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 23 章

余迟暮是被自己的心跳给震醒的,她做了一个很难堪的梦。

她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片青绿色,她稍微把头扬起来一点,头顶感觉抵到了是什么,她视线清晰了之后,慢慢反应过来,她正以一个极其暧昧的姿势,缩在临池渊的怀里,手还抱着他的腰。

她不知道自己还要不要动。

想起了昨晚的梦,她觉得自己的脸都在发烫。

梦里临池渊只穿了一件中衣,不知道是汗还是水,衣服紧紧的贴在他身上,露出身体原本好看的轮廓,眼尾嫣红,像是极力在隐忍些什么,他看向余迟暮的眼神里,没有了温柔,只有淡淡的……

埋怨。

他的手腕上缠绕着的,红色的发带,也就是她的灵器之一,禁锢他的灵力,让他只能无力的瘫倒在床榻之上。

他的眼睛应该是哭过,给他平添了一分娇弱之气。

而她在梦里,眯着眼睛看他,像是在打量一幅完美的画卷。

余迟暮轻轻的把手抽出来,慢慢地从他怀里移开,坐起来看他。

跟梦里不一样,他的脸虽然美,但没那么娇弱,也……

也不容易哭吧?

余迟暮把他的毯子给他盖得更全一点,轻手轻脚的下床。

这还是第一次她醒了,临池渊还没醒的情况,她还是第一次看见他安安静静睡觉的样子,看得有些久了。

余迟暮不是一个轻易被美色迷惑的人,不仅是她天天看着自己,她在满天下到处跑的时候见到的美人不少,从没有想每天看着这一张脸的感觉。

余迟暮在厨房站着发呆,她看着这些东西,脸上只浮现出一排字:“我上次做的饭是什么?”

她还是选择最简单的早饭,粥。

余迟暮是要吃东西的,哪里有什么辟谷,辟谷这个功法好像很久之前就有人传,但她倒是没见过谁会,至少在她认识的人里面。

当临池渊找余迟暮找到厨房时,看见她皱着眉看着锅里。

在看见他的那一刻眼神躲的那一瞬间被他捕捉到了,但立马又精神满满的说:“去坐着吧,马上就好。”

“我来吧。”临池渊说完就想拿她手里的勺子。

余迟暮躲了躲,他的手落空了一下,立马说道:“已经好了,我马上出来。”

临池渊默默地收回了手,顿了一下,这才走出门。

看着他离开之后,余迟暮吐了口气。

她刚才皱眉是突然脑子里蹦出来一个想法。

“是不是真的可以把他囚禁起来天天看着。”

余迟暮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把粥端了出去。

余迟暮什么都会做,但是做什么都不好吃,只有瘦肉粥,非常好吃。

以前养沈雁亭的时候,宁愿每天都吃一样的,也不愿意余迟暮再做其他的,等他长高了可以进厨房之后,这些事就由沈雁亭做了。

“好吃吗?”余迟暮亮晶晶的眼睛看着问他。

“好吃。”临池渊点了点头。

吃完饭之后余迟暮在花园里给花浇水,想着自己是不是应该走了。

她跟临池渊说了之后,临池渊倒是毫不犹豫的支持她。

“我去哪儿你就去哪儿?”

余迟暮显然没想过他会这样说,毕竟留在这里只是因为有伤而已。

“我也没地方可去。”听上去临池渊的声音还有些落寞。默了一会儿之后,他又像是强颜欢笑地对她说:“而且待在你身边,我很安全。”

余迟暮失神了一下,感觉这句话很熟悉。

她又看了看他,确实跟他说的一样,无家可归,过得也不轻松。

她突然想把手伸过去摸摸他的头,她自己反应过来之后已经摸了,软软的,她硬生生地想了一句,她说:“以后我教你,肯定不会再被欺负。”

余迟暮想的很简单,他是妖,又修的诡道,灵力充沛,照理讲不会很弱,肯定是因为不会用才被人欺负。

临池渊感受到头顶的触感,眼眸低垂着,完全没有刚刚说话时可怜的神情,眼底还有一抹笑,在她伸手的那一刻,他就知道,她不会赶他走。

他眼底闪过一丝得逞的笑意,他仰起头来,阳光照进他淡金色的眸子里,他笑着,眉眼弯弯的盯着她。

“你真好。”

早晨的太阳并不刺眼,它是柔和的、慵懒的,他整个人映着晨色,不知道是谁的心漏了一拍。

她微微看楞了一下,不知道是因为他单纯还是其他。

人一旦有了坏的想法,便挥之不去。不过……

余迟暮想起了梦里他微红的眼睛。

他会难过吧。

没有自由的话。

她是好人吗?不是吧。

有多少个生命在她面前残喘,她又救了多少个?很多时候看一眼就走了吧?有的都懒得去看一眼。

她甚至还杀了不少。

死便死了,活就活了,她都不在意。

她看着他清澈的眸子,里面亮锃锃地印着自己,她突然轻声说了一句:“我以前杀过很多人。”

“也不止是人,什么我都杀过。”

身前的人眼神微怔了一下,看不清是心疼还是惊讶的神情一闪而过,余迟暮从来不说这些,这并不是什么好的事情可供谈笑。

她接着说道:“所以……”

“我并不好”这四个字还没说出口,临池渊摆正了她的身子,非常认真地对她说:

“你很好!”

“你是我见过,最好的人。”他的声音像是平静的湖面上滴落的屋檐上的水清脆,但她却听到一股病态的执着,就像是那时候他说:“你不会死的。”

他的眸子清晰地倒映着她的样子,余迟暮可以在他眼里看到自己错愕的神情。

“我知道了。”余迟暮超小声的回应着。

“师父!”余迟暮刚踏进院子里,就听见路拾也响亮的声音,像是等在这里很久了。

“怎么了?”余迟暮看着屋子的门大开着,叶青涯和宋迢都不在,只有他们三个人。

路拾也看了眼她旁边的临池渊,跟上次在街上见他的时候一样,温温柔柔的,不管什么时候看见他,都是一脸温和笑意的样子。

旁边的洛微雨眼神都没往这个人身上看过,若不是因为还要跟着路拾也,他早在前天看见他们两个的第一眼就遁走了。

两个瘟神。

路拾也刚要说什么,注意到余迟暮身上的衣服,转身回到房里拿了一身衣服出来,看那个样式应该是从徐织梦店里拿的。

“那衣服穿着不合身,换这个吧。”

余迟暮这才发现她从昨天到现在一直穿着临池渊的衣服,连睡觉时也是随便拿的他的衣服套上。

她衣服换上后,行动灵便了许多,没有害怕衣服掉落束手束脚的感觉了,她对穿只要求舒服,所以也没急着找衣服换上。

也只有她自己觉得她对衣服没什么讲究,其实她对穿、住都讲究的很。

余迟暮也是彻底忘记了第一次见面在临池渊气息微弱、随时都要死掉的情况下,也要把他洗干净了。

路拾也和陵沐白是注意到了,余迟暮怎么可能会穿别人的衣服。

她很快就换好了,路拾也才慢慢说他们的事情。

“联系不到沈雁亭?“

不止是他,沈妗姐姐也联系不上。

他在见到余迟暮之后还没开始吃饭就把消息传给了他们,除了路拾也回了信,第二天就赶来了,沈雁亭和沈妗都没有回音。

“是很奇怪。”洛微雨在旁边突然说道。

“青云里的消息传递无论在任何地方任何情况下,都会准确无误的出现在接收者的眼前,不管他愿不愿意看。”

“对,我之前教过他这个。”路拾也在旁边解释着说,因为这是余迟暮怕他们联系不到对方从宋茧那里要来的秘法改良。

余迟暮很少回到门派里面住,所以想让他们彼此互帮互助亲切一些,这样以后也不会觉得孤寂。

“怎么早些时候不说?”余迟暮托着下巴,眼睛也没看着他们,盯着石桌上不平整的小洞。

“这次他和妗姐去的是北栀,所以没有回信我们觉得很正常,但现在还没过来就不太正常了。”

陵沐白去过一次北栀,那里的灵域比较特别,在里面无法与外界联系,但接收外界的讯息倒是无碍。

“我没什么好见的,他们或许是有重要的事情做呢?”余迟暮也不担心,北栀那座海下城有宋茧在,她认识沈雁亭的。

路拾也立马反驳她,说:“没有什么比见师父你更重要了!”

他也不知道怎么说,从小到大师父都和和气气的,一见到他们都是满脸笑意,从来没有看见她生气过,倒是大师兄每次见到师父后,明明很想她,还是会说这个不许做那个也不许做。

每次师父突发奇想,要回来教他们新学的东西,新学的招式,教完之后师姐总是要缠着师父,让她在呆一会儿。

每次下山都要带回一些不知名的玩意儿,动物、植物、吃食,只要是不常见的都会带回来让下次师父来的时候给她看,还要霸占师父的屋子要跟她一起睡。

小时候路拾也也在想,大师兄是不是一个欺负师父好说话的大坏蛋,师姐是不是一人睡觉害怕,他还准备了很多夜明珠在她的房间里,直到他隐约观察觉师父的想法后,才明白他们在担心什么。

大师兄和师姐是最关心的师父的人,一直都是如此。

路拾也眨了眨眼睛,意识到刚刚说话有些激动,又把语速慢下俩补充了一句:“而且就算没碰见师父,我们也说好了要尽快赶过来查一查这边的咒术师是怎么一回事的。”

“那我过去找他们。”

很少看见路拾也眉头低垂的样子,他们感情那么好,如果不做点什么的话,恐怕小路又要自责。

余迟暮也没想好要去什么地方干什么,现在也有了临池渊跟着她一起,总不能一直让别人困在一亩三分地生活吧。

漠北不太平,但越是不太平的地方奇闻异事就越多,能得到的锻炼也就越多,去一去北栀也无妨。

宋茧刚好也在那边,可以把上次喜堂上的画一并带给她,一举两得。

路拾也也是有私心的,至少在找到大师兄之前,她不会不告而别。

在五十一年前夏至,那时候余迟暮封印疾川澈之后,山下的那些村名和其他门派无论如何批判怎样置喙,也不会对门派对他们有任何影响。

可师父还是说,她累了,不想到处跑了,想要休息一阵子。

是不想有任何人打扰的休息。

那时她站在悬崖边,看着一层层云雾散开,红日从东边升起来,她微笑着说:“不用来找我,等我来找你们吧。”

在众人眼前,她坠入深渊之后,等师兄探查他的守护灵时,他惶恐的狂奔而下。

师姐的表情也变得很奇怪,急匆匆地一并赶下去。

如果这样还察觉不出,路拾也就枉待在青楼十年了。

他跟着他们下山,一起找了很久,那时天降大雨,空气中连一丝她的气息都探查不到,更何况,若是她有意隐藏气息,那更是万难。

他嗅到了雨中藏匿着的,血腥的味道,他没告诉任何人,日夜不停的翻山越岭的找,直到收到她的信之后,他们两个人才轰然倒下,像是紧绷着的弦突然放松了下来。

但是现在,路拾也看着眼前正和陵沐白讨论上次去漠北是什么时候的余迟暮,神情温柔,跟以往的每一天是一样的。

明明什么都不在乎,缺还是要装作在乎的样子。

他突然眉眼柔和,放松了一下自己的肩膀,他的余光落在了她身旁显眼的男人,或许他是不是需要想一下,如何将他留在师父身边。

不是因为他能随时待在师父身边,而是他能无障碍的触碰到师父。

师父不会撒谎,他们只认识了不到一月。

临池渊许是感受到了他的视线,抬眼朝路拾也那边望了一眼,对上他的视线之后,朝他笑了笑,礼貌地问了声好。

路拾也:“漂亮的人真的也好有礼貌啊!”

旁边的洛微雨像有跟鱼刺卡在喉咙拿不出来一样,如鞭在喉,不知道说什么:“谁教他这么笑的?”

但不得不说,假就假吧,确实美。

洛微雨第一次见到他,就想着,如果当年在宗神阁里见到了那个传言比世上所有女子都要美的男人,恐怕也只有这份姿色了。

那时候洛微雨还年少,总觉得要把时间所有美丽的定西都看个遍才有趣,现在可没那个兴趣。

不过跟在宗神阁一样,还没来得及欣赏就被打趴下就是了。

“你这几天晚上都去哪儿了?”

昨天宋迢原本想着再给临池渊那个男人看看他的伤,看能不能好的快一些,这样也能早点赶走他,他可不相信一个来路不明的人能对余迟暮产生什么好心。

没想到这几天余迟暮晚上根本没在院子里睡过觉,并且跟临池渊一直在一起。

“去他家里睡觉了。”余迟暮眼神往临池渊那边望了望,示意那个他就是临池渊。

“为什么?”

“因为我这里只有三间屋子。”

“够了呀。”

叶青涯一个屋,其他人赶出去住客栈,还能剩出一间房子来。

“我的屋被占了。”

“你喊她换个屋不就行了?”

“没那个机会。”

“为什么?”

“停。”余迟暮打断了他无止境的问题。

事情都发生,再这么跟他一问一答下去,'为什么'这三个字她都要听吐了。

“小叶呢?你把她挡在后面干什么?”余迟暮看了看站在宋迢身后,不好意思跟她说话的叶青涯。

完全没有那天晚上那么英姿飒爽了。

要不是他们全程见证老妇人怎么变成小姑娘的,他真觉得这个躲在宋迢身后,长相娇滴滴的、身材娇小的女子是他没能力治好又怕被骂,从外边偷偷换了一个回来。

“对不起。”叶青涯小声地说。

余迟暮想都没想,脱口而出:“不是你的错,不用道歉。”

“可是我误会你了,还差点要杀了你。”叶青涯焦急地说。

余迟暮摇了摇头,说:“因为你是真的难过,所以才会怨恨我这么久。”

“没关系的,如果是对我的恨能支撑你活下去,我很乐意。”

宋迢都快要被余迟暮这一番善解人意、温柔体贴的话给感动了,突然他又听见她说了一句。

“而且不是差点,是差很多。”余迟暮皱了皱眉头,看起来这句话还真的是经过很缜密的判断才说出来的,还没等宋迢去阻止她,她又冒出来一句:

“我打你的那一掌,是真的想把你给打残,不是骗你的。”

……

除了临池渊,众人的表情都无声的显示着一行字::

“到底是谁,教她这么说话的?!”

相较于他们,叶青涯听到这话非常放松的笑了起来,她能明白,她这么说是真的没放在心上。

“对了,我给你看看伤吧。”宋迢盯着临池渊。

临池渊点了点头,把手伸了出去。

这才不足一月,经脉恢复得倒是不错。可是体内还是没有……等等,宋迢凝了凝神,有一股灵力充斥这他各处经脉。

寻常的灵力自是不可辨别其主人是谁,可这天底下除了余迟暮的灵力这么不纯粹之外,也没其他人了。

他只说渡灵力修复,没说要把灵力留在他体内啊。

最后宋迢也只说按照原来的方子调理就好,没说别的了。

叶青涯本想跟余迟暮多说几句话多问问的,也被宋迢拉走了,他说:“这么多天都没人跟我说话,先跟我说。”

“你去不去北栀?”余迟暮突然问他。

“不去。”

“那等下教小白怎么驾你的马车,我们去。”余迟暮没想着宋迢能去,问一问再要马车应该要好一些。

宋迢的马车是三十年前灵族的谢礼,一日之内,任何地方都能到达。

“那叫翎驹!”他还以为她能多问几遍,这样他也能顺着梯子往下爬了,果然不能依靠她的嘴。

“小白愿不愿意学?”余迟暮还是没懂他的意思,转头问陵沐白愿不愿意,不愿意让路拾也学也可以。

“当然!早就想坐了!”这么稀有的灵兽,自然求之不得。

“那就好,等我回来了就走,你们先收拾收拾。”

原本想十万字本文就可以结束的 现在好像结束不了 我觉得有意思的剧情还没有开始走T^T

第一篇文虽然是边想边写的 但大概框架是有的 我也不想急匆匆的结尾 所以 这篇文大概多少字不定 谢谢大家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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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北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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