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 5 章

因着事情着急,根本没给觉罗氏准备的机会。她让人叫了莫雅淇过来,就带了姐妹两个进宫。

宫里自有规矩,到了宫门口就得下车,然后由公公带着往里面走,走到后宫那边,就换了嬷嬷来引路,这一路上,需得走差不多两炷香时间。

天儿冷,但走的多了,身上也就渐渐的暖和起来。

很快到了景仁宫——这是距离乾清宫最近的一个宫殿了,因着康熙十分看重皇贵妃娘娘,所以皇贵妃娘娘自打进宫,就是住的景仁宫。

经过一系列繁琐的礼仪规矩,觉罗氏终于带着两个女儿站在了皇贵妃的面前。皇贵妃脸色惨白,人也很瘦,坐在软榻上几乎是直不起来腰,就半靠着后面的软枕上。但面色温和,眼神又温柔,宁楚格只偷偷看一眼就忍不住脸红,因为皇贵妃娘娘那眼神,实在是太温暖了,就像是个太阳,晒的人都害羞了。

皇贵妃娘娘笑着喊了她们过去:“你们两个多大了?”

莫雅淇率先回答:“回娘娘的话,奴婢今年十三,这是奴婢的妹妹,今年十岁。”

皇贵妃点点头:“大的倒还好,明年也该选秀了,小的这个,看起来娇憨的很。”

觉罗氏生怕自家闺女被拿来冲喜,赶紧应道:“因着是家里年纪最小的女孩儿,她阿玛向来疼爱,平日里竟是连学习都舍不得,这个岁数了,竟还是没学过管家理事呢,当不得娘娘夸赞。”

皇贵妃却是对宁楚格更有好感,她为人机敏,又向来聪慧,这两个女孩子自打进门,那眼神她就看的清清楚楚的。大的那个,强装出来的清澈,实际上看着是有些阴沉。小的这个,倒是真的傻乎乎,还以为别人看不见她那打量的眼神呢。

就是吧,小的这个,年纪太小了点儿。

她是不赞同皇上说的什么冲喜的,这要是冲好了还好说,那要是没冲好,岂不是连累了胤禛名声?人人都要觉得他的媳妇儿是个命格不好的了。

但皇上又说,德妃对胤禛素来不上心,若是这婚事不能在她生前定下,日后任由德妃经手的话,怕是胤禛会吃苦。

一辈子那么长呢,嫡福晋又不是说你不喜欢就能不要的。夫妻若是过不到一起去,男人在外面也是做不好差事的。夫妻若是和睦,那男人回家有热饭热汤,出门有人挂念关怀,那日子才是热腾腾的。

胤禛性子本来就有些固执,若是德妃给选的媳妇儿不妥当,胤禛怕是也只会忍耐,再将自己憋出个病来,才是不划算。

思来想去,皇贵妃就觉得,胤禛这婚事,还是自己走之前给相看好了才妥当。

她想着就胤禛那暴躁性子,最好是找个年纪略大些的,能包容他,能照顾他的。

“你叫莫雅淇?”皇贵妃又转头问道,莫雅淇忙点头,见皇贵妃招手,就忙上前来,皇贵妃拉着她手看了看,又问她平日里在家做些什么。

莫雅淇有些摸不准皇贵妃的意思,但上辈子的时候,雍正皇上总是夸赞皇后端庄贤惠……想来是喜欢这样的?

她也只说自己素日里在家是看看书,画画画,做些针线活儿什么的,并不敢多说什么,免得是画蛇添足。

皇贵妃和莫雅淇说话呢,宁楚格就略有些无聊,不过她年纪虽然小,却也知道宫里不比别处,若是在宫里出了纰漏,指不定会连累家里。所以也只是低着头捏着手指头,只盼着早点儿能出宫。

实在是这景仁宫,有些太憋闷了。皇贵妃久病不愈,这屋子里不敢见风,又长长吃药,难免是有些不太好闻。她能理解,也同情贵妃娘娘吃这苦,但就是吧,她和皇贵妃娘娘也没多少情分是不是?

正捏着,就听见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

接着是嬷嬷们的请安声音,说是四阿哥来了。宁楚格听自家阿玛说过这个四阿哥,年纪小小,却是学习十分刻苦的,在上书房里,是时常得先生夸赞的。费扬古是以此来训斥自家儿子的——连皇子阿哥都要如此刻苦读书,将军府又不是什么勋贵重臣人家,你们为什么不求上进?

费扬古斥责了儿子,那两个回头就要嘀咕四阿哥,有时候也说四阿哥坏话,比如说,四阿哥性情不好,经常和九阿哥吵架,不友爱兄弟什么的。

宁楚格就对这个四阿哥,是略有些好奇的。

偷偷转头,就瞧见个少年郎大踏步进来,长身玉立,长的倒是相貌堂堂,就是有些瘦,下巴都快变成尖尖了,脸上表情也不好,眉头紧皱的,看着像是随时能发火一样,有些吓人。

宁楚格正看着,那四阿哥像是察觉到了她偷偷的打量的眼神,扭头就瞪了一眼,宁楚格吓一跳,赶紧将脑袋转回去,继续盯着自己的手指尖儿了。

莫雅淇倒是有些欢喜,没想到能见到四阿哥。她这会儿,正努力展现自己最好看的一面,眼神温柔,脸庞上微微带着笑容,脊背挺直,看着十分端庄。

四阿哥却是没注意到莫雅淇,实在是这样的贵女,他这两天见的有点儿多了。莫雅淇那相貌,也不过是中上,并不算是最突出的。说起来,那相貌还不如旁边那小胖妞的圆滚滚的脸颊看起来有吸引力呢,至少那小胖妞的脸颊,让人看着就想捏两把。

“怎么这会儿回来了?”皇贵妃咳嗽了一下才问道,四阿哥先跪下给皇贵妃娘娘请安,然后拉着她的手询问道:“现下可觉得如何了?今儿中午有没有用药?若是不舒服,何必劳累呢?直接打发了就是了。”

皇贵妃娘娘笑着戳了戳他额头:“你小小人儿,怎么话那么多呢?小老头一样,操心也多。放心放心,中午自是用药了的,你特意叮嘱了嬷嬷的,我岂敢不用?否则回头不是要被你唠叨死?”

四阿哥打断她的话:“不许说胡话。呸呸呸。”

皇贵妃沉默了一下才叹气:“胤禛,我知道你并不愿意接受,但是,额娘自己知道,我这身体,怕是也撑不住了。”

四阿哥顿时跳脚:“额娘,我要生气了。”

皇贵妃只好笑道:“好了好了,我不说了,你来坐下。你还没说,你怎么这会儿过来了?现下不是正在上书房上课的吗?”

“先生被小九作弄了,身上的衣服都是脏污,现下往乾清宫去了。”四阿哥说道,又有些幸灾乐祸:“这次小九定是少不了一顿打的,我看他下次还在课堂上闹腾。”

皇贵妃娘娘都有些吃惊:“作弄了先生?如何作弄的?”

四阿哥抿抿唇才说道:“在门框上放了盆子,装了残茶,先生进门的时候,一推门,那盆子就栽下来了。”

皇贵妃都皱眉:“这小九,可着实有些过了,先生如论如何说也是先生,天地君亲师呢。那小九摆放盆子的时候,你们都没看见?”

“大哥和二哥在外面比试,三哥在看书,我在写字……”小五在摆弄自己的书本,小七在睡觉,小八在磨墨,小十倒是看见了,但是他巴不得能和小九一起呢,才不会去提醒先生。

皇贵妃就有些叹气:“那你且先去书房看会儿书,回头你汗阿玛来,我定会拦着他。”

胤禛就有些不解:“拦着做什么?”

“你傻乎乎的,书房出了那么大的事儿,你汗阿玛除了会责备小九之外,你们这些做兄长的,就真以为自己什么责任也没有?”皇贵妃说道,胤禛脾气还倔强,梗着脖子不服气:“是小九做的又不是我们做的,再者,他也不听话啊,我们做兄长的就算是劝说了,他能听?汗阿玛若是要责备我们,那就是是非不分!合该是谁犯错责备谁的。”

皇贵妃也不和胤禛分辨,只推了胤禛去书房看书。

四阿哥气哼哼的起身走人,出了门,皇贵妃才叹口气,眉头又皱起来了,就胤禛这脾气,这福晋的人选,可得好好挑一挑了,务必得温柔仔细,能劝得住人的。

她想着,视线就又落到了莫雅淇身上。再就是这个年龄……胤禛也有十三了,若是找个年纪相当的,两个人也有话说。

莫雅淇心里一喜,面上却是害羞,赶紧的低下了头。

皇贵妃娘娘笑道:“可要到外面玩玩儿去?我和你额娘说说话,怕是你们觉得无聊,外面有绣球毽子,都可以玩一玩。”

莫雅淇忙行礼,又招呼了宁楚格,姐妹两个到外面去。

“妹妹想玩儿什么?”莫雅淇温声细语的问道,宁楚格其实不太想动,毕竟是宫里嘛,需得小心谨慎,这玩儿什么时候不能玩儿?回家玩儿也行。

但莫雅淇已经伸手拿了毽子:“不如我们踢毽子?”

宁楚格犹豫了一下才说道:“冬天穿得厚,怕是踢不动。”

于是莫雅淇换了绣球:“咱们踢绣球?”

宁楚格眨眨眼,再次重复:“冬天穿得厚,怕是踢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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