要砍我的头!我不跟你走!我要留在石寒镇!”
寒褚黎没想到他如此敏锐,死活不愿跟他们走。但他总不能让阿乙再一拳将这小李公子打晕。
为将人平安带走,他只能用谎言安抚:“您是李县令唯一的血脉,陛下念在您死去的家人份上,会饶恕您的。”
李容诚半个字都听不进去:“昆大人说朝廷之人最阴险狡诈,你说的话我一句都不信!”
寒褚黎:“昆言虽替你报了仇,但他不是什么好人,他的话你才不要信!”
“呸!”李容诚对寒褚黎啐了一口,若非寒褚黎躲得快,唾沫星子都要沾到身上。
寒褚黎面色一沉,李容诚却得意地笑了笑,恶狠狠道:“若非我现在没有力气,我一定要捅穿你的心脏,杀了你替昆大人报仇!”
寒褚黎不是个有耐性的人,李容诚恶劣的态度渐渐磨平了他对他的那点怜悯。让他心底难得生出些火气。
寒褚黎直接拽住他的后衣襟,将瘦瘦小小的人一整个提起来:“就算你有力气也杀不死我。你必须跟我走,不然留在这该如何生存?你爹所有家产全被昆言搜刮得一干二净,你现在身无分文又无家可归,还留在这里做什么!”
李容诚挣扎:“我去街上乞讨,去给人做小工!我宁愿饿死街头也不跟你去京城!”
“这可由不得你!”寒褚黎把他丢给阿乙,“把他也捆了,扔到我马车里。”
“哦。”
阿乙从布袋里掏出棉绳,三两下把李容诚捆了个结实,顺便把嘴巴也捆了起来,省得他吵闹惹寒褚黎心烦。
“收拾收拾东西,准备出发了。”
寒褚黎提着李容诚率先下楼上了马车。商临阿乙则在房中收拾行李,将寒褚黎换下的衣服、药箱、水壶等统统收起来。
阿乙将打包好的包袱背到肩上,压低嗓门问商临:“你刚刚跟殿下说啥呢?为啥不让俺听?”
他即使刻意压低声音,音量也像一般人正常说话一样,商临斜瞥他一眼:“你猜?”
“这俺哪猜的着?”
商临走在前面下楼:“既然是密谈,聊了什么当然不能告诉你。”
“一句也不能说?”
“当然。”
“切,你少得意,俺也没很想听。”
下到一楼后,看到坐在大堂的沈墨辞三人,商临脚步一顿,突然话锋一转:“倒也不是全都不能说……”
阿乙立马竖起耳朵,商临故意大声道:“殿下与我说,他有意中人了。只是碍于公务繁忙,一直不曾对其表明过心意。”
沈墨辞正与福大佑商量何时出发回京,听到商临说话,顿时停止了交谈,抬头朝他看去。
阿乙看到沈墨辞等人,忙拉了拉商临衣袖:“你恁大声干啥!”
商临转头:“怎么了?殿下有意中人难道不是好事吗?”
阿乙摸了摸鼻子:“是好事,殿下年纪不小了,也该成家了。”
“我是替殿下感到高兴!虽说殿下没有对那女子表明过心意,但只要有了喜欢的人,就说明咱们殿下终于开窍了不是?”
他故意加重“女子”二字,余光瞥向沈墨辞,暗暗观察他的面色。
沈墨辞在商临刚开口时便知道,他话是说给他听的。
他觉得此人莫名其妙。
寒褚黎有无意中人跟他有何关系?
福大佑见沈墨辞忽然沉默,不知发生了什么,小心翼翼道:“阁主,您……怎么了?”
沈墨辞面色未变,声音却不自觉冷了下来:“没事。刚才说到哪儿了?”
福大佑:“您方才说让在下先回琉璃铺子里收拾收拾家当,明日再启程。”
沈墨辞:“你的东西交由原策收拾,咱们今日便走。”
福大佑愣了一下:“阁主,为何忽然转变了主意?”
沈墨辞没有回答,只道:“你去马厩,把本座的马牵来。另外找原策帮你备匹马。咱们骑马上路。”
“这一路风尘大,阁主您身子弱,又受了伤,为何不坐马车?”
沈墨辞:“本座自有打算,你且去就是。牵了马后到客栈西街街角找本座。”
福大佑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阁主之命不容他置喙,于是起身道:“是,在下领命。”
商临阿乙亦不知他要做什么。只见他运气轻功,先他二人一步走出客栈,不知往何处去了。
沈墨辞在街角找到了寒褚黎的马车。
踏上车板,毫不客气掀帘而入。
寒褚黎正闭目养神,听这略显粗暴的动静,还以为是阿乙。
睁开眼,没想到映入眼帘的竟是沈墨辞。
沈墨辞脸背着光,乍一看,面色阴翳冷峻,仿佛生了很大的气。
寒褚黎眉头一蹙,不知道他犯什么病。
沈墨辞:本座听说你外面有人了。
寒褚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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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暗吃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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