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拉着帘子,光线昏暗,铜炉里烧着沉香,淡淡的烟雾弥散在空气中。
贤王盖了一条薄毯,披头散发靠在她身旁,眼角微微吊起,斜眼睨她,神色慵懒,眉眼间透出一股子妖媚,美得雌雄莫辨。
顾月疏沉默了一瞬,脑子抽风似的,道:
“你好像妲己。”
萧砚之不知道顾月疏说的是谁,但直觉告诉他,那并不会是自己爱听的。
还好他不知道妲己是谁,顾月疏收回自己在贤王身上肆无忌惮的眼神,胡编道:
“我的意思是,殿下真是英明神武。”
萧砚之一脸不信的表情,眼眸微阖,轻哧一声。
顾月疏见他不信,嘴角勾起一抹大胆的笑容,又道:
“殿下生得国色天香,怕是郦都第一花魁见了都要自惭形秽。”
萧砚之的脸肉眼可见的黑了三分,抽了抽嘴角,强忍着想打人的冲动,道:
“闭嘴。”
贤王刚刚那祸水一般的脸在顾月疏脑海里挥之不去,片刻后,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和他躺在一张榻上。
她一惊一乍地翻起身,慌忙从床上翻下去,途中不小心压到了萧砚之的腿,他气道:
“那么莽撞做什么?”
顾月疏边穿鞋,边道:
“这这这…殿下吃好喝好睡好,我先告退了。”
随后仓皇而逃,萧砚之躺在床榻上一头雾水,似乎是习惯了她的神经质,也不再管她。
顾月疏跌跌撞撞跑到屋外,此时王府的下人们似乎也都休息了,午后的阳光懒洋洋的洒在院子里,光线并不刺眼,反倒衬得十分宁静。
她正好趁着萧砚之午休,脚底抹油,直接开溜出王府。
门口的侍卫不敢拦她,时隔好多天,顾月疏又感受到了自由的滋味。
觉补足了,心情也颇好,王府外面的空气都是甜的。
她拍了拍自己系在腰间的钱袋,里面钱不多,不过也足够她花了,无事小神仙。
自从有上次的教训,顾月疏不敢再去长乐坊,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眼瞧着什么都觉得新鲜,不知不觉来到明玉楼的门口。
既然来了,就进去看看吧。
顾月疏上了楼,来到平素常来的那间门口,抬手敲敲,轻喊道:
“在吗?”
“进来。”
门里一利落女声响起,顾月疏一喜,推门而入。
林清茉端坐在窗边,面前的桌上摆着棋盘,她在跟自己下棋。
她捏着一枚棋子放在棋盘上,打趣道:
“呦,这会儿怎么有功夫出来,他也舍得。”
顾月疏脚步挪到她对面坐下,瘪瘪嘴,道:
“我偷偷跑出来的。”
“怂样,真没出息,”林清茉嗤笑道,将身旁的一盒棋子递给她,“陪我下会儿棋。”
顾月疏定定地看着她,大言不惭道:
“我不会啊。”
林清茉白了她一眼,收回手中棋盒,将自己右手中捏着的棋子撂回棋盒,道:
“算了,不下了。”
旋即又想到了什么,对她道:
“你会骑马吗?”
顾月疏摇摇头,唯一一次骑马就是上次和贤王坠崖那次,但是她很有兴趣的样子,道:
“你要带我去骑马吗?”
林清茉挑了挑眉,道:
“走。”
两人出来明玉楼,小二牵出一匹枣红色的马,林清茉接过缰绳,道:
“拿个马凳过来。”
林清茉扶着顾月疏上了马,自己也伸腿跨坐上去,双臂环着她的腰,踩着马镫的脚磕了磕马肚,轻快道:
“坐稳了,出发。”
马不疾不徐地跑了出去,五月的午后,和风吹拂着脸颊,带走了些许燥热,两人的衣袖被风鼓起,飘荡在身侧。
青鸾街侧,楼上的姑娘抱出一盆芍药,粉白的花瓣如同缎子似的惹眼,在绿叶的衬托下娇羞可爱,林清茉纵马奔过,朝着姑娘大声道:
“姑娘养的花美,人更美。”
惹得她羞赧一笑。
愈要靠近城郊,马蹄声愈急,地上的灰尘被扬起,又飘飘忽忽的落下。
渐渐到了没人的地方,两人在马上纵情大笑,丝毫不顾及仪态。
远处的城门上,一个小兵惊奇道:
“少将军,那不是…”
他的后半句话卡在嗓子眼里,顾松玉转过身,眯着眼仔细辨认着。
两人周身镀着金光,笑容鲜活明亮。
顾月疏周身都被刺激和新鲜感包围,并未注意到城楼上的人。
林清茉突然甩起马鞭,她迎着光,看向上方,抿着嘴,看似漫不经心地朝着那人眨了一下右眼。
顾松玉仿佛被电击似的,通身酥麻了一下,眼神愣怔了几秒,才收回心神。
马飞快地穿过城门,林清茉回头望了一眼,心满意足地勾了勾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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