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扬州作为江南最富庶的地带,这里也是南方贸易文化的中心,理所当然被选作了明德学院分校的第一个实验地。

扬州大多数都是商人,因为国家重农抑商,所以他们很重视对子女的教育,明德分院在这里建立得非常顺利。

虽然女子入学的过程比男子更为艰难,但由于扬州的郡守为作表率,率先把女儿送进了学院,所以也带动更多的商人把女儿送了进来。

荣枝在这里只待了三个月,一切都完成的极其顺利,她把管理学院的夫子成功培养起来之后,就出发去了此行的目的地—伶南。

伶南作为荣枝在现代的故乡,是一个安静慢节奏的省城,环海而建,住在这里的人都有着独特的信仰。

可是当一行人到达了伶南,见到眼前一片片未开化的荒土,贫穷破烂的县城,以及路上瘦骨嶙峋面黄肌瘦的路人,才真正意识到为什么这块地方会被称为蛮夷之地。

“伶南这两个月多发水灾,百姓苦不聊生,现在的日子已经比前段时间好很多了。前两个月正值冬日,冻死饿死的灾民不计其数。”

肚子都填不饱的地方,百姓哪里还有什么心情送家中子女上学。只有把民生问题解决,她才能继续着手创办书院的事情。

更可怕的是有些流民自占山头称霸,要是出行不带够侍卫,很容易被打劫或是被拐卖。

荣枝虽然武艺高强,但是面对众多的流民,她也无法做到游刃有余。每当这个时候就不免庆幸,幸好让魏擢阳跟过来了。

在与歹徒交战之时,魏擢阳会保护好明珠公主,让她不用再瞻前顾后,可以放手与敌人一搏。

为了开化明智,大多数时候荣枝都奔赴在乡野天地之间,和大娘老伯一起种田开荒。

明珠公主从来没有种过地,刚开始也觉得很新奇,但烈阳高照长期劳作之下,她才坚持了不到一个时辰就受不了了。

魏擢阳这段时间晒黑了不少,但古铜色的皮肤让他多了几分男人味,他手中拿着禾苗,侧脸的下颌线无比清晰,汗水从额角流进脖颈之间,有种野性的帅气。

他见荣枝已经晒到双颊发红,便洗干净手,从岸边拿起水囊,打开盖子后递过去:“喝口水吧,我在树下搭了个凉篷,你去过去休息会儿。”

见魏擢阳脸上沾到了泥巴,荣枝不禁微微一笑,她洗干净手拿出帕子,踮起脚尖替他轻轻擦去。

鼻间拂过淡淡的青草香味,隔着轻薄的丝帕,还能感受到她沁凉的体温。魏擢阳一时呆愣,耳朵尖红得像是要滴血,还好这段时间晒黑了,脸上的紧张也不容易被看出来。

荣枝确实没注意到他的失态,她心中有淡淡愧疚,明珠公主和魏擢阳这两人都是天潢贵胄之人,跟着她下了江南享乐的日子少之又少,现在居然沦落到种田的地步。

耕种农忙是争分夺秒的事情,大伯大娘根本没有时间听她们讲学,在这些百姓心里吃饱饭才是最重要的。虽然明德书院并不需要任何收任何束脩,而且还能管学生的一顿午饭,这样的好事大多数人都是不信的。

毕竟读书自古以来都是很费钱的,就算学费不要钱,笔墨纸砚哪一样都是一笔巨大的开销。家中适龄上学的孩子也算一个劳动力,有读书的那会儿功夫,还不如多帮家里干些农活。

荣枝在现代也是农村里长大的,怎会不知靠天吃饭的辛苦,于是她打算切实融入到群众中去,跟百姓建立信任的基础。等农忙的日子过去,百姓们闲下来至少会有部分人愿意学着识字,后面再让他们把家中子女送到书院。

虽然前期推广是苦了点,但若是潜移默化开民智后,等百姓知道读书的重要性,明德书院的名声也打出去了,日后就不愁收不到学生。

荣枝喝完水之后,体内的燥热也消散了几分,她把水囊递给魏擢阳,愧疚说道:“这段时间辛苦你了,熬过这段时间便请你们好好出去游玩一番。”

一旁种地的大娘调笑道:“这位郎君可真俊朗帅气,瞧着比县城里的少爷们都还有气势。荣先生可真是好福气,嫁了个如此俊俏的夫君。”

“这十里八乡都没见过这般登对的人,荣先生和这位郎君站在一起,简直就像是话本子里的神仙眷侣一般,看着就让人赏心悦目。”

魏擢阳小心翼翼打量了一番荣枝的神色,见她泰然自若的笑着,似乎并不是很在意众人的调笑。虽然她没有直接否认两人的关系,但这样的态度更让人摸不清她的想法。

太阳西斜之时,众人都开始收拾东西回家,荣枝也疲惫不堪地上了马车,她和明珠两人相互倚靠,在晃晃悠悠的马车里直接睡着了。

可能是最近月事要来的缘故,荣枝感觉格外疲惫,一觉直接睡到了天黑,过了饭点很久才醒来。她迷迷糊糊睁开眼,问道婢女:“我不是在马车上么,怎么直接躺到房间了?”

丫鬟不敢撒谎:“魏将军看您太累了,便让大家不要打扰,是他抱您回来的。”

荣枝脸有些发烫,不知是因为特殊时期心理格外脆弱,还是这段时间有他帮忙,确实体会到了有可靠同伴感觉的缘故。突然觉得身边能有一个人,其实感觉也挺好的。

房门被敲响,她这才回过神来说道:“进来吧。”

魏擢阳把饭菜端了过来,温热的虾仁玉米粥还有一些下饭的凉菜,看着让人非常有食欲。他解释道:“听丫鬟说你醒了,正好有些事想同你商量,顺带就把饭菜端过来了。”

他把对最近遇到的问题,结合伶南政局情况总结一番,调整了之前的一些规划。大多数时候都是魏擢阳说着,荣枝时不时提一下意见。

等把晚饭吃完的时候,事情也谈得差不多了。魏擢阳看她神色疲倦,眼神有些不忍:“你若是累了就休息几天,伶南局势太复杂,我们要走的路还有很长,并不急于这一时。”

荣枝见他眼神温软,语气也变得轻柔了几分:“我知道的,你也不要太累了。”

这段时间魏擢阳白天的时间基本都在陪着她,晚上才开始处理政务。他才接手伶南的军队,实际上也是烂摊子一个,要操心的事情半分不少。

魏擢阳点头应下,不禁扬起了唇角。原本不想再打扰她休息,打算先行告辞。可在转身的时候,一只纤细白皙的手攒住了他的衣摆。

荣枝抬头望向他,干净的眼神满是真挚:“等忙完这段时间,我们便成婚吧。”

被巨大的惊喜砸中,一时间魏擢阳愣在了原地,喉结滚动几下,抑制住心中的激动说道:“可以,我会安排好一切。”

荣枝问出了疑惑已久的问题:“其实我一直以为你是讨厌我的,但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又感觉好像你并没有多厌恶我。若真的只是为了应付家中长辈而成婚,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呢?”

魏擢阳握紧了拳头,眼神与她对视,不再掩饰其中涌动的情意:“我从未厌恶你,也从没有说过这种话。能陪在你左右,我觉得很幸运。”

心跳似乎快了几分,荣枝没想到他非但不讨厌自己,居然还喜欢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为什么以前她从未察觉到?

魏擢阳见她震惊的眼神,原本激动的心也慢慢低落下去,解释道:“我心悦你,但也不想因此给你带来困扰。若是你介意的话,大可当作今日之事从未发生,以后我也不会再提起。”

在他紧张的注视之下,荣枝缓缓站起身来,她拉起他的手,让他紧握到泛青的手指慢慢放松下来。

或许是因为太紧张,魏擢阳的手心早就被汗湿了一片。他害怕荣枝嫌弃,但又不敢有任何动作。

荣枝用手帕擦掉他手心中的汗水,然后再次了握住他手,认真说道:“我们可以试试。”

魏擢阳眼中迸发出欣喜惊讶的光芒,他像是被天上降下的馅饼砸中一般,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不可置信地看向她:“你……不讨厌我?”

室内太过安静,甚至能听到他胸腔内如鼓一般的心跳声。他从未如此紧张过,等待回复的时候下意识屏住了呼吸声。

荣枝眼眸波光流转,原本清冷的眉眼也变得柔和灵动了几分:“并不讨厌,应该是有些喜欢的。”

魏擢阳大手一挥,激动地把她搂入了怀中,他不敢太用力,只敢小心心翼翼环抱着她。一滴炙热的泪滑落而下,落入了她衣领之中。

荣枝下意识抬手摸过去,但听到耳边不平稳的呼吸声,意识到可能是他哭了,又无奈地把手放下。可能是不想让她看到他失态的模样吧,说到底魏擢阳放在现代也只是才上大学的年纪,还是意气风发的少年儿郎。

她伸手抱住他劲瘦的腰,轻轻拍了几下,说道:“往后就请你多多担待了,未来的夫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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