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空幽的呼唤声响起。
“阿兄,陪瑭儿放风筝好不好呀?”小女孩嬉戏的笑闹声。
“公子,快走!”绝望的嘶喊声。
贺汀像是被魇住了,梦里又走马灯似的回到了从前,他难受地紧皱着眉,手指死死抓着被角,鬓角被汗濡湿了。
“公子,公子该起床了。”帘帐外的婢女低声唤着。庆幸这一道现实的声音才把他从梦魇中拉了回来。
贺汀艰难地睁开眼,起身发现自己的身上沾了一层薄薄的汗。他命人下去备水,准备沐浴。
单于新赏他的这处宅邸是奉月国罕见的中原建筑样式。
在依云山脚下,里面的器具摆设也都跟大煜的没什么两样,沐浴的池碧都是玉石雕琢,这在奉月实属罕见。
池前耸立着一丈高的花瓣形金石柱,依云山的天泉水从这里绕着每一层花瓣旋转流下来。潺潺的水声贯穿着贺汀的耳膜,他泡在池中一动不动,仿佛这样才能洗去他不休的梦魇。
贺汀缓缓闭上双眼。恍惚间听见门被拉开的声响,他素来没有让人服侍沐浴的习惯,不禁微皱眉头“出去。”
冰冷的两个字却并没有叫停那人,脚步声越来越近了。贺汀猛然拉过池边的里衣,一双手紧紧攥住了他的胳膊。
贺汀直觉不妙,回头冷冷瞪住来人。
“我们贺大人,真是厉害啊!怎么这样凶。”伊呼渠故作委屈地撇着嘴角。
“滚!滚出去!”贺汀气不打一处来,但又无法在他面前起身穿上衣服。只能在池中尽可能隐没自己的身体。
可伊呼渠没想放过他,死盯着他的视线缓缓向下滑落。贺汀一只胳膊被他攥的抽不出来,争执中水花微溅,有几滴落在了伊呼渠的脸上。
落下的不单单是水花,当然还有一记响亮的巴掌。
伊呼渠不可置信又略带一丝玩味的摸了下自己的脸,随即放开了他。
“贺大人果然好手段。”说罢转过身。
贺汀趁这时飞速的披好了自己的衣袍,他简直觉得伊呼渠就是个神出鬼没的疯子。一句话也不想多与他讲。
“你可知这里曾经住的是谁?”伊呼渠伸出手在涓涓细流的金石花瓣上轻抚了下。
“殿下来这里做什么?”贺汀不答反问道。
伊呼渠轻笑一声,“你若是想知道一切,那就明晚去依云山亭等我。”
贺汀头也不回地走出了这里,心想鬼才信他的话。
清晨这一折腾,贺汀彻底是清醒了。今日就是伊侯单于召集众大臣商讨即将到来的祭祀仪式的具体细节的日子了。
他作为单于身边新晋有功之臣,也应召出席。
“贺大人,你来的正好,快帮陛下参谋参谋。”其中一人向他招手。贺汀点头走了过来。
一番商议过后,祭祀大典的地点定在了依云山上。其中的祭祀仪式细节伊侯单于有意精进,借鉴中原大煜的一些具体流程,毕竟他们之前的祭祀都太过野蛮,近年建了自己的国号也想有一方自己拿得出手的文化。
所以此次祭祀大典,单于格外重视。
祭祀大典总共分三部分,首先是众人登上依云山,由王廷宗亲一齐在太阳初升的时候拜日,祭各路山神。等到太阳升到最高处时,由伊侯单于亲自带领血亲祭天,接受天神旨意庇佑子民。这也是整场祭祀仪式的**,虽然处在一个并不产稻谷的地方,但单于会亲自向天神供奉大批稻谷。
身旁那个官员告诉他说,因为他们的祖先曾经在遥远的地方得到过稻谷,然后他们意外地在后面几次战役中屡屡获胜。于是祖先便认为这是天神的旨意,因此每年都会不惜代价的带来稻谷供奉天神。
贺汀心想不过是为了自己的侵略找了个完美的借口罢了。
至于第三部分,单于暂且没对贺汀说。
这些也够了,单于特意受命贺汀参与此次大典安排仪式,一是贺汀作为大煜人正好精通典礼文化,好融合变革,二来,就是为了向外显示他的唯贤是用。
这事儿耗费了贺汀大量的心力。但他懈怠不得,因为这是一个接触奉月王廷机要的绝佳机会。他要尽快掌握更多的情报。
日子一眨眼就到了,典礼举行的很顺利,贺汀一一记住了这些人的脸。唯一的插曲就是在祭天仪式过后,贺汀又看见了伊呼渠,作为王属,他必定会在此。
只是伊呼渠却并没有想和他互不相扰的意思,他走到贺汀面前:“贺大人,那晚我可是在亭中等了你好久呢,你怎么能这么狠心?”
贺汀避开了他的触碰:“殿下,我对你说的那些事并不感兴趣。”
伊呼渠听后却并不觉得生气,只笑道:“不急,等到晚上的最后一场祭祀完成,你会想听的。”
说罢,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贺汀抬头看看天,此时原本高悬的日光不知不觉中已经慢慢偏斜,半山透出一种橘红的霞光,那一挂金乌正悄悄隐没在山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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