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蝶从其他人口中得知,她是从后门被抬进府的。
当天夜里,她睡在了阴暗潮湿的柴房,因为天有些凉,管家特意吩咐人拿来了被褥。
她虽呆在府中,时不时会做些杂活,这些都被管家看在眼里,却忍不住连连叹气。
而念蝶除却那日,竟都从未瞧见过他,但依然恪守本分。
与其他人的相处甚是融洽,有说有笑的,仿佛已经彻底适应了这里的生活。
阳光铺洒在地上,枝叶悄悄冒出来了嫩牙儿,一阵微风轻拂而过。
从远处瞧去,有个魁梧奇伟的青年伫立在窗前,眼中似是含着笑,却并未到达眼底。
管家颤颤巍巍地行礼,“殿下唤老奴来,有何要事?”
沈怀晏指尖似是颇有规律的敲打着,漫不经心地询问道,“孤前几天让你接回来的人呢?”
“她在园子里修剪花草,要不然老奴把人给您叫来?”
管家顿时松懈几分,却不敢有丝毫怠慢,生怕一个不小心,脑袋就搬了家。
“不用麻烦。”沈怀晏像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漆黑地眸子里充满了恶意,嘴角噙着笑,“孤会让她来跪着求我的。”
管家欲言又止,“殿下您……”
“还用不着你多嘴。”沈怀晏蹙着眉,厉声呵斥他,神情看上去有些愠怒的样子,“按照孤说的去做。”
“这次念在你跟随孤多年的份上,免去你的责罚。”
“老奴知道了。”管家心中一紧,却不敢再多言,只能顺着主子的话来。
*
念蝶穿着一身粗布衫,脚上的鞋甚是合脚,虽硬邦邦的,走起路来咯吱咯吱响。
她轻而易举的拎着装脏衣物的木桶,一路上,不少有丫鬟和下人对她指指点点,带着一种鄙夷不屑的目光来上下打量念蝶,像是在背地里嘲讽她似的。
满是疲惫的回到那间柴火屋,原先暖和的被褥应是被人给泼了脏水,带着一股腥臭的味道,甚是刺鼻。
无奈,念蝶不得已只能在灶台底下升起火,虽然很微弱,但这是她仅存下来的温暖。
她在树枝上拿出来晾晒的被褥不翼而飞,就连吃食也被人克扣,一个馒头还不足以果腹,念蝶会趁着月色,挎着竹篮,去挖野菜煮来吃。
一连几天,念蝶都默默忍受着,她是他最低贱的妾,哪怕是个通房婢女,也会被府中的下人瞧不上眼。
他们说自己同那人有七八分相似,否则沈怀晏也不会为自己赎身,只不过是个随时都能弃之如敝的替身罢了。
阴霾的天,淅淅沥沥的下起雨来,管家连门槛都未踏足,瞧见她一副落汤鸡的模样,脸上甚是嫌弃不已。
念蝶低着头,不知在思考什么,自是错过了管家眼中那一闪而过的同情之色,却依然板起脸,言语间尽是刻薄,“瞧瞧你这副上不得台面的样子。”
“殿下让你去跟前伺候。”
末了,他又补充一句,“跟我来。”
她跟随管家来到一间灯火通明的屋子,推开门,只见中央摆放着有半米高的木桶,玫瑰花瓣点缀其中,雾气弥漫在四周。
“你沐浴完,自会有下人带你过去。”管家伫立在原地,临走前,不忘警告她,“切莫动不该有的心思,老奴言尽于此。”
念蝶一头雾水的微微颔首,却也并没有再多说什么,缓缓踏入房门内。
随着关门声响起,管家脸上不禁露出惋惜之色,前几个和那位有七八分相似的女子,都妄想要取代她在殿下心中的位置,下场自是不言而喻。
认不清自己的处境,这样的结果自是无可厚非。
前边的丫鬟提着灯为她引路,来时的蝴蝶玉簪依旧插在发梢间,念蝶手腕上的银铃铛,发出清脆的响声,褪去了粗布衫,换上一身淡紫色的罗衫裙,裹在脚上的绣花鞋甚是合适。
这一路上都沉默无言,丫鬟领着她到一处偏院,房门虚掩着,念蝶在门前有所迟疑,丫鬟从身后推了她一把,便关紧了门扉。
外面霎时间空无一人。
念蝶在快要狼狈不堪的摔倒在地时,勉强稳住了身体,这才缓缓松了口气。
而离她不远处的沈怀晏却只是看着,一副居高临下的模样,眸子里似是带着抹不耐,像是被眼前的念蝶给惊艳到了,扬起一抹势在必得的笑容。
“奴见过殿下。”她恭恭敬敬地行礼,态度不卑不亢。
“过来。”沈怀晏目不转睛地上下打量她,话锋骤然一转,“你知道孤唤你来是做什么的吗?”
念蝶缓缓朝他的方向走去,轻轻的点点头,“奴自是知道的。”
“可是孤现在不愿了。”沈怀晏瞧她不为所动的模样,顿时觉得无趣,弯下腰恶狠狠地掐着念蝶的下颚,强迫她直视着自己,宛如恶魔低语,“因为孤想到了一件比这更有趣的事情。”
念蝶面颊上尽是慌乱的神色,声音似是在打着颤,“奴…奴是做了什么惹怒殿下的事吗?”
沈怀晏眯着眼,却避而不谈,松开了挟制住她的手,只是自顾自的说着,“你知道那些人为什么突然对你转变了态度么?”
念蝶双手勉强支撑在地,听见他的话后,不由得僵硬住了身体。
“因为。”沈怀晏话语微顿,不急不慢地弯下腰俯身在她耳畔轻声呢喃道,“是孤做的。”
“孤让人在府中散布消息,说你不过只是孤买来消遣的东西。”
“毕竟他们可都亲眼瞧过那些替代品的下场。”
念蝶抿着唇,面上的胆怯一览无余。
沈怀晏像是被她这幅样子给取悦了,毫不怜惜地将念蝶扯进怀里,盯着那张与她有七八分相似的脸吻了上去,“记住了,你只是孤买回来的替代品。”
一室旖旎。
翌日清晨。
一缕阳光透过窗户映照在念蝶苍白无力的脸颊上,她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挣扎起身,原本白皙的脖颈上布满了青紫的痕迹,昨夜果不其然见了红。
沈怀晏从不会留人在房中过夜,这是临走前鸨母告诉她的。
念蝶换回了粗布衫,将布条缠绕在脖子上,以便遮掩住那些暧昧不清的痕迹。
她勉强让自己弯下腰来,而某处却依旧隐隐作痛。
因为有些难言之隐,念蝶干活不像平日里那般利索,反而有些慢吞吞的。
“在那磨磨唧唧的干什么?!”
一位体态丰腴的妇人出现在念蝶身后,很是不满地盯着她,“就这点活计还想偷懒?”
“就算你是殿下的通房婢女,也不比我们这些下人高贵多少。”
其他人瞧秋妈在教训那个刚来的,纷纷竖起了耳朵。
秋妈可是最为不喜烟柳之地出身的女子。
虽知她会有什么苦衷,但他们身为府中出身清白的下人,却打心眼里都瞧不起。
不知道殿下这次新买回来的替代品能坚持几天,还是像之前的那些……
厌恶了,自然会丢而弃之。
“没…想偷懒。”念蝶强忍着痛,指尖蜷缩成一团,似是有气无力的。
秋妈作为过来人,像是看出了她的窘迫,轻而易举的将念蝶抗在肩上,走向了她自己的住处,不忘用眼神警告那些来看热闹的那些人。
见此情形,那些来凑热闹的下人忙不迭鸟兽状四下散去。
“你抹药了吗?”秋妈眉头紧蹙着,把她平缓的放在床榻上,轻轻地叹了口气。
念蝶似是羞赧又似是纠结的摇了摇头。
秋妈闻言砰的一声,紧紧关上了房门,丝毫不给她逃走的机会。
不到半刻钟,她怀里揣着一瓶药,干脆利落的扔给了念蝶,“把药抹上,有事在门外喊一声。”
“谢谢。”念蝶的声音如蚊蝇般叮咛。
她褪去衣衫,原先肤如凝脂的肌肤上遍布青紫的痕迹,看起来惨不忍睹的模样。
念蝶手脚麻利的给自己上完药,穿戴整齐,在门外瞧见一直守在这里的秋娘,连忙向她道歉,“对不起。”
“麻烦您了。”
秋娘睨了一眼她,只是不咸不淡地说道,“你今个儿回到住处,好生休息。”
“管家那边我会去同他说的。”
念蝶愣了一瞬,没想过她会让自己去休息,再次向她道谢,“谢谢您。”
“什么您不您的。”秋娘闻言摆了摆手,这才又说道,“你叫我秋娘就行。”
念蝶点了点头,按照秋娘说的回去休息,她昨天被折腾了一夜,眸底的黑眼圈甚是厚重。
午时,秋娘给她端来一碗鸡汤,里面掺杂着肉块,尽管对自己的态度不冷不热的。
但念蝶觉得她只是看起来凶。
听下人们七嘴八舌的议论,说是秋娘的相公为了一个青楼女子抛下了怀有身孕的她,只留下一封和离书,为此才甚是不喜。
一连七日有余,念蝶每次都会在子时被带到沈怀晏的住处,从房间里传出一阵阵令人羞耻的娇吟声。
卯时她再勉强拖着被折腾过疼痛难耐的身体,回到了那间柴火屋,为自己上药,试图掩去那些痕迹。
如此反反复复,而念蝶从不会去奢求什么,仿佛对此早就习以为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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