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蝉解释道:“是阁主给我一份霜玉仙尊的手稿拓本让我学习,所以我也算霜玉仙尊的半个弟子。”
夏蝉忽然眼神一亮,想到什么似的兴奋道,“我比你早学得霜玉仙尊阵法。那我岂不是算你半个师兄?”
说完很是开心,不知道的以为方才赢下比试的是他。
这孩子心思单纯,看着还挺顺眼。
时清坏笑一下,随即正色道:“错了,分明是我得了传承,我才是正统接班人,你学我门下阵法,怎么说我应该是你半个师尊才对。”
“啊?这…不对吧。”夏蝉皱眉想反驳。
不料时清又说:“我还会很多霜玉仙尊的复杂阵法,看在半个师尊的份上,我也可以教你。”
夏蝉一听,顿时求学若渴,差点就要当场喊出口,无意间瞥到时清身后,未出口的话戛然而止,脸色有点惊慌。
时清正笑着,见状回头,谢辞忧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演武场下,时清愣了一下,笑道,“仙尊这么快回来了?”
确实很快,药材散落在各处偏僻秘境,谢辞忧竟然这么快赶回来了。
身上一暖,时清转回视线,谢辞忧已然出现在眼前,正垂首帮他系上披风的带子。
“天色不早,还打吗?”谢辞忧淡淡道。
时清抬眼看了看,天色已近黄昏。
“不打了。”时清朝还有点心虚的夏蝉道,“今天先到这里吧。”
“好的。”夏蝉马上回道,觑了自家阁主一眼。
谢辞忧忽然道:“你想学便学。”
时清一愣,才反应过来这是在跟夏蝉说的,夏蝉也反应过来了,忙道,“我想,可是,我是朝雾阁弟子,那我真的要叫他…”
谢辞忧道:“朝雾阁不拘束这些。”
“好的!小师父!你不许耍赖,记得要教我啊。”夏蝉开心道。
一切发生得太快,时清还未来得及说一切不过是玩笑罢了。
只是,“…为什么是小师父?”
“半师父不好听,你年纪与我相仿,就叫小师父多好。”说完讨好一笑,就要朝时清一拜,时清赶忙避开道,“什么师父的不过玩笑而已,你别认真。”
时清不过一时使坏罢了,可没想真的收徒,师徒分量太重,现在的他不想跟任何人牵涉太深的关系。
无论是夏蝉,还是…谢辞忧。
但夏蝉却是很犟坚持要叫,弄得时清手足无措,只能无奈道,“知道了,教你便是,小师父什么的切莫再叫了。”
“太好啦!”夏蝉雀跃,“可是为什么不让我叫,我觉得你说得有道理,本来我就是霜玉仙尊半个弟子,他老人家不在了,正好有你,我现在叫你小师父也是对霜玉仙尊他老人家的尊敬…”
老人家时清一脸无语…这个夏蝉比他当年话还多。
一旁谢辞忧打断夏蝉的喋喋不休,跟时清道:“回去吧。”
“嗯!”时清忙跟着谢辞忧走,夏蝉一听,老老实实闭嘴退了回去。
两人一前一后,谢辞忧走得很慢,时清安静跟在后面,风声低啸,偶有冰裂脆响,更显空寂,眼前人脚步一顿,时清也停下抬首,谢辞忧回身道:“我带你上去吧。”
已是酉时,日入时分,太阳西沉,余晖染雪,霞光与雪色交融,谢辞忧静立其间,似另一抹绝色。
时清还不会御剑,也没有剑,按照这个速度确实要爬到三更半夜。
时清点点头,随即腰间一紧、身子一轻。
耳旁的风呼啸而过,但都被谢辞忧挡得严严实实。只是时清鼻尖嗅到若隐若现的血腥气,他偷偷打量了一眼谢辞忧的衣袍,一看便是施了清洁咒,那衣袍上纤尘不染,更别说血迹。
那这血腥味,是从他身上散出的,他受伤了。
不过须臾就到了房间门口,时清平稳落地后,谢辞忧便默默拉开几步道:“我回剑阁处理事务。”
“…等下,”时清喊住他,“仙尊受伤了吗?”
“无大碍。”谢辞忧说罢便转身离开,不见丝毫犹豫。
谢辞忧身影不见,可那血腥味却一直萦绕在他鼻息之间。
他迟迟没有回房,在门口来回踱步,最终个还是决定去剑阁看看情况。
剑阁内,重重轻纱卷起,重灵跨步而入,却马上脸色凝重道:“阁主受伤了?”
谢辞忧淡淡道:“皮外伤,只是有毒素残留,伤口难愈罢了。东西呢?”
重灵将手中玉匣递上,“阁主,按照您的指令,我将此物取来。”
谢辞忧接过玉匣打开,只扫了一眼,里面放着一片与仙门相似的白色翎羽,他淡淡道,“长老有说什么吗?”
重灵开口:“师尊说,朝雾阁弟子一切听从阁主调令,阁主要的,自然会给,只是让我传达阁主一声…”
顿了顿,仔细观察谢辞忧神色后,重灵才道,“虽然如今老阁主一切都好,但还望阁主谨记阁中宗旨,莫再重蹈覆辙。”
谢辞忧垂眸,目光再次落在玉匣内,淡淡道:“当年师尊为救我强行出关,导致修为倒退,这么些年,辛苦长老陪伴在师尊左右,尽心伺候。”
谢辞忧又道:“我既已答应肩负起朝雾阁阁主之位,定然不会辜负他们二人期望。”
重灵将目光移到那玉匣上,犹豫再三,还是问道:“阁主打算用此物做什么?”
“此物虽珍贵但作用只有一个,长老没有告诉你?”虽是疑问,但神色肯定。
确实说了,所以才担忧,重灵不确定道,“此物可以用来与仙门令缔结联结,种下契约。可如今仙门令在方公子身上,阁主是想与方公子种下契约?”
“嗯。”谢辞忧将玉匣合上,神色淡淡。
重灵本只是猜测,如今亲耳证实,还是不由得讶然,此烙印类似婚契,威力却远比婚契强,也更霸道。
婚契只要双方同意,尚可解除,但此物是用天道化身的仙门令作为联结,一旦打下,天道规则即成,两个神魂感应极强,哪怕一方肉身消散,只要神魂有一息尚存,另一方都可以感应到,甚至轮回转世,也会因为神魂指引而来到彼此身边。
这不是婚契,是生生世世、牢不可破的婚契。
可两人不是刚相识不久?阁主怎么会忽然…
想起阁主不惜将阁中至宝仙门令种到那方公子身上,又带回阁中体贴照顾,如今还奔波各处替那公子收集药材,当时只当方公子有何特殊身份,只想着阁主这么做定有深意,原来,那深意竟是…
重灵难得犹豫道:“阁主跟方公子要结成道侣吗?”
谢辞忧抿了下唇,淡淡道:“他不愿意。”
“?”是他不愿意,那就是阁主愿意!阁主难不成还是单相思…
重灵一向稳重的脸上难得惊讶,“方公子不愿意…那怎么种下契约?”
难道阁主想用强?重灵终于知道师尊将此物交给他时为何一副语重心长的模样,还说那番话告诫阁主。
谢辞忧还是神色淡淡,“他不知道。”
“我只跟他说会用仙门令缔结神魂契约,三个月内会将仙门令取出。”
这番话,确实没有问题,但重灵很快反应过来,阁主特意强调仙门令,又说会将仙门令取出,让人以为契约是以仙门令作为联结,一旦取出,契约就失效了。
重灵缓了一下,底气不足道:“所以,方公子不知道这个契约是永久的?”
这发展远远超出重灵理解范围,竟然是他家阁主坑蒙拐骗…咳咳,良家少男。
他本来对阁主如此快动心感到不安,还担心那方公子有问题,不曾想受害者竟是方公子,现如今该如何是好。
“你可曾听过人能够夺舍?”谢辞忧无视重灵脸上的欲言又止,话锋一转。
虽觉得阁主有转移话题之嫌,但重灵仍恢复淡定,认真回道:“人不能夺舍,这是天道运行开始就定下的规则。”
由于体质与身体构造不同,人是无法夺舍的。
虽然如今天道沉寂,世界规则秩序开始混乱,但人能夺舍一说,从未听过。
谢辞忧不急不缓地用指尖轻叩着玉匣,“不是魔,人又做不到,那若是,天道。”
这重灵倒是未曾想过,“天道使者朝雾已死,阁中与天道沟通的途径早在千年前就彻底断绝,如今也仅剩仙门令与司南还能接收到天道指令,且指令范围仅剩魔族相关,指令内容也越来越模糊不清。”
这正是天道、也是此番世界正在走向消亡的证据。
天道已自身难保,难道还会冒出来破例做什么让人夺舍的事吗?
谢辞忧不置可否,自身难保?确实不会做无用的事,若天道做此事正是为了自保呢?时清、魔神、天道…
谢辞忧眸中神色变幻,人也好、魔也罢,即便是天道,也休想再从他眼皮底下将人带走。
时清跑到剑阁外,远远就见从殿内出来的重灵,重灵也看到他,朝他行礼。
他快步来到重灵跟前,望着紧闭的殿门问道:“是有什么急事吗?”
重灵见眼前少年,几日不见,脸上病态不见,只是脸色还是略显苍白,分明就是一个稚气未脱的少年,跟夏蝉年纪相仿,心下顿时五味杂陈。
“…确实是有新的线索需要阁主定夺。”重灵正想着若是对方再追问打探,该怎么回答,不料对方话锋一转。
“你们阁主是不是受伤了?”
少年虽然话语平静,但眉间有一丝难掩的担忧,重灵脸色微顿,如实回道:“阁主确实带伤。”
“严重吗?”
早该想到,那药材凶险万分,不该觉得是谢辞忧便可安然无恙。
白白欠了情还害人受伤,时清内心不由得愧疚。
重灵沉吟片刻,才略显迟疑道:“我许久未见阁主受过这么重的伤了。只是阁主不喜人近身,如今阁主应该是在殿内处理伤口。”
“公子若是担心,不若替我进去照看一下阁主,我也好放心领命而去。”
重灵脸色凝重尽收眼底,应当是十分严重了。时清脸更白了几分,匆匆行礼便径直绕过重灵,推门而入。
直到少年推门进入阁内,门复又关上,重灵才若有所思,缓步离开。
重灵这个家不能没有你[狗头叼玫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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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他不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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