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婵抬起眼看楚摇光，须臾后，她轻轻摇了摇头：“仙君不必如此，巫婵对仙君别无所求，巫婵的命是仙君救下的……”
她又要说那些没头没尾的话了。
“等等。”楚摇光忽然打断了她的话，毫不客气地说道，“一码归一码，我救了你是一回事，我害了你是另一回事。我救下了你，你的命就该归我吗？对你来说这是天大的恩情，对我而言却是小事一桩，你有很多报答的途径，不必以命相送，再说你一个凡人，我要你的命做什么，你不用这样，还是好好想想自己要什么吧。”
她这话说得直截了当，不留情面，巫蝉的脸色霎时间就苍白了起来，她慌乱又无助地看着楚摇光，半晌后才颤抖着嗓音说：“好、好，仙君，我明白了。”
说着说着，巫婵的双眸就盈满了泪光，随时会哭出来。
身后，白宜苏和其她几个师姐死死地盯着她看，如有实质一般。
楚摇光无言，也意识到是她的话重了。
她闭了闭眼，在心底劝自己，她必须负责，也必须更有耐心一点，不能像平时那样说话毫无顾忌，把巫婵气死了。
她忍不住想叹气，又怕她一叹气，就把面前这个美人琉璃似的心吹碎了，就生生忍了下来。
楚摇光的语气和缓了下来：“我说话重了，你别放在心上，巫姑娘，你有什么想要的，好好想一想，绝大部分的事我都能为你做。”
巫婵垂下眼睑，咳了两声，姿态病弱非常，怯怯道：“我都听仙君的。”
楚摇光沉默了一下，想说点什么，又深感面前的病美人油盐不进，固执得很，听不进去任何话，便甩下一句话：“算了，随便你。”
她在心里也做好了决定，等巫婵好了，她给巫婵些金银丹药，当做补偿。
这些天她也不想再理会巫蝉了。
白宜苏听得一脑门汗，拼命给楚摇光使眼色。
楚摇光不知道师姐在做什么，从储物袋里取出肉来：“师姐，我们今天烤肉吃，让两个孩子多吃点，她们太瘦太小了。”
“对了，我给诸位师姐们带来了麻烦，便给大家分点兽骨，不管是削了做成剑，还是做材料、卖了，都不错的。”楚摇光说着，将几根腿骨拿出来，分给五个师姐，“宜苏师姐多一根，谢谢你给我收拾烂摊子，我就知道，师姐对我最好了。”
白宜苏拿了两根平时见也见不到的好东西，本就高兴，听到楚摇光这般亲昵地和她撒娇，脸上顿时红了起来：“你呀，这么好的材料，就拿来吃吗？”
楚摇光莞尔一笑，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语气活泼轻快：“怎么吃不是吃，这东西差点伤到了师姐们，吃了它也是报仇啊。快起架子吧，我给两个孩子做点肉粥。”
白宜苏知道她的性子，不再说什么，话锋一转，吩咐楚摇光：“你给两个孩子画个安神符吧，我修为低，学艺不精，画了两次都失败了。”
“好，我这就去。”楚摇光又给几位师姐一人分了一小翁妖兽的血，笑着对白宜苏说，“宜苏师姐，你不要妄自菲薄，你的医术在招摇宫也是数一数二的好，医死人肉白骨，这可是我们望尘莫及的。”
白宜苏忍不住笑了：“你呀，好了，放下东西吧，我来收拾。”
其她四个师姐听了也是不住得笑，一边笑一边问楚摇光。
“摇光，我呢？我就没有好处吗？”
“小师妹，也夸夸我呀，只有宜苏师姐好吗？”
“我能摸一下你的胳膊和小腹吗？”
楚摇光穿过欢声笑语的师姐们，直直来到两个孩子的床边，在她们的额头上用灵气凌空刻了一个安神符。
至于师姐们的逗弄，她权当没有听到。
随手，她就和师姐们一起，在村庄的废墟旁架起了篝火烤肉。
三个凡人不适宜吃太多灵气充沛的肉，白宜苏便叫楚摇光在废墟中翻出一些村民过冬的干货，混了肉煮成粥给三人吃。
两个孩子吃得狼吞虎咽，巫婵大概心里愁苦着，没有多吃。
红通通的篝火跳动着，白宜苏问楚摇光：“小师妹，你觉得凡人如何？”
楚摇光沉思片刻，异常坚定地说：“麻烦，弱小。”
白宜苏闻言笑了起来，眉眼间是温婉的笑意：“小师妹，你现在这么想没关系，希望等游历结束，你能有更多的想法，掌门吩咐我了，要好好照顾你的。”
楚摇光握紧了手里的佩剑，低声道：“我知道了。”
另一边，巫婵借着寻找亲人遗物的由头，离开了几人。
淡淡的黑气在她的身旁缭绕，年轻的女人饶有兴致地说：“巫婵，难道修炼无情道的人真的不一样？你的媚术对这个楚摇光一点用都没有。”
巫婵敛着眉眼，神情冷漠，一言不发。
黑气说：“你觉得比起她的那个师尊，她怎么样？”
巫婵冷笑了一声：“高高在上，虚伪。”
“可惜了她的脸了，巫婵，我回去处理魔界的事务了，你玩个几年就赶紧回来吧。”
说罢，黑气渐渐散了。
巫婵在废墟中翻了几件东西出来，又回到了篝火旁,安静地坐在楚摇光的身旁。
一行人在桃坡村停留了一日，没有找到其她的幸存者，便动身起行，向着洛阳的方向一路前行。
为了在温养心脉的时候不伤到巫婵，楚摇光这两日便开始练习如何不伤到凡人。
她天赋异鼎，白宜苏点拨了几句，便掌握了和凡人相处的技巧。
于是，她就一手抱着一个孩子，跟在师姐的后面，离巫婵离得远远的。
两个小女孩是同村的，一个叫二丫，一个叫三妮。
楚摇光探知到她们的体内有细弱的灵根，白宜苏便决定将两个小孩一起带回招摇宫，踏入修仙之路。
因为巫婵心脉受损，承受不住灵气探知时的压力，只能等她好转后再说此事。
说是去洛阳，她们一路走得却是偏僻的路。
白宜苏给楚摇光解释道：“越是繁华锦绣的城池，当地的官员供奉的修士就越多，应对那些凶兽恶鬼。像这样的穷乡僻壤，没有修士的庇护，就会遭受邪魔侵扰，我们游历，首要的任务就是保护她们。”
走了两日，巫婵因为病弱，行动不便，又不肯被楚摇光之外的人背着走，一时僵住了。
楚摇光怕了这个弱不禁风的人，也不喜欢她这种和孩子抢位置的做法，不想有过多的接触，干脆叫白宜苏给她买了一头驴，让其她几个师姐轮流牵着驴走。
如此一来，巫婵也不再闹着让楚摇光背她了。
只是神色沉沉，看起来有些心事。
她们的脚程快了许多，到了第六日，便到了一个小城。
白宜苏决定在此修整几日，顺便采买物品。
几个修士自然的不用休息的，更用不上凡人的衣物粮食。
但三个凡人一路奔波，早就疲惫不堪，加之她们储物袋中凡人的食物已经见底，一行人必须在此停留两三天了。
这座小城站在风雪中，远远看去灰扑扑的，毫不起眼。
一进城，楚摇光的目光就被小城内的景象吸引住了。
城内的道路铺着石砖，并不整齐，有些砖块还碎掉了，伏着一两根枯黄的草。
她们进城的这条路在商市，路两边全是不大点的商铺，支着门迎客。
路边也有人摆了小摊，卖力地吆喝着，鲜活生动的气息扑面而来，一下冲淡了死气沉沉的感觉。
白宜苏进了城，带着人直奔米粮店，娴熟地喊掌柜买米。
楚摇光站在米粮店的门口，好奇地打量着周遭。
她是第一次游历，第一次入世，对红尘里的一切都新鲜得很。
时刻观察着她的巫婵，自然是注意到了这件事，她一手捂着心口，一手用帕子捂着嘴，虚弱地咳了几声，软声细语地问：“仙君对这里很感兴趣？”
这些天，楚摇光对这位病若西子的凡人敬而远之，几乎一句话都不说。
此时，她头一次见到凡人的城市，又新奇，又渴望知道这里的人是如何生活的，弱小的凡人又是怎么搭建出一座规模不小、一应俱全的城市的，难得没有避开巫婵的话，而是点了点头：“是，我第一次来这么大的凡人城池。”
她看了看在场唯一一个成年的凡人，希望能从巫婵嘴里听到更多关于这座城池的事情。
巫婵听了这话，先是一愣，而后微微一笑。
这一笑，她就如春日在枝头摇曳的花苞，万种风情缓缓绽开，鲜妍动人，令人见之难忘。
她捂着嘴，眉眼弯弯：“仙君，这儿只是一个小县城，并不算大，洛阳长安那样的繁华富贵风流窝，那才是真的大呢。”样的繁华富贵风流窝，才是真的大呢。”
有没有营养液（掏）（再掏）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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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慢相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