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厅的门被锁死,时知远不可置信地望着时宏,“父亲,您这是什么意思?”
时宏自顾自给自己碗里夹菜,聊家常般道,“靳钰泽如果想跑,还需要你帮忙吗?”
靳钰泽......
时知远喃喃重复这三个字,他看向时宏,第一次觉得自己的父亲很陌生。
“原来您知道。”
难怪他第一次带靳钰泽来皇宫的时候,时宏总是有意无意地提起他过去和靳钰泽的事。
时宏指了指自己旁边的空位,道:“知远,听话些,坐下吃饭。”
事已至此,时知远不得不再次坐回座位。时宏给时知远夹了一块糖醋排骨,笑道:“吃吧,你小时候最喜欢吃了。”
时知远没有任何动作,“父亲,喜欢吃糖醋排骨的是靳钰泽。”
闻言,时宏夹菜的手一顿。
“父亲,我求您。”时知远盯着时宏,“不管真相是什么,我只想自己查一查,您就放我出去吧......”
“啪”一声,时宏将筷子排在桌上。
“你是出去查真相,还是出去救人?”时宏深吸一口气,“我去接个电话,你在这里好好吃饭,不要想些不切实际的事。”
餐厅的门打开又合上,时知远望着时宏离去的背影,只觉得深深的无力。
......
走廊上,时宏接通电话,第一句便是:“时知远已经被我关起来了,你放心,一切都在按计划进行。”
谁料电话那边却道:“放时知远出去。计划有变,靳钰泽现在还不能死。”
想到刚刚和儿子说了什么都时宏:......
“姓墨的,你玩我呢?”时宏无语,“我戏的演到这个地步了,结果你突然改剧本?”
“因为琴有动作。”电话那头道,“时宏,你再等等,已经等了十一年,不差几天不是吗?”
时宏沉默片刻,终究还是同意了。
挂断电话,靠在墙上,时宏从口袋中掏出那张年代已久的合照,无声地叹了口气。
......
“父亲。”时宏一回房间,时知远便跑了过去,“我保证......”
“不用保证了。”时宏打断他,“我同意。”
“什么?”
时知远一时没反应过来,愣愣地看着时宏。
“发什么呆?”时宏道,“不是想出去吗?去吧。”
说罢,时宏挥了挥手,餐厅的门缓缓打开。
时宏突然变卦,时知远摸不着头脑。但时知远管不了这么多,和时宏说了句谢谢之后,直接往门外跑去。
“殿下!”刚跑到楼梯口,时知远便被自己的心腹叫住。心腹像是跑了很长一段距离,说话时带着喘息,“您没看到我给您发的消息吗?靳钰泽发病,此刻正在送往医院的路上......”
先前在和时宏周璇,时知远确实并未看光脑。
“那个医院?”
“中央星第一医院。”
得到答复,时知远一声不吭,转身往另个方向跑去。手下跟在时知远身后,眼睁睁地看着时知远进了......机甲间?!
他上司是疯了吗?开机甲去医院?
*
救护车上,一道电流流过全身,原先昏迷不醒的靳钰泽“蹭”一下从担架上弹起来。在自己身边的护士尖叫前,抢先扯下旁边仪器的电线勒住护士的脖子。
“别乱动。”
靳钰泽说话的同时,玫瑰花香弥漫在车厢内,众人霎时感受到一股无形的威压。
“想你们的同事活命,就按我说的做。”
说话间,冷汗顺着靳钰泽的脸颊滴落。车厢里的人在信息素的影响下,并未注意到靳钰泽异常。
其实只要他们仔细观察一下,就能发现靳钰泽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
004缩在靳钰泽的袖口里,监测着靳钰泽的身体数据,急得团团转,却又出不了声。
靳钰泽这个时候到底为什么敢释放信息素啊!
004一边在心里骂骂咧咧,一边默默加大电流。
“靠边停车。”
有人质在靳钰泽手上,司机不得不妥协。救护车靠边停下,直到司机和医护人员都被靳钰泽赶了下车,站在路边,靳钰泽才带着人质走到车门前。
靳钰泽松开手,猛得推了人质一把。上车,关门,踩下油门,扬长而去。
街上人来人往,这边的动静吸引了不少人。加上刚刚在救护车上时就有医生报警,所以留给靳钰泽的逃跑时间并不多。
靳钰泽将救护车开到偏僻的地方,从车上跳下,拐进附近的居民区。
深夜,四下无人,004立马从袖口钻出。
「信息素压制!你疯了吗?这时候用信息素压制?」
靳钰泽倒不是很在乎,“这有什么?要是今天运气不好点,运送的时候有狱警跟着,我怕还要用实体化信息素和他们打一架呢。”
不过说起来也奇怪,送重犯去医院,监狱那边竟然一点警务人员也不安排。
「......」
「那我的电流怕是要调到最大档位。」
毫无感情的机械音硬是让人听出了无语。
电流产生的刺痛感并不好受,靳钰泽自觉被004吵的心烦,淡淡吐出“开水壶”三个字威胁它,004默默闭了嘴。
陪着靳钰泽偷偷摸摸走了一段路,004又壮着胆子开口,“宿主,你这好像不是回余家的路。你不回余家取药吗?”
靳钰泽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了它一眼。
“余家刚刚出了事,多少双眼睛盯着,现在回去,不是自投罗网吗?”
「可是你的药......」
“又不是只有余家有药?”
「那还有哪有药?」
“行宫。”
之前在行宫小住的那段时间,靳钰泽在行宫留了不少药。
004被靳钰泽的话搞蒙了,既然时知远那有药,为什么靳钰泽不让时知远送药呢?
似察觉004的想法,靳钰泽啧了一声,“你傻吗?让时知远送药我怎么在去医院的路上逃跑?”
「那你现在回行宫,被时知远的人发现,不也是自投罗网吗?」
万一撞到时知远,岂不是更尴尬?
“不会的。”靳钰泽轻笑道,“他现在在去医院的路上,不会遇到我的。”
时知远不在,对付时知远那些手下,并不是什么难事。
额头上泛着密密麻麻的冷汗,靳钰泽被电得着实难受,“004,要不把电流调小点吧。”
「......你确定?」
「电流调小之后,效果可能没那么好。」
靳钰泽:“我确定。”
片刻后,一阵眩晕感袭来。靳钰泽深吸一口气,无力道:“调回去吧。”
余泽的身体,还是太弱了些。看来离开中央星后,做好事积累善意值得提上日程。
那股眩晕感没立即褪去,靳钰泽靠在墙上缓了一会,突然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
“老朋友,许久未见,你的身体倒是一天比一天娇弱了。”
是阿提克斯。
他怎么会在中央星?
“生了点小病而已。”靳钰泽冷冷看阿提克斯,“放心,打赢你的能力还是有的。”
“呵。”
阿提克斯双手环抱在胸前,静静看着靳钰泽。
面前的人脱力般地靠在墙上,脸白得不像话,一副病恹恹的模样。可偏偏那双眼睛仰视着望向自己,不屑,戏谑,毫不在意,没有释放任何攻击性,却是高高在上上位者的模样,让人看了窝火。
“靳钰泽,我真想把你的眼睛挖下来。”阿提克斯冷冷道。
靳钰泽微怔,随即挑衅道:“那得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话落,两股信息素同时在空气中漫开,无声抗衡着。
“看来你病得确实很重。连信息素的味道都淡了许多。”阿提克斯勾唇,“你还能撑多久?十分钟,还是半小时?”
靳钰泽擦去唇边溢出的血,“关你屁事。”
玫瑰花味渐渐淡去,靳钰泽顺着墙面一点点滑落,只觉得心脏一抽一抽的疼。阿提克斯的信息素朝他扑面而来,靳钰泽先前释放信息素形成的防御圈早已破碎,此刻阿提克斯带有攻击性的信息素将他整个人围住,刺得他每一处皮肤生疼。
“还逞强吗?”阿提克斯盯着地上的人,眼神戏谑,“靳钰泽,你求求我,我给你个痛快。”
靳钰泽艰难地吐出几个字:“我......求......求......”
“这就对了。”阿提克斯笑了,“来,说完整,你求谁?”
阿提克斯弯眸看着靳钰泽,他像一个耐心的猎人,静静等待猎物的臣服。
可惜,阿提克斯的等待,注定徒劳。
原本早该被盖过的玫瑰花骤然变得浓郁,大量信息素朝阿提克斯冲去,将阿提克斯掀倒在地。那些信息素化作无形地触手,将阿提克斯牢牢困住。
靳钰泽艰难地从地上站起来,冷哼一声,“求你?下辈子吧。”
“趁我分心搞偷袭,靳钰泽,你要不要脸?!”
没人理会阿提克斯的质问,因为靳钰泽早跑了。他这点信息素最多控制阿提克斯五分钟,不跑,等着阿提克斯挣脱束缚掐死他吗?
不知走了多久,大约终于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靳钰泽再也没力气,呕出一口血,跌倒在地上。
“004......”靳钰泽的声音轻得可怕,“如果我晕倒了,一定要将我电醒。”
可说完这句话,靳钰泽便重重倒在了地上,缓缓阖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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