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夜晚的风声，昨夜在房间里郁结的气息无声无息的消失。伴随初日升起，阴郁完全消散。
不知道睡了多久，余迟暮醒来时浑身轻松，甚至这些天酸痛的身体都有些缓解。一点酒后身体沉重的感觉都没有。惯性地睁开眼睛，连时辰都分不清。
身旁的人还在睡。余迟暮抬眼惯性地向那边看去，想伸手抓他的手腕又不知道在哪儿。
下床的时候腿软了一下，就这一小段路都难免磕磕碰碰，明明临池渊精心收拾过的。每次一有声响余迟暮就会停下来，确认他没有醒才继续走。
推开门迎上一股凉风，转手关了门稍微清洗了一下。昨晚醉酒之后的事，余迟暮都记不清了，只记得好像有说过话，具体说了什么，她是一个字也想不起来。
凭她现在的状态，这身伤恐怕养半年都见不着好，何况她现在还压制着嵇月那边。
有这么些年了，好像也想不起什么深仇大恨。也可能是不在意了吧。
见他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其实没什么波澜。
如果他只是遭受封印而今放出，她完全能当他是陌生人。可他偏偏是复活，对于嵇月能复活这件事，让她很不舒服。
说不出的膈应。
他那样的人，凭什么死了还能活。
——如果她一定会死，那么也一定要带走嵇月。
这种想法莫名其妙地出现在余迟暮的心里。
用一部分的精力压抑想要恢复实力的嵇月，这就是失去灵力的余迟暮拥有比普通人更加羸弱的身体的原因。
依靠着记忆，找到了一处空地。站在草地上，风从四面八方吹来，卷起发丝。与临池渊待的越久，越能明白他不是什么因为救了他一命就跟在屁股后面怎么都撵不走的小狐狸。
直觉告诉她，在很久以前，他们一定认识。之前有过一点怀疑，可是现在有一点想要记起他。他身上的味道，太好闻了。
忽然吹过来一阵风，附着草叶的气息，是清晨露水还未干的味道，湿湿的。一节藤蔓卷住了手腕。
没有恶意。
余迟暮就着藤蔓往前走，走了有一段距离。要是想要再走回去，还是个问题。
“霁月吗？”它引着她歇在了一块巨石上，就着味道，大概是植物很茂盛的地方。
“？是我。”
“知道你不喜欢这个名字，可我实在想不起你真实的名字了。”她的声音有些沧桑，听上去也是活了很久的东西了。
“你居然一直都在这里，我却没能发现。”
……
“我快要死了。”她自顾自地说着，余迟暮也没有要应和她的意思。
“在死之前还能见到你，很幸运。”
“你想要什么？”
手腕上的藤蔓一直没有放开，像是怕她跑掉一样，时不时地缩紧。
“将死之际，我想问你，当年你找到复活的方法了吗？”
“？什么意思？”
圈住她手腕的藤蔓变粗了。“对不住，我有点控制不住它们了。”说完这句话，藤蔓又缩紧了一点。
……
“偷听到的，你说你想要救活一个人，可是那个人在我看来，已经死透了。”
“所以，你后来做到了吗？”
听她说话心里面隐隐有了些猜测，“我要救的人，长什么样子？”
她沉默了一会儿，说：“看不清楚，只记得，毛色是白的。”
“毛色？”
她好像叹了口气，默默地把藤蔓收回了。
“看起来，你并没有成功啊。”
“成不成功，对你来说也没作用吧，你快死了。”
“逆天之法，就算我成功了，也只会做一次，不会有第二次。”
她轻笑了一声，说：“当然只是好奇。”
“你替我治了身上的伤？为什么？”在她根本没察觉到的情况下，身上的伤疤都消失了。
“你的眼睛，我治不了。其他的，就当是谢礼。”
“权当谢你当年说的那些话。”
刚想开口，就又被打断了。争分夺秒吗？
“你不记得了。”
“不记得也不是坏事，又或许……是因为成功了，所以不记得。”
藤蔓又缠了上来，引着她离开那个地方。
“对不住，我要休息了。”听起来，她心情不错。
纪远汀强撑着看她离开，突然释怀了。她现在只是灵体，不久后，灵体也会因为承受不住精神力而崩塌。
找了她这么久，又睡了那么久，在最后清醒的这几天还能碰见她。
看起来她忘记了很多事情，可她更倾向于，她做到了。
做到了她究其一生都未能做到的事。
在她的身上，存在着一股强大的妖力。不确定但不等于不是。
“好耀眼的人啊。”在阳光透过她躯体的最后一刻，她低声说了这样的话。
缠着她的藤蔓突然软了下来掉在地上，把它从手腕出扯掉后，原路返回。走了好久，才感觉走到了最初的地方。
余迟暮：……
并没有，这儿的味道有点陌生。
莫名其妙地经历，让她有一种，被刻意安排的错觉。特别是，临池渊没在她身边，让她觉得他也是其中的一环。
余迟暮靠在一棵树上，没使多大劲。她只能保证嵇月那东西越来越虚弱，但不能保证他一定会死。如果生命没有共享链接，那她做的也没什么意义，要是她还有余力应该去把他杀掉才对。
“咳咳咳……”抹过唇角，嵇月看着手指上那抹鲜红，在昏暗的屋子里触目惊心。晚上不睡觉，刚闭上眼就被血呛醒，她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楼主，有南山主的回信。”
“说。”
“只有两个字。”
……
“她回信说。”
——应该。
额前禁闭的门打开，嵇月一身皮肤白的过分，嘴唇还有被血染过的鲜红，一双血红的眸子低垂地看着他，盯得他一背冷汗。
“应该？”他低声笑出来，越过他往主厅走去。
日更日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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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第 51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